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上那行“怀疑笔记被翻动”的字迹像一根细小却尖锐的刺,扎在她心头好几天了,硌得她坐立难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迫切地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能像穿墙而过的幽灵,在她离开房间的短暂空隙里悄无声息地潜入,触碰属于她的东西。
思绪飘回以前在贫民窟的日子,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为了守护自己藏起来的半块面包、一颗捡来的弹珠,总会想出些最土最简陋的法子做标记,防着被别人偷去。那些方法看着粗糙,却往往比精致的锁具更管用。白蕾妮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现在,她也要用类似的办法,在这方寸之地筑起一道属于自己的防线,守护住这仅存的安全。
行动的时间定在了下午。这个时段,宿舍楼里的人大多要么去上课,要么出去办事,楼道里总是空荡荡的,人迹罕至,也是她一整天里,唯一能感觉到一丝“安全”,敢短暂离开房间的时刻。她必须确保,在设置这些“陷阱”的时候,不能被任何一双眼睛撞见,否则一切都白费了。
首先要处理的是门。
白蕾妮蹲在地上,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房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缝隙不算宽,也就一根手指的厚度,但对于一些细微的东西来说,足够通行了。她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木梳,小心翼翼地从齿间挑出几根脱落的长发。她的头发是深栗色的,在房间里浅色的瓷砖地板上,不仔细看并不起眼,但只要刻意去搜寻,那抹颜色就一定会跳出来。
她屏住了呼吸,生怕气流太大吹动了发丝,用指尖轻轻捏起一根,横过来搭在门内侧底边的正中央。发丝的两端分别轻轻搭在门框内侧的边缘,她反复调整了好几次,确保只要门被推开哪怕一丝缝隙,这根头发就必然会因为门的移动而被带落,或者干脆断裂。她还特意对着门缝吹了几口气,看发丝纹丝不动,才满意地点点头——它既不会被偶然的气流干扰,又能灵敏地捕捉到门的任何一次开启。
接着是门缝周围。她伸出手指,在门框上方和侧面那些平时打扫卫生很难顾及到的凹槽里,轻轻抹上了一点从窗台角落收集来的、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灰尘。这些灰尘被她抹得看似和周围的尘埃融为一体,自然得就像本来就该在那里,但只有白蕾妮自己知道,一旦门被打开再关上,门板边缘必然会和这些灰尘发生摩擦,留下哪怕肉眼难辨、却真实存在的痕迹。她凑近了,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仔细检查,确保每一处的灰尘都分布均匀,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异常。
搞定了门,白蕾妮转身走向窗户。
窗户是从里面锁死的,转动锁扣时还会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但那种被人死死盯着的感觉,最初就是从窗外传来的,而且巴颂院长之前特意叮嘱过要留意窗帘和窗户锁扣,那语气里的凝重,让她对这扇窗户也充满了戒心,半点不敢信任。
窗台的边缘是光滑的金属材质,摸上去冰凉凉的。白蕾妮再次从头发上取下几根长发,这次,她用指尖蘸了一点点自己的唾液——这是她眼下能找到的最方便的“粘合剂”了——极其小心地把发丝黏在窗框与窗扇闭合的缝隙边缘。一根在左侧,一根在右侧,都黏得很牢固。她心想,只要窗户被从外面试图撬开,或者仅仅是用力推动导致了微小的形变,这些脆弱的发丝就很可能会脱落下来,留下痕迹。
同样,她在窗台内侧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也用指尖均匀地撒上了一些更细的灰尘。她想,如果真的有人试图从窗外向内窥探,或者不小心碰到了窗台,这些灰尘就会被扰乱,留下动过的迹象。
做完这一切,白蕾妮退后几步,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仔细审视着自己的“杰作”。从表面上看,房间门口和窗台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只有她知道,那几根纤细得仿佛一碰就断的发丝,和那些微不足道、几乎会被忽略的灰尘,此刻正像最忠诚、最警惕的哨兵,无声地守护着这个房间的每一寸边界。
一种奇异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这感觉里,不再是单纯的、让人浑身发冷的恐惧,而是混合着一种紧张——像等待考试成绩公布时的坐立难安;一种期待——像猎人设下陷阱后等待猎物落网的焦灼;甚至还有一丝冷酷——像是终于要和隐藏的敌人正面交锋的决绝。她不再是被动承受恐惧的猎物了,她在主动设局,布下一张无形的网,等待那个可能存在的“入侵者”踏入陷阱。她心里矛盾极了:一方面,她由衷地希望这些标记能永远保持原样,那至少证明,她的房间还是安全的,那些可怕的猜想都只是自己的臆想;但另一方面,一种想要揪出那个躲在暗处的黑影的强烈念头,又让她隐隐有些期待——期待着发现那些被触动的痕迹,好让那个潜藏在角落里的威胁,彻底显形在阳光下。
她走到书桌前,看了一眼藏在厚重教材下面的笔记本,伸手翻开,在最新的一页上,用铅笔轻轻记下:【设置门、窗物理标记陷阱,用于监测非授权进入。】字迹写得很轻,仿佛怕被人看见似的。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和最终的验证了。
按照计划,她在设置好陷阱后,故意离开了房间一个小时,去了学校的图书馆。这是她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给那个潜在的、可能存在的入侵者,制造一个可以动手的机会。可在图书馆的那一个小时里,她坐立难安,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看书。摊开在面前的书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活过来的小虫,在她眼前乱爬。她的心脏始终悬在嗓子眼,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砰砰”直跳,脑海里一遍遍想象着回到房间时可能看到的场景:头发丝断了?灰尘被蹭掉了?还是一切都好好的?
