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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欺欢

小说:

夺欢

作者:

香草泡芙

分类:

古典言情

《夺欢》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韩府抄家那日,我确实去找过素姐姐,王爷如何知晓的?臣女印象中不曾碰见王爷尊容。”

骊欢回想片刻,纳闷地摇摇头。

她七岁初回皇城,韩府遭难之日,她扮作小子钻狗洞带出了韩素素。一路逃到韩府偏门外,她们被大皇子母家的小郡王拦住去路。

小郡王脾气跋扈,随行的太监动手扇了她耳光,一群人又笑又骂地睨着她。

她一直记得那刹那的恐慌,像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蚂蚁笼在阴影下,半边脸火辣辣地烧疼,没人在意她的死活。

就在那群太监对她狠下杀手时,楚慕现身救了她。

少年一身白衣,气态凌然,吓得小郡王不敢动手。大皇子跑过来打圆场,他也不留情面地当着大皇子的面儿责骂小郡王,还温和地对着她笑。

那是她与楚慕的初相识,她一直深深刻在心底,怎么可能忘记有楚谚这号人物参与?

骊欢蹙眉盯着楚谚,楚谚只当她忘得干净,无奈笑道:“我那时好歹救下你的性命,还以为你多少会有些印象。”

骊欢心头一跳,楚谚摩挲着青瓷茶盅,声音竟似染上一层白腾腾的雾气。

“当日韩府外你挡在韩家小姐前头,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姜氏的小郡王为难你,你梗着脖子同他对峙,被太监扬手打了,便急得上嘴咬人……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楚谚想到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一时怅惘失笑。

那年他与楚慕受叶亲王之令,负责督查官兵查抄韩府。

府里死了不少人,他心性磨炼得再沉稳,终究不过一届半大的少年。熬不住满院血腥味儿,孤身绕到偏院外透了口气,就这么不期然地遇见了小骊欢。

他站在门廊下,认出逃命的韩素素。

选择助她们逃走,兴许仅仅因骊欢鼓着腮帮同小郡王吵架的模样颇有趣味;又兴许纯粹看不惯小郡王仗着皇后姜家的权势四处咬人……总之,他动手帮了骊欢一把。

事后,骊欢昂着小脑袋,软乎乎地朝他露了个笑脸,神情甜糯可人。一瞬间,他身上冲鼻的血腥味都消散许多。

他迎着日头望下去,小骊欢脸上一块深一块浅的草灰,发包上亦粘着几根杂乱的草屑,一双水灵灵的乌眸儿却似熟葡萄般透亮澄澈。

他诧异地发现这是个女孩儿,听她糯糯地说出“骊初初”的闺名,更惊觉这是骊将军家新入京的小女儿。

不愧是北疆边塞出生的小姑娘,胆子真大。

数年后骊欢再度回京,御宴宫会上少女出落得雪肤花貌,明澈的眉眼长开许多,他还是一眼认出她的笑容。

自此以后,他的目光总会不受控地落到骊欢身上,想看骊欢裙衫飞扬的身影,想听骊欢说笑的嗓音……就这么没来由地,他对那个小姑娘心动了。

楚谚想,若溯其缘由,或许小时候韩府的相遇,他就悄悄将骊欢放进了心里。

可惜这是他一个人的心动,骊欢二度回京后,在漫天风雪的跑马场上救走了六皇弟楚慕。满城人尽皆知,她与楚慕才是青梅竹马。

楚谚心绪浮沉,思及再往后的事,面上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意。

“那天、那天替我解围的人是你?”

骊欢怔怔盯着楚谚,指尖瓷盅一颤,滚烫的茶水倾洒膝盖。

她没知觉般坐直身子,肃然摇首道:“不对,当时救我的人是楚慕!他穿着一件白衫子,长得很高很痩,姜家的小郡王叫他楚慕的。”

“后来……后来太子殿下来了,也叫那个少年‘六皇弟’,他就是楚慕啊。”

骊欢为了说服自己般反复喃喃着,面色仓惶如纸。楚谚敛眉,试探道:“那个少年是谁,你会在意?”

“我当然在意!自那年折返塞北,我念了他整整六年!我记得大皇子称呼他‘六皇弟’,他怎么可能不是楚慕?我不会记错的……绝对不是我弄错了。”

“这种事情,我怎可能弄错呢?!”

骊欢语无伦次,近乎恳求地滚下泪珠:“你是不是在骗我?”

楚谚碾碎手中瓷盅,讷讷看着她:“你是因为此事,带六皇弟回骊府?”

