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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设网(二)

小说:

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

作者:

骑鲸南去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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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无涯并没有忙着审案,而是把所有赌徒一股脑全丢进了南城监牢。

一时间,这里热闹非凡,宛如菜市场。

喊冤的、吵骂的、赌友之间彼此埋怨的,不绝于耳。

葛二子因为狗胆包天,当着县太爷的面抢劫,罪大恶极,被单独囚禁在了闻人约旁边的牢笼里。

昏睡的闻人约,被他聒噪的呻·吟声吵醒了。

这具新身躯和他的灵魂都是一样虚弱,闻人约服了药,便沉沉睡了去。

一觉醒来,他还以为自己花了眼。

昨天牢里还空荡荡的,何时来了这么多人?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他隔壁关着个熟悉的人。

倘若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就是牵线搭桥、把常小虎送进煤窑里的那个……

葛二子虽是受了伤,但箭头穿肉而过,骨头未伤,只是皮肉吃苦罢了。

或许是人贱命硬,他精神头还不错,唉哟唉哟地哼着,也只是闲极无聊,想让别人多瞧他两眼。

一直没认出那黑牢里关着的人是谁,如今闻人约醒转坐起,葛二子看清他的脸,不由一惊。

明秀才因为常小虎的事儿不依不饶地纠缠了半年,葛二子也腻歪透了这个酸书生,天天盼着他死。

没想到,自己的诅咒生效,他真的犯了死罪。

葛二子有小市民的精明,直觉这里头有事,可他不敢多嘴,一闷头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如今再见这个死囚犯,他没来由的心虚烦躁起来。

于是他恶形恶状地吼道:“看什么看??”

闻人约被他骂得一愣,反问道:“你为何入狱?难道是因为常小虎的案子?”

葛二子:“……”

闻人约直白的一句话,叫他愈发不安,粗暴地回了声“滚”后,就抱着腿滚到了墙角,越想越是惴惴,连叫疼都忘记了。

闻人约摸摸唇畔,突然想起乐无涯不让自己说话的事情来。

他深觉有愧,摸了一块小石子,擦净后含在嘴里,再不答话。

夜不能寐的,不止葛二子一人。

南城监牢的牢头陈旺忙足了一天,刚歇下不久,便被陈员外提溜了回去。

睡眠不足,他憋了一肚子火,只是他沾陈员外的光,才有了个牢头之位,装也得装出个笑脸来。

但当他听陈员外讲了吉祥坊被太爷查抄的事情,他一惊之下,困意全无。

他可是悄悄在吉祥坊入了股的!

他暗暗心痛如绞,但陈员外却是别有一番心思。

听完陈员外的话,陈旺更是心尖一寒:“您是说,让我把那葛二子……”

陈员外:“你不肯?”

陈旺忙摆手:“不敢不敢。可是,舅舅,今夜非我当值……”

陈员外忍住心焦,向后一倚:“你还是不肯啊。”

陈旺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

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在南亭横着走,全赖这位堂舅。

没了他的支持,自己屁都不是。

他忙跪倒在地,情急之下,思维也敏捷起来:“舅舅容我回话,不止是如此啊。您刚刚才说,闻人太爷抓了许多赌徒,少说有几十号的人,南城牢房必是已经满了,就那么点大,人多眼杂,不好下手哇。”

这话倒是没错。

陈员外捻须沉思。

他觉得事情的走向,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这闻人约天天闹腾着要翻明秀才的案,如今突然一转锋芒,莫名其妙去抄了吉祥坊,偏偏那葛二子也在其中,还被闻人约当街射中,难免惹人遐思。

最重要的是,孙县丞呢?

