那群老头子能有什么大事?
会议三天一小开,五天一大开,比他们腰酸腿疼的毛病还要频繁。
五条云都能将他们那些说辞倒背如流。
无非不过让他时刻记挂振兴五条,提防御三家其他两家,尤其是这些年崛起的禅院家。一群人围在只燃烛火,乌漆墨黑的房间里狗狗祟祟,讨论如何给敌对世家找麻烦、使绊子。
无聊。
五条云不惯着他们,施施然抛下穷追不舍的侍从,一眨眼功夫消失在门口。
侍从急得团团转。
他可不敢真的原话转达,到时候长老们找不了家主麻烦,可是会把气撒在他这个可怜人身上。
五条云虽没有传袭到六眼,却是这几代最为出色的咒术师。长老们被气得跳脚,也对他无可奈何,毕竟族内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加优秀的术师。
再生气,放着西瓜不吃,去舔下水道?这不是闹吗。
尤其二十年前,禅院家突然找到流落在外的十种影术式拥有者。死对头欢天喜地,腰板挺直,快入土的老头们腿脚也不疼了,连饭都能多吃两碗。
五条家:目眦欲裂。
怎么他们就没一个流落在外的六眼?恨啊。
连三十多年前失去一干中坚力量的加茂家,他们人死了一大堆,在协会的权力被削到地上,还搞出那桩丑闻,名声稀烂。
但这么折腾,祖传术式也一直有人继承。死了一个最恶诅咒师加茂宪伦,再赔上一个加茂贺之,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一个私生子加茂野风。
五条家:他们输在族人不出去乱搞!
一群骨质疏松的老头子不服输,耳提面命五条云要光耀五条家。不仅实力要压过两家,血脉上更不能输。
族内漂亮温柔可人的未婚女子流水一样送进他屋子,还没站稳,就被一波接一波轰走。
现在五条云更是天天不着家。
长老们嘴上叫着要他赶快开枝散叶,生出血脉强大的后代,但是真的不是希望他出去乱搞。
比如流连花街。
这个时候名门望族,招艺伎陪同取乐不少见,甚至觉得此事风雅。但五条家长老们可不希望继承六眼的孩子在外面出生。
六眼珍贵又脆弱,在未强大时,很容易死在摇篮里。或因为诅咒师,或因为敌对势力,亦或者因为掌控不了这么强大的力量,直接死亡。
即便知道六眼可遇不可求,五百年才出一次,但万一……万一呢!
一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就眼前一黑。
侍从不知道家主是不是认真的,但是五条云行为处事不能按常理看待。他着急忙慌拦下一个人力车,火急火燎往祇园去。
祇园。
五条云只是想气死那群老头,对艺伎啊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不过,话都说出口了,一时无事可做,干脆真的往祇园里逛。
祇园因为森家酒肆灭门惨案,人人害怕会成为手段残忍的凶手下一个目标,一度风声鹤唳。
但时间会淡忘一切,这桩恐怖的凶杀案最终因没有找到凶手,而成为悬案。两个月时间,染血的青石板早已经洗净,疮痍的房屋修缮一新,祇园恢复笙歌。
天际最后一丝光消失,祇园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悦耳婉转的歌声从茶屋中飘出,缠绵悱恻,勾着路过的人往里探究。
一个人独行在祇园中的五条云很显眼。
他长相出众,穿着考究,霜白发丝在人群中比灯泡还要醒目。有人一眼就认出他衣袍上的飞梅家纹,艺伎们或羞涩或大胆,对他暗送秋波。
媚眼最后抛给了瞎子。
五条云目不斜视,与依偎相携的男男女女错身而过。他捂住鼻子,快要被这里腌入味的香气熏到昏过去。
没意思。
没走几步,他就失了兴趣,准备离开。
此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一众警员替中央几人开路,五条云略略看了几眼,停住不动。
五条家侍从姗姗来迟,一眼看到家主醒目的头发,从人群中挤过来,“家主大人,咱就回去吧。”
他苦着一张脸,恨不得把疑似被外头莺莺燕燕迷了眼的家主拉走。
“那几个人是谁?”五条云眯起眼,指向被警员保护的几人。
侍从能被安排给五条云,受过族内严苛教育,见识颇广。
他踮起脚一看,心里暗自咋舌,面上纹风不动,指着其中一个黑色衣衫的男人道:“那位是管理财政的国务大臣,族内与他往来最多。”
咒术协会得到政府承认,表面上政府不会干涉咒术界工作,但一众术师的工薪和协会的运转离不开钱财,这部分由政府拨冗。
就算自视甚高的咒术世家,也不会随意得罪这些实权在握的官员。他们需要维持家族正常运转,养活族内上下几百号甚至上千号人,这离不开金钱。
他们看不起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却依然要赚这些人的钱。家族底蕴再深厚,坐吃山空也无法长久。
五条云当然知道这位国务大臣,他就算再混不吝,对族内的事也还是上心,他问的是另外几人,“旁边那个灰衣服的。”
侍从仔细打量片刻,轻哦了一声,“是都内最大布行的老板。”
应该说是商社,其名下布行现在已经更名为吴服店。受外来新潮文化影响现在往百货店转型,名下产业遍布全国。
商人曾经一度处于社会最底层,就算拥有万贯家财也没有地位,这几年倒是逐渐有了话语权。
“他旁边的,是他夫人?”五条云似是不经意问。
被左拥右簇的国务大臣等人已快看不见人影,侍从伸长脖子也只看见一道倩影。只看背影,也能想象出应该是个不俗的美人。
“应该不是,听说他早年丧妻,一直没有再婚。失踪的妹妹倒是前两年找了回来,但看年龄......”侍从说着说着便觉得古怪,目光忍不住往五条云身上瞟。
五条云早就收回目光,斜睨他一眼,“回去吧,那群老头不是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等着我去商议‘大事’?”