骊欢沉默,脑中一片晕眩,满眼绝望的泪珠给出最好的答案。

楚慕远远站在玉兰花树下望着她,恍若堕入一片深冷的冰渊,脊柱窜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我与六皇弟年龄相仿,自幼眉眼便有些相似。后来常年待在叶亲王府,鲜少露面,宫内宫外不少人都将我与他认错。”

楚谚极快平静下来,解释两句,又自嘲地笑了声。

那日在韩府外出手救了骊欢,也就等同于得罪小郡王背后的皇后姜氏一族。

他虽不畏惧皇后,但这终归算一桩麻烦。是以小郡王那蠢货自个儿将他认成楚慕时,他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否认。

紧跟着太子赶过来,此人一向对内豪横对外怯懦,全无胆识,选择顺着他的话教训小郡王一顿,亦在情理之中。

他从不曾想过,当初那个小姑娘会一直在心底藏着这桩恩情,明明他当时不过随手助她脱困罢了。

后来及笄的骊欢,见了他活像见了老虎的鹌鹑。他没机会同她回忆少时的相遇,怕她忘了,更怕她不在意。

原来骊欢一直记在心底,他临时起意的一点善举,竟让骊欢钟情这么多年。可事已至此,他们又能如何呢?叹一声有缘无分?

骊欢低声抽噎,楚谚涩然启唇,不知怎样劝解。

这些年隐埋在心头最久远的过往,就这么不经意地揭开真相,他们之间却像多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楚谚垂下眼,黯然一叹。

倏地,骊欢止住呜咽声,哭红的眼眸闪着异样的亮光,迫切笑道:“王爷,咱们联手杀掉楚慕罢!”

“我这些年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救过我的少年,我将他记在心里、奉他为神,是以拼命对楚慕好!原是我找错了人,这些年情意错付,还将我骊氏全族拖进深渊……”

骊欢面色苍白,眼睫沾着几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如觅食的鸟儿直勾勾盯着楚谚,声音哀怜:“王爷,若您不弃,咱们重新在一起罢!”

“只要王爷您想要,妾身什么事都愿意做!”

“……”

浓云滚滚,阴风刮过几株玉兰花树,庭院内的气息又冷又闷。

楚慕身影煞白,指节陷入树干,渗出点点猩红血迹。

骊欢轻佻的语气顺着经脉滑入心头,用尽全力割开一道道血口。他压下喉腔上涌的甜腥,深深瞥了骊欢一眼拂袖离去。

竹亭内气氛死寂,骊欢等着楚谚的回复,眼前却像蒙了一片空茫茫的白雾。

她认错了人,这些年的情意像一场笑话。眼下一切都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只要楚慕死,怎么样都无所谓。

今日冒险来此,不就为了这个?

*

楚谚沉眉不语,审视的目光落在骊欢身上如凌迟的刀刃,骊欢咬牙道:“王爷,这是咱们最好的时机。”

“只待楚慕那畜生一死,妾身便能解脱。届时王爷登上帝位,妾身愿为王爷妃子,终此一生侍候王爷,绝不背弃。”

楚谚撇开脸,骊欢紧追不舍道:“王爷这是看不上妾身?”

“也好,小时候那些往事都过去很久了,您能放下是好事。但是王爷,您当真不为府中小世子做打算么?”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那个畜生手段狠毒,他对平荆下手是早晚的事。纵然您有心退让,他能给您活路么?有朝一日平荆沦陷,您觉得楚慕会顾念叔侄之情,放您的小世子一条生路么?”

骊欢言辞恳切,楚谚盯着她沉默好一会儿,正欲答复,长忠急匆匆走过来打断道:“王爷,府外门卫来禀,皇、皇上来了。”

“……什么?”

骊欢稍微一顿,惊疑不定地起身:“怎么可能这样快?皇陵到此地,策马也得两个多时辰。况且祭典上礼仪繁多,有百官阻拦,他怎么可能轻易脱身?”

长忠亦是费解,抱拳道:“属下已悄悄确认,的确是皇上无误。”

“只是……皇上像是从陈府过来,袍带染血,举止颇有焦灼之色。各院总管和侍女护卫已经领他前往正厅,咱们这边作何应付?可要属下带皇后娘娘避一避?”