得了信后,陈员外已遣人去找孙县丞,想知道这县太爷究竟要弄何玄虚。

可值守衙役说,孙县丞有公干在身,不在衙中。

见陈员外沉思着不说话,陈旺也不敢起身。

半盏茶的功夫后,陈员外终于开了口。

“你去四海楼置一桌好酒宴去。……说起来,我与这位县太爷,是该见见了。”

一刻钟后,乐无涯接到了墨迹未干的帖子。

有邀约,乐无涯便欣然赴约。

有些话,的确是见面说最好。

然而,当一身便服的乐无涯走到四海楼前时,他微微一怔,往后退了一步,看向这座古朴的酒楼。

明月如霜,灯火高悬,内有清雅隽永的筝音小曲隐隐传来,看上去一切正常。

可不知怎的,乐无涯直觉这间酒楼透着股怪异。

……有股被精心“清理”后的异常感,好似有什么重要人物在此。

这种场景,乐无涯前世经历得多了,因此格外敏感。

乐无涯的心陡然一沉。

莫不是他估错了?

这位远在庙堂之外的陈员外,难道真有什么手腕?

未等他想尽,一名容长脸、体态微宽的员外郎步态雍容地踏出门来:“闻人太爷,草民迎得迟了,万勿见怪啊。”

乐无涯立即收起一切多余神情:“陈员外。”

陈员外温和一笑,做了个手势:“请。”

这席置办得匆忙,只有他们二人。

他们刚刚坐定,酒菜便流水似的送了上来。

“都是些本地菜肴,希望太爷不要嫌弃粗陋。”陈员外取来一把琉璃壶,“听闻令尊是景族人,草民家藏的蒲桃酒,味道还不错,还请太爷尝尝,是否正宗?”

此时此刻,与他们一墙之隔的两位皇子相对无言。

为着不那么显眼,他们虽说包下了四海楼的住宿,但未禁本地人前来宴饮。

他们只是在一间最好的包房用夜宵而已,没想到会碰上员外郎宴请县太爷的好戏。

六皇子轻声道:“……是景族人。”

七皇子:“六哥,如今天下太平,两族通婚者多如过江之鲫,不必见到一个景族人便感怀吧。”

六皇子看他一眼。

……我并未说我在想谁,倒也不用这样怼着我。

……

壶中琼浆在琉璃映衬下色作鲜红,异常诱人。

乐无涯前世饮过不少,知道这酒确是不错,且不怎么醉人。

他原先是千杯不醉的,可现在他初来乍到,不知闻人约的酒量深浅,需得谨慎,因此只小小抿了一口。

他赞道:“好酒水。”

他不提正事,陈员外便也不提,只给他提壶斟满。

酒过三巡,陈员外终于引入了正题:“太爷来本县时,草民不巧受了风寒,卧病在床,此后便是小病不断,病朽之人,实在不便与太爷相见,还请太爷海涵。”

这是妥妥的场面话。

实际上,闻人约初来南亭县时,陈员外的确有心请一请这位县太爷,和他修好。

然而这位太爷实在是年轻又不中用,刚一来便被架空了个彻彻底底,本地事务都是孙县丞说了算。

自己既是选了孙县丞那一队,便要一站到底,才最稳妥。

乐无涯笑:“好说。陈员外不必太过自责,人老了,总难免病痛,身体最是要紧。”

他来此的意图,是想拖拖时间,和这位陈员外打一打太极。

官场那些你来我往的客气话,他腹内装了一箩筐。

更何况,他方才在楼外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按常理而言,他必得收敛些,探听好对面的虚实才是。

然而,客套话一出口,他就发觉不对了。

……他有些咬字不清。

滚烫的热意直直向乐无涯面颊涌来,冲得他一阵接着一阵的头晕眼花。

乐无涯:“……”这是怎么了?

