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闲下来就容易多想。
裴音把尤利西斯给的符文指环塞进床头柜深处,开始用大量的学习和工作麻痹自己,亲王没时间上课,自己也不想复习的时候干脆就去清污染体。
也是到现在她才发现,黑雾的速度能有多快。
毁灭的物质不断增加,它也逐渐变得更庞大。在包裹住自己全身的状态下,它在魔王宫和佩索里特城堡之间往返只需要三十分钟,而之前单程都要一小时。
赫林一直没有拿走她的尾巴,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但总归方便了裴音。
粗略一想,这段时间最放松的时候竟然是亲王给她上音乐鉴赏课的时候。
纯知识性课程完全不能走神,要尽力记背,有时还得担心亲王偶然间说些什么历史故事,引起裴音过往的模糊记忆。莫名其妙的美术鉴赏课需要背技法、材料、颜色、意象、题材等等知识,还得把它们和情绪关联起来。
只有音乐课,学完乐理后的大部分时间,亲王只会让她从音乐中判断乐师情绪……似乎和美术鉴赏没什么区别,对它印象好一点估计是因为亲王的演奏水平不错。
白天忙得像旋转的陀螺,换来的是晚上逐渐稳定的睡眠时间,但实际上睡眠质量完全没有提高。她做了两个月的梦,一半的梦境期间都在冰原上徘徊,还有一半是黑暗无光的寂静深海。
但今晚不太一样。
裴音跪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双手死死掐住身下人的脖颈。那家伙面目模糊,只能看出他有一头银白色的短发,看上去毛茸茸的。
他的挣扎逐渐减小,手臂无力地垂落在床上,裴音也慢慢松开紧绷的双手。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快,但大脑却并没有什么情绪。
扭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她想:我该走了。
于是她跳下床,正打算跨上窗栏,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雌雄莫辨的少年音:“你要走了吗?”
裴音转头一看,是个美丽得如同精致人偶的长发女孩。她低垂头颅,表情宁静,微微带着些伤感,像宣传画中会出现的圣女。
“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人偶少女难过地说。
她慢慢抬起头,金瞳明亮得有些刺眼,泛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迷幻色彩,“妈妈?”
!!!??
裴音从床上弹起来,震悚恶心的感受仍未平息,她突然按着床沿开始呕吐,但只有一些唾液和胃液的混合物,被黑雾迅速毁尸灭迹。
胃里像是在经历一场小型龙卷风,她忽然想起最近自己的食欲下降得愈发剧烈,里面没东西很正常。
头好痛。
妈妈?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称呼她,即使是在梦里?
那是她以前经历过的事吗?为什么记忆外泄得愈发严重?
温暖厚重的大衣又轻盈地飘到她身边,亲昵地拥抱她。
亲王似乎是给自己的能力加了什么程序,检测到她半夜醒来就让衣服活动起来拥抱她,已经持续了两个月。
一想到那位血魔,裴音心中骤然升起一阵恨意。那恨意过于驳杂,与数不清的情感混合在一起,几乎难以辨别底色。
……亲王究竟是想做什么?建立情感联系让她舍不得离开魔域吗?没必要这样吧?她们不是建立了稳定的契约吗?难道是猜到黑雾可以轻松除去毁约的印记?
没必要这么对她吧?提供衣食住,分享知识,关心生活……
……太恐怖了,亲王真的只是因为第一次当老师拿不准师生界限吗?
头好痛,好想吐。
……之前好像拿过药?吃吃看。
裴音摸到床头柜,在一堆杂乱的物品深处掏出那枚戒指,没研究多久就把里面的药瓶取出来,她懒得去想这瓶药的具体效果是什么,反正喝下去之后不会比现在更糟,至少它能让她脱离那个诡异的指控。
她干脆地一饮而尽。
恶心的味道。
让她想起自己尝过的某种药水……似乎是灼烧药水?
……记忆泄露得越来越严重了,亲王应该很高兴。
想到亲王,她的恨意又开始复苏。
难以分清血魔对她的情感,在利用中是否含有一点点正面的、温情的东西。先前的“目的”,以及对于“联系”的设想已经足够让她给亲王的所有行为打上问号。
讨厌这种伪装成善意的利用……更讨厌自己。
她明知道不能陷进去,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远离亲王呢?为什么会把佩索里特城堡当成“家”?
或许就像梦里那家伙说的,“妈妈”?
她产生雏鸟情节了吗?但是她醒后遇见的第一个人明明不是亲王!
头好痛。
都怪这个莫名其妙的药,“美梦”就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说起来,美梦含有少量致幻成分,有什么别的东西是不是也有这种效果来着?
裴音猝然睁眼。
血魔的毒素。无依赖性,不会致人死亡,后遗症少。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她的大脑估计会尖叫着让她不要把和亲王的关系杂糅成暧昧不清的一团乱麻,但现在她脑子里只有:
自己很难受。
需要用什么东西转移注意力。
黑雾包裹着她在城堡中移动,沿途弄晕了所有侍者。
裴音按着头颅,平静地想:
这段师生关系本就是交易的一部分,在自己毁约,或是交易达成前,不需要担心关系的终结。
至于可能会发生的教学质量下降、被老师针对等等问题,谁在乎呢?反正不是现在的她。
据她这段时间的了解,血魔可没有把“食物”当作恋人的习俗,之前亲王说的东西大概只是对她的又一次玩弄。
毫无阻碍地进入血魔的房间,她降落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耳边传来熟悉的、沙哑靡丽的声音:“这么晚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轻柔、温和,像一片羽毛,在空中轻飘飘地打转。
裴音对这显然不同寻常的蛊惑声线毫无想法,她头太痛了,过去混沌的记忆还在不断冲击她的大脑,一时间她脑袋里像是有很多碎片,又好像一片空白,直到很久以后才重新恢复运转。
或许是被赫林感染了,她丝毫没有夜袭被当场抓包的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地想:居然醒着。醒着更好。
“我想要你的毒素。”裴音直接提出要求,想着要是亲王不同意,自己就直接让黑雾上手强迫。
从人类突然落到她床上,到突然陷入呆滞,亲王终于等到学生回过神来。
她将手上的书籍合拢,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慢条斯理地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只会和恋人做出这样亲密的行为。”
裴音充耳不闻,她摸索着抓住亲王冰凉的手,身体前倾贴到亲王身上,按照刻板印象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脖颈处按。
血魔的嘴唇冰冷,但并不僵硬。
“……唔。”亲王挪开脸,伸手制住裴音的下颌,把她的头颅推远。
面前的人类很明显在忍耐什么痛苦,双眼如往常那般失神,眉头紧皱,嘴唇弧度平直,但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尖锐的噪音,实在是……美味可口。
亲王轻飘飘地说:“你不想对我负责?”
裴音被头痛折磨得厉害,已经失去耐心,懒得多说,直接让黑雾把两人包裹起来,强迫血魔张嘴,让尖牙刺进自己的皮肉。
血魔可以控制毒腺。
亲王垂下眼帘,还是决定满足人类的心愿。
蓬勃的、尖锐的、令人不自觉露出笑容的幸福感盖过了混沌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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