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祥安客栈门口,秦问竹正和店主打口水仗,他虽自诩读书人,其实读得一窍不通,与林徵鸣的水平差不了多少。
只是林徵鸣天生聪慧、气度不凡,站在那里就有一种高深莫测的唬人气质。他却常年同纨绔子弟游走市井之间,骂人的话学了不少,与祥安客栈的胖掌柜你一句我一句,骂得有来有往。
“我还没找你赔银子呢,你还好意思找我要房钱?昨天夜里遭了贼,将我的东西全都偷走了,幸好是没出人命,不然我定要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秦问竹边跳脚边骂,他比胖掌柜矮了半个头,看起来气势上矮了一大截,于是他站在门口的石墩子上。
胖掌柜早就看这两个人不顺眼了:姓林的一介白身,没什么本事,屁事儿不少,整日要这个要那个,以为自己是谁呢?姓秦的更不是个好东西,在元夏王都端着公子哥儿的架势,对谁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前几日又和楼下几个凌寒书院的几个学生争执起来。
笑话,那可是凌寒书院啊,屋顶上的转头落下来都能砸死一片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他哪里能得罪的起?
胖掌柜心一狠:正好趁着这件事,将这两人赶出去,省得将来惹出大麻烦!
于是冷笑一声:“笑话,我祥安客栈在王都开了十几年,从未有遭贼之事,况且这客栈里住着这么多人,怎么就只有你们的东西丢了呢?怕不是要讹我!大家伙儿评评理,是不是讹人呢!”
围观的百姓看了半天,一个货郎点头道:“掌柜说得有理啊,若是真的有贼,怎么就偷你们一家呢?”
秦问竹气道:“我哪儿知道!怕不是我们东西多,贼这一趟就拿够了呢?”
围观众人哄堂大笑,议论纷纷:
“贼还能嫌东西多?”
“我看就是他们讹人家掌柜,读书人家家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我看不一定,看着两位公子也是有身份的人,不会做赖账的事,应该是真的遭了贼。”
“掌柜的,不如报官吧!”人群中有人喊道。
“对啊对啊,既然说不清,不如报官,看看店里还有没有丢了东西。”
胖掌柜眉头一皱,他自然清楚店里没有丢东西,也清楚昨晚恐怕是真的遭了贼。但他并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惊动官府,粗声道:
“我店里丢没丢东西我自己不知道吗!”
秦问竹在日头下骂了半日,早已头晕眼花,这会儿一屁股坐在石墩子上,愤愤哪囔道:“小爷岂会赖你的钱,真是岂有此理!”
林徵鸣本来站在人群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热闹,远远地见宋庭玉带着忍冬过来了,走到秦问竹身边,拍拍他的肩头道:“你先起来,我们不能去见官,我们两个外乡人,手里又没有证据,强龙还要避一避地头蛇呢。”
秦问竹这会儿满腹委屈,他想起自己在大梁的时候,呼朋引伴、打马游街,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人人巴结,别说付钱了,求着他泰大少爷赏脸光顾的酒楼都能从南梁排到元夏,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又想到自己自从来了元夏,成天住在这个破客栈里,吃不好穿不好,没人陪他玩不说,还要处处遭人白眼,一时之间前些日子做的加官进爵的美梦如一枕黄粱,现在他只想回家去。
他站起身,带着哭腔道:“我要回家。”
林徵鸣皱眉,拍拍他的肩,道;“你先冷静一下,还没到无路可走的时候。”
秦问竹此时听不进他的任何话,一把拍开林徵鸣的手,嚷道:“小爷要吃饭,吃完饭就要回家!你还有银子吗?”
林徵鸣从袖笼里掏出几块银子递给他:“这是最后的盘缠了,你悠着点花,吃完就在原地等我,之后的事我们再商量。”
秦问竹一把夺过银子,没有理他,推开围观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徵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收回目光,对着胖掌柜道:“是否遭了贼,掌柜心里有数,我们初来乍到,无权无势,即使糟了劫难,也难得清白。既然掌柜执意撵人,那此事便到此为止吧,东西我们不要了,希望掌柜也不要得寸进尺。”
他漆黑幽深的眼睛看着胖掌柜的脸,面无表情。
胖掌柜被他这陡然而生的气势惊了一跳,咽下口水,舔了舔唇,也是见好就收:
“房钱已经结清了,就这样吧。走了走了,进去了,看什么热闹,生意还做不做了!”
