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弯弯上台前手心都是汗。
握着麦克风时，有些滑。
少见地，她眼有些对不准焦，脚底也有些虚浮。
深吸了一口气，她缓步走向后台的一侧。
已经是倒数第二个节目了，但路上并非她独自一个。
高晗铭表演服都没来得及换，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水，看到她的时候表情亮了一下。
“弯弯！加油！”
路弯弯看到她用力地招手，也回以用力的点头。
再走几步是丁绘意，一身白裙靠在黑墙上，显得矜贵。
“你可以的。”
她笃定地说。
于是路弯弯同样笃定地重复：
“我可以的。”
然后是卫蓝，他似乎是跑过来的，身上挂着的工作牌还歪斜着。
他喊路弯弯lulu。
像是回到了读书的时候。
“不要怕。”
路弯弯回以一个笑。
然后她看到站在走廊上的邓芝和路宗义，似乎是为了不让路弯弯难过，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路过时，邓芝拉起小提琴。
是她小时候最爱听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欢乐颂》。
欢快的旋律好像是一双手，为她轻柔地揉着有些紧绷的神经。
她轻轻笑了，酒窝出现的那种笑。
安喜虽然不在，但是托人送来了她最爱的糖，还告诉她：
“结束了吃掉，别晕倒。”
细腻的关心，十年如一日。
最后一个是林杉。
他穿着黑色西服，见她来了，站得笔直。
路弯弯觉得他的耳朵都在向她打招呼。
林杉总是要和别人不一样，总是要在她这里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而路弯弯此时此刻过于活跃的心也不得不承认：
是路弯弯自己纵容他在她心里慢慢变得特别。
他正色地咳嗽几声，然后拢了拢自己的领口，弯腰把自己的戒指放进她的手心。
没有金属的冷意，只有林杉的热情。
这枚戒指对他来说是尾戒，路弯弯试了试，戴在大拇指上仍显得有些松。
“这是我的护身符，戴了很多年，每次戴着它，演出都会大获成功。”
然后林杉凑近她，低低笑了，眼底有她的影子。
那双从故事最开始就令路弯弯记忆深刻的狗狗眼，此时轻轻眨着，带着无限信任和在意。
“散场时，我等你。”
林杉没有给路弯弯加油，因为对他而言，路弯弯不管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而他只需要看着她。
/
路弯弯上台的时候，意识格外清明。
她背后背着一把吉他，阔步走向为她摆好的高脚凳。
各色彩灯都灭了，只留T形舞台中央的一盏场灯。
白色的场灯，在空中发生丁达尔效应。
但照在少女的身上根本不显单调。
她穿得很简单，AnnDem*的套装，散摆收腰大衣，两条腰带错落地垂在她的腰间，长手套和长靴显得她比例极好，黑亮的质感在偏暗的环境显得更加神秘。
至于神秘的是少女？还是衣服？
全场无人说话，就足以说明一切。
她并不急着坐下，单手把话筒放上架子。
环视一周，浅浅笑了。
“大家好，我是路弯弯，是‘同舟共乐慈善演唱会’的发起人，也是一位制作人。”
没有留气口给掌声环节，路弯弯顺了顺脸侧的发丝。
“非常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愿大家今天一个度过美好的夜晚，接下来我会为大家带来一首新歌。”
她把手套一把摘下，然后调试麦克风，坐上了高脚凳。
轻轻扫了几下弦，她唱出近乎无伴奏的第一句。
「我以为我做了一场梦」
台前台后所有人都一下子被路弯弯的声音拉进了全新的世界。
明明是笑着的，
太有质感了。
醇厚但不沉闷，深邃但不沙哑，像是低低诉说的大提琴，缓慢地吐露所有。
在后台看直播的林杉更是心跳加快到有些失控的程度。
他曾经在外网听过路弯弯的弹唱，那时的心动不是假的，此时的心动更是千真万确。
他们每天的开嗓和练声，在路弯弯这儿就像是锦上添花，除了更好的发声位置，更持久的气息，声带更好地开闭，路弯弯还有更深的感情。
「醒来心脏不作假地疼」
她皱眉，观众的心也皱起。
「我盼望所有无视都软化」
「我渴望露出全部的爪牙」
路弯弯闭上眼唱的时候，好像是再次回到了那个充斥着潮热和冲突的暑假。
大提琴越发急促，像是被人注入了愤怒的情感。
副歌仍然有力。
扫弦的力量渐渐增强，所有人都看到那个勇敢的路弯弯奋力地争取到属于自己的资源。
「玩物废物言之无物」
「惹人厌恶是谁惨败」
「恃才傲物怕我再来」
「鬼才全才天降奇才」
慢下来一些，路弯弯睁开清澈的杏眼，轻笑着唱：
「恐怕你连话都听不明白」
这一下又恣意又傲气，全场都爆发惊呼。
这句歌词让她唱，完全配得上。
尾声，她停下了手，轻轻唱了两句。
「真正的我不需要宣传」
「听过的人自然有答案」
大提琴的余韵像悠悠的云，依然在场馆正中游离。
太顺畅的一首歌，无论是歌词还是她信手弹奏的几下，都让人觉得天然去雕饰，真正的水晶心就这样亮堂堂的闪耀全场。
/
下来的时候，人们像急流一样向着路弯弯冲来。
路弯弯把吉他暂时放在一边，迎接所有人的热情。
“太好听了！”
“听完我觉得我可以上天堂了呜呜呜呜呜！”
“弯弯你怎么这么神！”
“路小姐你真的太棒了！”
……
人们不吝惜溢美之词，路弯弯也不吝惜和他们拥抱。
她也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
这首《水晶心》是路弯弯对自己迟来的正名，也是嘹亮的宣传。
热闹的庆祝环节结束，她背起吉他看到林杉站在场边，似乎是在打电话。
看到她来了，林杉草草结束了电话，然后示意她过来抱抱。
她想把吉他放下，林杉却摇摇头。
路弯弯心下疑惑，看到林杉伸出的双臂再次晃了晃，觉得有点可爱，便走了过去。
“我喜欢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吉他，所有我要抱住全部的你。”
林杉向她侧身的时候，说着这样直白又热烈的话，像是这一切就该这样。
他也真的做到了。
他抱住了全部的路弯弯。
已经换上了羽绒服的林杉，源源不断地向路弯弯输送着热量和喜欢。
/
很快就是最后一个节目，路弯弯和朋友们坐在大屏幕前等着这场演唱会最后的一场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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