他在‘大事’上落下重音,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侍从:......
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
侍从重重松口气,把之前的异样抛之脑后,连忙跟上五条云。
还别说,这群只会朝禅院、加茂吐口水的老头确实有大事。
议事堂内茶换了一杯又一杯,一群骨质疏松的老头差点把骨头坐散架,五条云才姗姗来迟。
对气味敏感的,一下闻到他衣袖沾染的脂粉香气,惊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长老们面面相觑,最终按下不表,提起攸关家族的大事。
“近日,协会递来消息,那一头似乎对我们很不满意,今年拨过来的钱又少了。”
协会所指倒不是针对五条家,而是整个咒术界都受到波及。
“一群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敢对我们指手画脚,就应该让他们自己去祓除咒灵看看。”脾气不好的,桌子拍得震天响。
理智一些的,皱眉提出一个猜测,“有传闻,他们似乎在跟一批独立于协会外的术师合作......”
这话他最终没说下去,也觉得难以置信。
术师资源一直被咒术界垄断,野生的术师不提能不能熬过幼年时期,数量也是极少。另外不受他们约束的诅咒师更不可能跟官方联手,这拨人可不是善男信女。
哪里冒出来的独立术师群体?
“一定是谣言,是想要钳制我们的手段吧!企图收回协会的权利。”
这是大部分人赞同的。
咒术界因为资源垄断,一直独立于政府的管辖之外,对方无可奈何。只要咒灵不灭绝,他们为了万千民众的性命,都会妥协。
有人建议不如就此收束祓除咒灵的队伍,御三家培养的术师一贯不执行额外的任务,由协会安排他们培养的术师去祓除,但偶尔也会因为报酬丰厚而例外。
只要他们一致对外,最终撑不下去低头的只能是政府。
五条云撑着下颌,听他们讨论得口水横飞面红耳赤,掏掏耳朵打了个哈欠。
他后悔了,他就不该回来。
这些老头子被惯坏了,做事思考狭隘,从不睁眼往外看。
他真想说一句——时代变了。
在五条云看来,这不是空穴来风,至少他在祇园看到的情况......那群独立的术师团体应该真的存在,且已经跟政府接洽,相谈甚欢。
五条云猜测得不错,次日,协会术师亲眼见一位陌生术师将一级咒灵当场祓除。全程不过几个呼吸功夫,与这位术师接洽的是警署的人。
这下协会坐不住了,花大功夫去打探情报。
“三井商社牵线的?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商社社长,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有这个胆子得罪我们?”
“可情报不会作假,确实多次见三井原与国务大臣相谈甚欢。”
“为了什么?”
众人脸色皆很难看。
原本踩在脚下的蚂蚁,突然有一天爬上身体,堪比这种程度的恶心和难受。
在场的不仅有协会几席,御三家的三位家主也在。
“三位怎么看?这也关乎你们的利益。”
老东西们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套施压、倾轧、逼迫人的手段,五条云听得耳朵长茧,他全当耳旁风。
五条云秉性一贯如此,协会拿他没办法,将目光转到另外两人身上。
禅院梅见月疏朗一笑,折扇敲击掌心,“我资历最浅,还是让加茂家发表高见吧,他是长辈,一定比我见识多。”
确实,他刚坐上禅院家家主之位,论资历比不过加茂家现在的掌权者。言语也很恭谦,就是怎么听怎么古怪......
加茂家这三十多年经历一番动荡,一度跌入谷底,他们家主在近几年将岌岌可危的名声挽回了一些。
说手腕,的确比其他两家强硬。说见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让他经历颇丰。只是性格极为强势,处事狠辣,交到他手中的,不死也会被脱下一层皮。
协会既忌惮又看不上他的出身。
禅院梅见月虽然出身也不好,但为人更为圆滑,尚且年轻,更能拿捏。相较起来,加茂野风更加不可控。
加茂野风比五条云和禅院梅见月年长不少,喜怒不形于色。闻言,却没控制住表情,鹰隼般的眼睛朝禅院梅见月扎去。
他很讨厌这小子,见一次,尘封记忆中的伤疤便被撕开一次。不只是名字,连长相都与他厌恶的人很像。但那家伙应该在三十多年前跟影子岛一起沉没——与他最痛恨的人!
“杀掉与我们作对的人便是,何须顾忌?随便花钱找一批诅咒师,既能解决威胁,又可以把协会摘得干净。”
加茂野风冷笑。
这些都是眼前这群老家伙玩剩下的,早些年为了打压加茂家什么脏的黑的没动过,总有一天......
他会把阻碍他的全部杀光。
没人可以利用他,没人可以把他当刀使。
“这也要我教你们吗?”加茂野风率先离席,也不管协会几人难看的脸色,拂袖而去。
“岂有此理,他这什么态度!”有人控制不住情绪,怒骂一声。
五条云三两口喝完茶,拍拍衣袖,“结束了吗?结束了我就先走了,不比几位清闲,五条家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
最后只剩下禅院梅见月没动。
但那让人看得牙酸的笑容,和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协会一拳打进棉花里,完全不是滋味。他们按着发疼的额角,将人打发走。
禅院梅见月施施然离开,走出协会宅邸大门,脸上笑容就垮下来。
一群老东西,早晚送他们上天,他笑得脸都僵了。
“家主大人,现在送您回去?”禅院家的下仆候在门口,低声问道。
协会的人看不起禅院梅见月的出身,轻视他年轻,认为其不足为虑,威胁还不如五条云。但实际上,禅院家上下对这位新家主,敬畏异常。
他刚接回来时,确实族内很多人都看不上他。很快,一干反对最大声的人莫名其妙死了,查不出原因。
人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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