“不用,你避着,骊欢随我一块去正厅迎他。”

楚谚沉吟,朝骊欢投了道目光;骊欢定了定神,这才敛袖跟上他。

楚慕来得急切,脚程颇快。

骊欢两人踏入厅堂时,他已坐在主位抿茶,白袍下摆浸着刺客的血迹,半张脸掩在黯淡的阴影里,辨不清神采。

骊欢觑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福身行礼:“皇上,臣妾实在担心彻儿安危,一时寻不到法子,这才擅自离宫。”

“臣妾没想到路上会遭遇歹人袭击,只得趁乱跑来裕王府避难,臣妾知错,求皇上恕罪。”

她声音低低的,恰到好处地含着两分委屈,楚慕果真走下来扶她:“不怪你,你没受伤就好。”

骊欢紧悬的心稍微落下,楚慕搂住她的腰上下端量片刻,对楚谚笑道:“五皇兄,皇后眼圈泛红,莫非彻儿在府中出事了?”

楚谚舒展眉眼,躬身行礼道:“望皇上宽心,那孩子正同小儿在书阁玩闹,并无不妥之处。”

“皇上,臣妾独自从陈家跑来王府,一路惊惶,这才洒了些泪。方才在书阁探望彻儿时,裕王已派侍女为臣妾请来大夫把脉,大夫说并无大碍,你不用为臣妾担心。”

骊欢轻声解释,抬手拽了拽楚慕的衣袖。

楚慕就势止住话头,握住她的手坐到主位上:“那就好,是朕过虑了,陈府那边朕已经派兵控制,初初别害怕。”

骊欢见楚慕不再追究,露出笑脸“嗯”了一声。

楚谚站在下首,浅声道:“皇上来得匆忙,可要换身衣装再聊?”

楚慕摇首,不经意抚上骊欢的膝头,锁眉道:“你裙裳怎么湿了?天正阴着,不怕着凉?”

他一说,当真一股寒意顺着裙褶透进膝盖,两条腿都是凉飕飕的。

骊欢稍微怔了怔,这是在竹亭中听楚谚谈及韩府的往事,一时太过惊愕泼到腿上的茶渍。

“想来是在书阁中不慎泼到衣上的茶水罢,我见了彻儿太过欢喜,这才没有察觉到寒意。”

骊欢打了个马虎眼,楚慕没多说什么,运起内力揉了揉她的膝盖。

浑厚的暖流沿着楚慕的手掌流进膝头,骊欢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楚慕面色从容,声音也温润平和,眼底却萧萧肃肃,莫非瞧出什么端倪了?

骊欢悄悄瞥过楚谚,暗自心惊,下头的楚谚侧身吩咐侍女们:“去库房拿件女子用的软缎薄披风过来,快些。”

“不劳烦皇兄了,”楚慕漠然一笑,眼锋睥睨道,“五皇兄今日身体欠佳,在皇陵就险些晕厥。这好容易从皇陵赶回府也没机会歇上一歇,朕与皇后怎好再搅扰?”

楚谚眉峰微动,姿态悠然地拱手:“皇上言重了。”

“初初,回去?”

楚慕转回脸,额头亲昵地蹭了蹭骊欢的肩骨。

骊欢身子一僵,扫过一圈噤声的婢女侍从,只觉厅中气氛压抑得可怕。她眼前晕晕乎乎地泛起黑光,一时说不出话。

楚谚暗叹了声,抢在她前头开口:“娘娘受惊,皇上一路上必得分心照顾。皇上若不介意,不如再将骊小公子留在王府住几日,臣下必定尽心看护。”

“……”

*

王府很快套好马车,楚慕懒得再回陈家,直接勒令车夫回宫。

骊欢坐在车厢内,一时摸不准楚慕的心思,谨慎道:“慕哥哥,你怎么突然从皇陵回来?我的婢女还在陈府,你可知她们和素姐姐如何了?”

楚慕懒懒倚在车壁上,几缕光线透过晃动的车帘打在他的侧脸,像在他沉峻的面容上投下一片游移的阴影,衬得他的眉骨鼻梁异常凌厉。

“都没死,你身子不好,别念她们了。”

骊欢心头一=揪,楚慕今日反应平和得陌生,不似之前那般装出来的小心翼翼的温润,绝对是察觉什么不对劲了。

况且,她与楚谚在王府的解释太过苍白,经不起推敲,依楚慕的心性不会轻易相信的。

“慕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骊欢探究地看着楚慕,话音未落,楚慕冷不防瞥过来:“生气?你指哪件事?”

“除我擅自出宫,还能有什么事?”

骊欢声音陡然变冷,不客气地戒备起来。楚慕袖下拳头咔吧一声,胸口沉压压的一股血气似要迸发开来。

二十载的生命,他一直孤身一人。

他一度以为自己熬到尽头了,姜皇后、叶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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