当她再次站在319房门前时,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心跳快得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几乎要蹦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先蹲下身,把脸凑近地面,借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仔细检查门底缝隙的那根头发丝——
它还在!安安静静地横在那里,位置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动。
白蕾妮稍微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来一点,但心里的弦依旧没有放松。她拿出钥匙,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微微颤抖,极其缓慢、轻柔地将钥匙插入锁孔,尽量减小开门时的动作幅度,然后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立刻低下头查看——
门底的那根头发丝,随着门的开启,像一片细小的羽毛,无声地飘落在了地板上。
成功了!门的标记起作用了!这说明,在她离开的这一个小时里,门没有被任何人打开过。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反手就“咔哒”一声反锁上门,然后立刻转身,开始仔细检查门框上方的灰尘标记。她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借着明亮的光线,把脸凑近了门框,几乎要贴上去,一点一点地仔细观察。那些细微的灰尘分布似乎没有明显的变化,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接着是窗户。白蕾妮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挪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凑近窗框——
左侧黏贴的发丝不见了!只在窗框边缘留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的湿痕,那是她之前用唾液黏贴的地方。右侧的发丝虽然还在,但边缘有些松脱,不像之前那样紧贴着窗框了。她又把目光移向窗台角落,那里的灰尘,似乎有极其轻微的、被什么东西拂过的痕迹,不像自然沉积时那么均匀,有一小块地方的灰尘明显比周围薄了一点。
白蕾妮的呼吸骤然停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股寒意从头顶瞬间蔓延到脚底,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门的标记完好无损,这就证明,没有人从门进入过房间。
但窗户的标记……被触动了!
真的有人动过窗户!在她离开的那一个小时里,有人试图从外部探查她的窗户?或者……仅仅是试图推开它?窗台角落灰尘那一点点细微的扰动,是不是意味着,曾经有人将手,甚至脸,贴近过窗户,往里窥探?
那个让她夜不能寐的、被注视的感觉,难道真的源于窗外?那个藏在暗处的黑影,竟然能够在不进入宿舍楼的情况下,通过某种方式到达三楼的窗外?
这个发现,比证实有人从门进入房间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因为这意味着,那个威胁的来源可能更加诡异,更加难以捉摸,也更加难以防范。她走到窗边,慢慢拉开窗帘一角,透过冰冷的玻璃望向外面。楼下是郁郁葱葱的绿化带,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无数双挥舞的手;远处,医院的其他建筑沉默地矗立在那里,灯火稀疏。她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人能够不借助任何工具,就到达三楼的窗外?或者……对方使用了什么她想象不到的特殊设备?
她猛地拉上窗帘,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衣服上,冰凉刺骨。
第一个陷阱,虽然没有抓住那个可能潜入房间的人,却揭示了一个同样可怕的事实——那个躲在暗处的窥视者,或许并不仅仅满足于在走廊里徘徊,他(或她)的触角,已经悄无声息地延伸到了她的窗外,离她只有一扇玻璃的距离。
证据。她终于获得了新的、确凿的证据。恐惧依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但在恐惧的深处,一种名为“确认”的冰冷力量,正在悄然滋生、蔓延。她知道,自己没有做错,她走在正确的路上。这场一个人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尽管门缝与窗台的标记连续两天都安然无恙,可这短暂得近乎虚假的平静,就像一层薄薄的蝉翼,暂时蒙住了白蕾妮那根始终紧绷的神经。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威胁从未真正离去——窗台那被触动过的标记就是铁证!但至少,这证明最近并没有人能成功潜入她的房间,这让她得以稍稍松口气,甚至能勉强将精力分一些到学业上。
隔天下午,白蕾妮刚从图书馆出来,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英语词典,正准备返回宿舍。阳光穿过走廊尽头那扇彩色玻璃窗,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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