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和叶景羿出了沈家后门，走过一条巷子。
叶景羿忽地听到身边有轻微抽泣声，转头一看，只见玉婉双目蓄满泪，泪珠还不断滑落，她脸上的绸布已经被打湿一大片。
他还以为她不会哭呢。
叶景羿不会安慰人，看着默默抽泣的玉婉，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假表妹哭起来倒是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她还继续走路，不哭出声，只落泪。他妹妹叶景萱哭起来声音可响，动静可大，能闹得整个国公府不得那安宁。
不，那是因为在他身边，她才这样的，若是在她两个哥哥跟前，她说不定比景萱还能闹呢。叶景羿想着玉婉与她那个二哥的举止，心里一阵烦躁。
这会儿巷子正好没人，叶景羿停下脚步。
玉婉见叶景羿停下，也停下来，垂眸落泪不看他。
叶景羿人停下来了，却不知该怎么劝玉婉，只是看着她落泪。
玉婉见叶景羿停下来许久不走，便抬头看他，眼里的一汪泪，正好落下，那蓝底白花的绸布已经湿得快挂不住泪了。
叶景羿不知道玉婉的两个哥哥在她哭时是怎么哄她的，家里妹妹哭时，也有别的兄弟哄，他看着玉婉，玉婉也看他。
“别哭了。”叶景羿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玉婉乖乖点头，但是她点头时，又有泪落下。
“要我做什么，你才能不哭？”叶景羿觉得玉婉再哭下去，眼睛都要哭坏了。
叶景羿难得声音软和几分，玉婉却只摇头。
叶景羿转头往回走，他要回去问问沈玉宁，他妹妹哭了，该怎么哄。
玉婉不知道叶景羿要做什么，忙去拉他的胳膊，抽抽搭搭道：“我……我不哭了。”
叶景羿看着玉婉拉着他胳膊的手，玉婉对上叶景羿的视线，吓得松了手。陶叔说了，叶景羿不喜女子靠近触碰，会踢人的。
被叶景羿这么一吓，玉婉情绪中断，还真的不哭了。
看到有人从家里出来，叶景羿抬脚又朝前，玉婉忙跟上。走几步后，叶景羿脚步放慢，瞥一眼身边的玉婉，见她已经不哭了，但眼角泛红，纤长的眼睫还凝成一绺一绺的，瞧着也是可怜。
两人回到布庄，陶忠正等着，看见他们立刻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陶忠见玉婉一看就是哭过的，也不知道他们家公子在沈家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姑娘，咱们是回去呢？还是再去别的铺子逛逛？”陶忠道。
玉婉没怎么逛过扬州城，可这会儿她也没有心思，反而担心自己越逛越不舍得离开，便道：“先回去吧。”
“好嘞，那我们回去吧。”陶忠叫来伙计，让他把之前挑好的布匹装上马车。
叶景羿见玉婉脸上还覆着被泪打湿的绸布，道：“脸上的布可以取下了。”
玉婉便取下绸布，露出一张哭得惨兮兮的脸，连鼻尖都红了。
叶景羿看看玉婉，对掌柜道：“劳烦掌柜给我妹妹打点水洗脸。”
玉婉看看叶景羿，有点意外，小声道谢：“谢谢哥哥。”
掌柜的很快叫人打了水来。
玉婉洗脸时，叶景羿背过身子没有看她。
玉婉洗过脸，用随身带的小镜子瞧了瞧自己，觉得妥当了，才唤背过身的叶景羿：“哥……哥哥，我好了，我们回去吧。”
叶景羿转头看了玉婉一眼，嗯了一声，便往前头走。
苏家的下人早就等不及了，好在陶忠给他们买了零嘴，把嘴给堵上了。
一行人出门后，陶忠指着来时玉婉乘坐的马车对叶景羿道：“三公子，您与姑娘一驾车吧，另一架车上堆满了布料，不方便坐了。”
叶景羿没吱声，直接上了马车，玉婉跟在他后头上去了。
陶忠乐呵呵地上了堆满了布料的马车。
一路上，叶景羿时不时地看玉婉一眼，看她有没有再哭。怕她像景萱一样，哭了，好了，过一会儿又开始哭。
玉婉见叶景羿时不时看自己，心里有些在意，把离愁别绪都冲淡了许多，也时不时地偷看叶景羿一眼。
两人一直回到苏府都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眼神交汇，叶景羿会若无其事地移开。倒是玉婉，被他一路这么看着，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回到苏家后，苏家两位主人还是没露面，于是二人便各自回院。
玉婉回到院中，雪莺和满娘忙迎上来。两人一眼便看出玉婉哭过了，二人都没说，等玉婉回到内室，只剩下她们三人时，雪莺才道：“姑娘别伤心了，还有我和满娘呢。”
玉婉颔首：“嗯，还有你们呢。”
满娘道：“姑娘想开点，就当是出嫁了。”
玉婉笑笑：“好，就当是出嫁了。”
那嫁给谁了呢……谁来接她的？玉婉心头一跳……
定了离开的日子，也与家人道了别，沈家的东西陆续往苏家送，一共有二十多个箱子。
雪莺看着满院的箱子，小声对玉婉道：“这要再贴上大红喜字，就真像出嫁了，这是发嫁妆呢。”
满娘瞪了雪莺一眼，道：“不许乱说，箱子都锁好，抬到姑娘房里去，钥匙别离了身。”
一直到晚上，苏家两人都没露面，第二天也是。直到玉婉他们要离开了，苏家两人不得已，才露面了。
两人脸上的伤都还没好呢，苏二夫人脸上的乌青还在，苏二老爷脸上有两道长长的指甲印。两人见面也是互不理睬，对上玉婉和叶景羿二人时，都有些尴尬。
玉婉本想拿话讽二人几句，但想着叶景羿在身边，便没吱声。
苏老二对玉婉道：“玉婉，这次你跟你表哥去京城，要好生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尽尽孝心。不过，也别忘了，你是我们苏家人，这儿才是你的家。”
玉婉应了声是。
苏二又对叶景羿道：“景羿啊，玉婉就交给你了。”
叶景羿最近听了好几次这句话……他也只应了声是。
“那就不留你们了，一路平安。”苏二乐呵呵道。
苏二夫人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冷着脸，目光也不往玉婉和叶景羿身上落。
叶景羿带着玉婉，离开苏家上了马车，马车后跟着几辆大板车，拉着玉婉的行礼。
“真的要去京城了呢。”雪莺掀开车帘，看看外头道。
玉婉也觉得恍如做梦。从前她总是听父亲说，她的姻缘在京城，她一直不往心里去，对京城虽然也有向往，也并不是为了奔着谁，只是想长长见识。她从未想过，她会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份进京。
“是啊……”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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