由于酒量一流,他从无此等体验,反应了片刻才想到,陈员外不至于蠢到能干出实名请客、然后在酒菜里给自己下毒的事情。

……自己八成是醉了。

闻人约本尊不止不会喝酒,酒量简直烂透了。

好在他喝得少。

陈员外未觉察出他的异样,不要钱的好话信手拈来:“多谢太爷体恤草民。草民在本地做些微末生意,发些小财,全仰赖太爷庇佑。太爷出身商户,蒙受圣恩,身负大才,才能做到这七品官职;我原先一心做官,但实在力有不及,如今倒是做了生意人。这样看来,风水轮流转,这话着实不错。我做生意的种种苦处、难处,想来太爷必能体谅了……”

陈员外一席话说得十分漂亮,在停顿间隙,他行云流水地朝帘外打了个手势,便有一名小厮端着一方蒙有红布的木质托盘,快步趋近,衔接可谓完美。

托盘上的红布撤走,露出一片乱人眼的灿金光芒。

乐无涯眯着眼睛点了点数。

足足二十两黄金。

“员外出手阔绰啊。”乐无涯由衷赞叹,“朝廷一品大员,一月俸米九十二石,折算下来,一季的俸银也就这么多了。陈员外真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

陈员外轻声一叹,微黄的容长脸上恰到好处地现出愁容:“生意兴隆,有兴隆的代价,要耗费心血,还有数不尽的人要孝敬,更少不得您庇佑着。”

他指一指盛金的盘子,动情道:“您两袖清风,草民无意玷污。这些金子,不过是暂存在您这里。生意想要更上一层楼,少不得上下打点,您用草民的钱替草民办事,实是辛苦了您。”

乐无涯抿着嘴乐出了声。

微醺的感觉着实陌生。

他不适应地用手撑着头,直勾勾望着陈员外。

陈员外本来以为自己这话说得很好,却没得到想象中的回应。

他稍稍闪避开了乐无涯的视线,只觉浑身不舒服。

陈员外不是没跟位高权重的人打过交道,然而眼前这个闻人约,并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一类人。

……硬要说的话,有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邪性。

“有钱真好。”半晌后,乐无涯终于开口,懒洋洋地道,“只是,员外会花钱,却不是很会送礼啊。”

乐无涯语调悠悠拖长,无端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隔壁房间正在听墙角的七皇子执杯的手陡然一僵。

这语气他很是熟悉,仿佛是在哪里听过……

六皇子倒是处之泰然,浅饮一杯,不置一言。

陈员外心尖一突,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他强笑道:“……草民愚拙,望太爷指点一二。”

既然他盼望自己指点,乐无涯也不客气了。

“送礼有三忌。一忌钻。平时不下功夫,到了用人之际,才慌慌忙忙地钻营。”

此话一出,陈员外的脸陡然黑了。

“二忌直。不先同我的身边人打好关系,而是直直揣着钱找上我来,实是没有礼节可言。”

“三忌猜。你压根儿连我的喜好都没摸透,便想着送金送银,万一我不喜这些黄白之物,喜欢点别的什么,您这礼啊,不就是白送了么。”

“这些送礼的忌讳,你不是不知道,只是先前觉得我一个七品小县令,不配您多用心,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才急急地捧了金子来孝敬……”

乐无涯扶着桌子站起,微微打了个踉跄。

“不过,爷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这些了。”

乐无涯越说越醉,甚至带出了前世对待下位者的狂态。

陈员外到底是一介文人,最擅长的是把真实意图包裹在华彩词章之下,结果乐无涯三下五除二,把他精心粉饰的小心思扒了个精光,他不禁红涨了一张脸:“你……您……”

“陈员外说来说去,就是舍不得那煤矿。煤矿产煤,煤又换来了金子……”

乐无涯信手拿起一个金锭,在掌心把玩了一圈,自言自语道:“金子确实是好东西,谁能不爱……您说,这么好的东西,它会说话吗?”

他松开手,任金锭落回盘中:“……它会对我说,太爷,‘小人冤枉’吗?”

那是明相照魂魄未消前,含血带泪地吼出的最后一句话。

这不啻于是指着陈员外的鼻子在骂街了。

陈员外到底是没浸淫过官场,又从没被人这样当场下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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