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应商的部门经理是个中年男人,姓陈,孟芸本来还想明天把事情问清楚,今天一早去厂子,见马燕已经和人聊上了。
也是,这次的合作不成,其他的服装布料还是他们厂家提供的,双方保持往来很正常。
陈经理就是专门为这事过来道歉的,对着马燕一顿赔笑,“这事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把仓库的单子记错了,那两样布料早在半个月前就缺货了。”
“也是我不够仔细,耽误了你们的时间……布料你打算什么时候用?我抓紧时间把货补上,应该还来得及。”
见他态度谦卑,马燕忙笑着摆摆手,“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确实挺急的,我们再找找别的供应商。”
“那好。”陈经理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陈经理等一等。”
被叫住的陈经理扭头看着孟芸,脸上露出疑惑,正想说什么,就听她开口,“我有个不懂的地方,还希望经理解惑。”
陈经理皱了下眉头,“你说。”
孟芸缓了缓,嗓音不浅不淡,语气平淡中带着不解,更像是个求知的小姑娘。
“我们的订单上明确写着要长绒棉,色纺纱五十千克,你们在接到这样的大单,第一时间难道不是确认库存再确定有没有余货吗?”
陈经理神情不满,“我刚才都说了,是工作人员出了岔子……”
“经理不用把责任推给工作人员,这订单肯定是要经您的手,其中主要的工作还是在您,明明当时都要签合同了,也付了定金,怎么说没有就没有呢?”
“我这次过来就是专门道歉和退定金的,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您刚才又说,半个月前就没了货。”孟芸沉吟片刻。
“您在的长子也不是什么小型机构,半个月前没的料子,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理由就多少有些牵强了。”
“我们厂子有自己的运营模式,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面对这样犀利又冷静的几连问,陈经理气的脸色铁青。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马燕,“这丫头是谁?我们说话哪有她插嘴的份?”
马燕伸手示意他先平静,“您别生气,这是孟芸,我们厂子的设计师,她刚才的疑问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也怀疑过,但看在合作这么久的份上,才没有深究。”
她说着话音一转,态度丝丝强硬,“但现在,我觉得您应该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毕竟已经合作这么久。”
“我……”陈经理面色轻闪,垂在身侧的双拳紧了紧。
正在脑中编排着话术,下一秒只听那淡淡的嗓音传来。
“陈经理不想说也可以,我和马厂长可以亲自联系您的老板,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事总得查清楚才行,总不能因为您的一句失误,就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孟芸脸色平静的似乎在唠家常,却让对面陈经理瞬间慌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行!你们非要这么逼我是吧?”
“那就说实话实说了,有人在你们订单之后出了比原价还多一半的价钱,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是个人都会选钱多的。”
反正话都说白了,陈经理干脆也不装样子,那白眼都快翻上天。
“再说我们合同都没签,我有资格把布料卖给别人,而且那人是方梅厂长,和她这样的大人物合作,对我们没害处。”
马燕的神情冷了下来,“方梅……”
孟芸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说得冠冕堂皇,多余的钱肯定被你私吞了。”
这话一落,对面的陈经理瞬间脸色泛白。
*
陈经理落荒而逃。
孟芸看着一旁黑着脸的马燕,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方梅就是前天在餐厅里遇见的那位?”
马燕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我觉得,她这是在故意和我作对。”
孟芸陷入了沉思,脑海忽然冒出一串信息。
“或许……我这里应该可以找到其他供应商。”
上一世鼎鼎有名的布料厂家,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发展起来,只能碰碰运气了。
很快就到了中午,孟芸打车去和王志远约好的见面地点,一栋陈旧的居民楼,外面楼梯都生锈了,踩上去咯吱响,栏杆上晾晒着被子,周围各种嘈杂声音。
孟芸按着王志远给的地址,敲响了房门。
没几下,房门被打开。
王志远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袖短裤,脚踩人字拖。
“为什么约在这?”孟芸边问边进去。
房间不大,一厅一室,墙皮有些泛黄脱落了,桌椅陈旧,装饰也简陋,桌上摆着吃剩的方便面。
王志远上去把方便面的碗收好,顺便擦了擦桌子,“外面随便一个餐厅都要好几块,我现在经济拮据。”
刚坐在凳子上的孟芸抿了抿唇。
怎么说呢……这人还知道自己拮据?不知道是谁眼睛不眨的买下上百块的原石。
似乎看出了她目光中的揶揄,王志远看了她一眼,从抽屉里找出一块金手表递给她,“劳力士的女士腕表,还没坏,现在应该能卖个几百块。”
孟芸低头看着手机的金表。
王志远以为她是担心真假,便解释道,“这是我爸买给我妈的,我家以前是做木材生意,家境还算不错。”
“后来我爸出了意外,生活不能自理,我妈没多久就丢下我们父子俩改嫁,这手表她也没带走,我们家最艰难的时候,我想把表卖了,我爸不让。”
短短几句话,道尽了世态炎凉。
他说这话时,表情淡漠,更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忽然笑了笑,“现在也没人拦着我卖表了。”
“这我不能要。”孟芸皱着眉把金表放到桌上。
王志远侧头看向她。
孟芸认真道,“它是你父亲的遗物。”
“一个物件而已,卖了就卖了。”王志远仰头靠在布制的旧沙发上。
“我不要。”孟芸重复,“钱你也不用着急还。”
“你听着,或许我没有资格评判你,但你现在过得模样,肯定不会是你父亲想看到的,哪个父亲不以自己的儿子为骄傲,寄予了厚望?”
“可是你看你都做了什么?”
孟芸看了眼乱糟糟的客厅,“你不仅无作为,还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
“你从什么都不缺的公子哥,变成一无所有的落魄,身处黑暗,觉得命运不公,就要以这种堕落的方式报复命运?”
“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不想着自力更生,整天把希望寄托在赌博这种事情上,妄想着一夜暴富。”
“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最惨,街边上乞讨的残疾人多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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