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抬头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观察时间已经结束了，没有人找她。
很好。
她起身走向休息室。
床上的黑发女孩平躺着，似乎已经睡熟了，左右两边的椅子上各坐着一位白发法师，互不干扰地安静练习光系魔法。
非常相似。
发色、元素天赋，甚至同样优越的外貌。
两个人在一起时，给人一种亲兄妹的错觉。
校医挥散脑海里不敬的想法，上前用木系法术检查了裴音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可以叫醒她回宿舍了，你们早点休息。”
天早就完全黑了，“伊芙琳”看着裴音的脸，刚准备用影子带人进行穿梭，唤出暗元素时滞涩的感觉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校医并没有出门，似乎在等待几人离开。她看两个人都没动，打算自己来叫醒床上的人。
“不麻烦了，让她睡着吧，我带她回去就好。”“西塞尔”说。
校医用隐晦的眼神看着西塞尔抱起床上的女孩，暗自心惊。
回到宿舍看见裴音床铺上的一片狼藉，两人被镇在当场。
他们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光注意人了，根本没去管被扯下来的床幔和折断的骨架。
移开它们，能看见床单和被子都有一定程度的破损。加上不慎残留的药水痕迹，以及床幔骨架划破小腿溅上的血液，她的床今晚肯定睡不了人。
沉默的气氛蔓延。
*
裴音又梦见了熟悉的黑雾。
它从瘦削的黑发女孩身上溢出，抹除一切靠近她的物质。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站在黑雾里不知该去往何处。
裴音被噩梦惊醒，睁眼时面前是熟悉的奶油色床幔顶，以及……陌生的被子。
她直起身子，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宿舍，正躺在伊芙琳的床上。
现在离珐莱利斯的起床铃敲响还有一段时间，天空只微微透出点光芒。
床主人不知行踪，并没有和自己睡在一起。
裴音转头观察四周，自己的床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床幔和架子一起消失了，整齐地摆放在一侧。
消失的床主人伊芙琳闭眼靠坐在宿舍里较小的单人沙发上，身上盖了条薄毯，看样子直接这样睡了一晚；不远处的长沙发上，西塞尔裹着毛毯侧躺着安眠。
她的记忆缓缓回笼，感到十分迷惑。
为什么伊芙琳不上来跟她一起睡，就像她偶尔会做的那样？
也许是不好把西塞尔一个人晾在一边吧。
所以西塞尔究竟为什么要留下？是来警惕她夜晚发病？
但以前他也不会这样做啊。
莫非昨晚的事情让他们误以为自己不想一个人住，所以干脆都来了？
……这个猜测太愚蠢了，忘掉它。
裴音不再管这两个人，借着一点自然光轻手轻脚走到卫生间简单洗漱。
出来时他们都还没醒。
她坐在书桌前安静注视这对白发姐弟，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的事。
……好绝望，怎么又来了，她还以为之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以后要跟西塞尔说治疗时间加长吗？
算了，应该和昨晚的药有点关系，她本身情况大概没那么差。
想起药，裴音提起精神思考当前材料情况。
紫绀草是受管控植物，但卡洛琳老师送了一株作为赔礼，现在被她养在实验室，暂时不缺。
蒲镜草还有剩，但应该支撑不了多久，虽然贵但也没办法，继续发委托吧，感谢维罗妮卡赐予的大量经费。
栎莴果学校餐厅免费提供，可以自己榨汁控制提取液浓度。
……
应该暂时没什么问题，难搞到的不多，要是以后能去冰原当场配药就好了。
她叹了口气，启动小型光元素符文，翻出资料开始演算材料配比。
有人悄悄接近。
“裴音。”
无序的细线从笔尖冒出，她按着胸口转头。
此时天色尚未明亮，衣衫整洁的西塞尔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她，浅蓝色的眼睛像洞窟里透彻的冰晶。
“你现在感觉如何？”他问。
“还不错，谢谢你昨晚帮我。”裴音点点头，“你为什么会在这？”
“出了一些意外。”他模糊地回答，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既然你醒了，我也该走了。”他淡淡地说：“别忘了今天的治疗。”
他转身离开这间宿舍。
留下思路被打断的裴音静止半晌，瞄了一眼还在睡觉的伊芙琳，轻轻把西塞尔刚刚叠好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回来找出专业书开始学习。
生物系被分成两个主要课程，动物和植物，学生在七年级时可以自由选择专精哪项。
刚刚结束偏重植物的药水设计活动，裴音为了转换心情，在阅读动物课的课本。
目前学起来还算轻松，她把这归结于以前与植物动物图画的相处。
当晨铃敲响，裴音扭头看向伊芙琳，她正挣扎着起床，揉揉眼睛发出模糊的呢喃。
日光柔和地给她镀上一层白边，看起来神圣而美丽。
“早安，伊芙琳，感谢你昨晚的救助。”裴音简单打招呼，翻出新制服走进浴室，没听见小救世主朦胧的话语。
“……我回来了？”
*
裴音去课室跟了一门选修课，回图书馆时发现她座位上摆着一封信。
“……学校决定同意你的考试申请，时间是……后天？！”
她看着信上标注的考试范围，狠掐自己一把，无言地开始崩溃。
她当时为什么要递出申请信，还直接申请考完六年级以前所有必修课内容？她又没有正式考过，为什么不先考个两年级试试看？她脑子进水了吗？
这下好了，这两天的宽松学习计划全线崩溃，她不得不回宿舍翻出相应资料开始复习，还得趁着下午实验室开放过一遍专业课的实践项目。
还好她在自学的时候有抽时间去实验室，在老师的指导下把书上的实验都做过几遍，不然又得干一瓶低浓度灼烧药水来冷静。
事到如今也只能安慰自己：只要通过这次考试，即使成绩达不到下一次自修生标准，按照规定她也不用参加这个学期的必修课期末考核，会有更多时间研究“美梦”药水。
晚上伊芙琳回来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裴音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就顺势丢下笔放松，此刻正细细端详她的脸，“今天不开心吗？”
她打开玻璃糖罐拿出一颗青蓝色的糖果，朝伊芙琳扔过去。
糖顺利地落到手心，但并没有被剥开。
伊芙琳握紧糖果，慢慢摇头，轻声说：“只是上课的时候出了一些小问题，不值一提。”
她露出一个生疏的笑容。
“……是吗。”裴音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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