胖掌柜进了客栈,林徵鸣垂眸片刻,默默转身离开客栈。
围观的人群不知道一向吝啬的胖掌柜怎么就松口了,还以为是林徵鸣的几句凛然正气的话震慑住了他,议论纷纷。又有人说林徵鸣就是之前东宫诗会的魁首,王都百姓惊讶:“那这个书生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我听人说,前朝有书生曾在阵前以三寸不烂之舌退了十万大军,想必就是这样的人物吧。”
传着传着,就变成“南梁那个姓林的读书人能一人抵挡十万大军”,听得外来人一愣一愣,这究竟是书生,还是神仙啊?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布衣男子露出苦笑,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感。
他望着林徵鸣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下打了一个寒战。
昨夜,他在芷水河畔溜达,准备干上一票就收工回家,看这个公子衣着打扮贵气十足,且孤身一人,又是个读书人,想必不会发觉,便偷偷摸摸顺走了人家的钱袋。结果还没转出街巷,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这公子也不知道学的是什么功夫,一手捏住他的腕子,他就疼得动不了。
他连声求饶,将钱袋奉上,只求不要去见官,谁知这公子拿了钱袋后,告诉他当天夜里到样安客栈的天字一号房,将里面客人的钱财包裹全部拿走,他保证不会被人发现,得手之后那些东西就是他的,可保他几年荣华富贵。若是不干,就拉他去见官。
他害怕极了,连连道饶,这人又说那天字一号房就是他住的房间,不必害怕,只管去拿。
他满腹疑惑,又不敢不听。当天夜里战战兢兢去了样安客栈,果然轻松得手。
这会儿,他全程目睹了祥安客栈门前的一幕,实在不清楚这锦衣公子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又恍然惊觉:自己这下是真的发财了!
这厢,林徵鸣见秦问竹拿着银子,进了常去的一家酒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站在街边有些茫然。
宋庭玉就站在巷口,看林徵鸣垂头丧气,像被主人丢了的小狗,眼里带着几分茫然无措,狠狠皱了皱眉。随手拿起一块碎银向他胸口砸去。
“砰”一下,砸在他的肩上。
林徵鸣一愣,手忙脚乱地接了一下,但没接住,抬眼一看,看到是她,眼神亮了亮,写满忧愁的脸上绽出一个柔和的笑。
他俯身捡起那块儿掉落的碎银,快步走到她身边站定,惊喜道:“殿下?”
宋庭玉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本宫若不来,恐怕还不知道公主府上的幕僚就是如此受人欺负、遭人白眼的。”
林徵鸣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柔声道:“罢了,他也是不知道,况且此事我们又没有证据,空口无凭的,人家不信我们也是情有可原。”
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什么绝世“大善人”:“你这么逆来顺受的,走到哪儿不被人欺负?何况,你没有告诉他你如今在公主府做事?”
“就是因为在公主府做事,才更要谨言慎行,不能辱没了殿下的名声。”
他越是善解人意,宋庭玉听得越生气:“本宫让你做公主府的幕僚,就是保你不受冷待的,如今,那掌柜不分青红皂白血口喷人,你们就应该去报官。自己丢了东西,怎么反倒让他人污蔑了?”
“算了吧,不惹事了。”他摇摇头,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宋庭玉知道,他这是初来元夏,还顾忌自己南梁人的身份,怕受到官府的苛待,心里一叹,她倒是有心替他讨回公道,可看他这副自己都不在意的样子,她又何必上赶着。
堂堂公主,断没有让人求自己帮忙的道理。
她神色冷了几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林徵鸣叹了口气:“银子都被问竹拿走了,他说要回家去……哦,问竹是我的同窗,自小被家里宠着长大,吃不了苦。我么……”
他环顾四周,开了个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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