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杨二叔的话，杨母登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你怎么知道是你家老黑猫偷吃的？”
“是我亲眼看见的，今早我起来到后山拾柴禾，路过你家院墙根，正好看见我家老黑猫叼着一个没有头的鲫鱼翻出你家的院墙！”
春娇忙笑道：“老太太，如何？我没骗你吧？”
杨母哼了一声，对何氏道：“这次算你走运，有二叔为你求情，以后，做事可得小心！”
杨二叔叹道：“大嫂！这如何能是大光媳妇的错，要怪就怪我家那只老黑猫呀！”
杨母将脖子一梗：“她若不是将碗放在翠娘床头，黑猫又怎么会将鱼叼走？不怪她怪谁？”
又板起脸对全家人道：“都听好了！村里野猫多，有什么吃的都要收好了！”
杨二叔暗暗摇头，走了出去，对众乡邻道：“各位高邻都散了吧！”
到了晚间，一家人正吃晚饭，杨五婶却来串门子了。
杨母新得了一个孙儿，甚是得意，忙放下饭碗领着杨五婶去看孩子。
杨五婶把孩子夸赞了一番之后，便笑道：“老嫂子，我看你如今还是乖乖抱孙子吧，后辈人的事情，少管为妙！”
杨母沉下了脸：“他五婶，你这话却是蹊跷，像是话里有话啊！”
“也没什么，就是听吴老二家的说，你今儿早上被两个媳妇险些弄得下不来台，还是你小叔子出面给你解的围！”杨五婶笑眯眯地道。
杨母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啊呸！这是哪个天杀的造谣呢！今日分明是我看在我家二叔份上，饶了大光媳妇！”
“是吗！可如今庄邻门都不是这般说的呀！”杨五婶又拍了拍杨母的手背劝道：“说起来，你那小儿媳妇也着实厉害，换了谁谁也降服不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以后，只管带好孙子就成！”
杨五婶走后，杨母越想越气，黑着脸来到厨房，只见奔月与何氏两人正在洗锅刷碗，有心要挑奔月几句刺儿，却怕奔月言辞锋利，想来想去，还是要拿何氏做筏子，来显摆一下自己的威风。
于是轻轻咳嗽了一声：“玉姐她娘！玉姐的棉袄可拆了不曾？”
“婆婆！如今天气和暖，玉姐儿也不用再穿棉袄，媳妇打算等弟妹出了月子，媳妇有了空闲再拆洗！”何氏一边答话，一边暗暗奇怪，婆婆一向嫌弃玉姐是个女娃子，正眼都不看一下的，怎么如今却关心起她的棉袄是否拆洗了呢。
杨母的脸又黑下来了：“怎么？你好歹是她亲娘！连这点事情都不能体贴周到？”
“婆婆！大嫂忙着伺候二嫂的月子，实在没时间拆洗玉姐的棉袄，这是一层，还又一层，就是我见那棉袄实在破旧，就打算给玉姐做两套新的棉袄，也是我做婶婶的一番心意！所以，那旧棉袄，原是打算拿去当几文钱用的！就不用拆洗了！奔月忙道。
杨母暗暗咬牙：“每次我要立威，你这小蹄子总是从中作梗，哼！我就不信，我做婆婆的，立不起来这个威风！”
又过几日，杨五婶家的小儿媳妇香花来串门子，找杨桃描花样，描着描着，就捧着心口干呕起来。
杨母见状，忙问：“侄媳妇，你莫不是又有身子了？”
香花点了点头：去年生下了大儿子，明年开春又要生，真要命！”
听了此话，杨母瞥了正站在猪圈边看猪吃食的何氏一眼，叫道：“玉姐她娘！今儿早上，你吃了几碗饭？”
何氏见婆婆问得奇怪，脸色又不善，目光中隐含嘲弄，心里不由得惧怕起来，心想，婆婆一定又是看自己哪里不顺眼了，可是，自己好好的喂猪，也没犯什么错啊!
杨母又喝道：“问你话呢!怎么不答！”
何氏忙道：“吃了一碗干饭，一碗稀饭。”
杨母嗯了一声：“可想吃酸么？”
何是摇了摇头。
杨母冷笑道：“我养了只母鸡，都能给我下蛋，养了你这个大活人，却连孩子都生不出！”
“婆婆！玉姐——”何氏低声道。
杨母冷笑：“玉姐？亏你好意思说，你是长媳，头胎却给我生了个小丫头片子！如今香花比你成亲还晚，都要生第二个儿子了！你怎么说？”
何氏无语，半晌方道：“不知怎地，自打生了玉姐，就再没消息，媳妇也想着，找个郎中开点药吃呢！
杨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看就你这身子，是生不出儿子来了！你别不拉屎还占着个茅坑！干脆让位给别人算了！”
“婆婆！您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媳妇有点听不懂？”何氏难以置信地问。
“意思就是叫你回家！”杨母有点狰狞地笑。
何氏身子晃了几晃，勉强站稳，颤声问：“回哪里去？”
“那还用问？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何氏上前一步，噗通跪下，一把抓住杨母的裙摆：“婆婆！您要我做什么都行，可求您别休了我，我什么都听您的！”
“听我的有什么用！你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中无子那一条，今日休掉你，正是天公地道！”杨母一把甩开何氏攥着自己裙摆的手，大声叫道：“三光！快来帮娘写封休书！”
她这一嗓子嚷出来，全家震动，除了产房里的翠娘母子，其余人全跑到了院子里。
三光紧张地问：“娘？什么休书啊？你要休掉谁？”
“还能有谁？自是你那不中用的大嫂喽！儿！你赶快去磨墨！”
三光听说是休大嫂而不是休奔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劝道：“娘！大嫂惹您生气，你教训几句也就是了，何必——”
“你小孩儿家，懂得什么？娘说要休，就有休的道理，你赶快去把休书写了是正经！”
奔月见何氏吓得脸都绿了，心里暗暗叹息，这杨家有什么好，休了岂不正好，待要不说话，又见何氏实在可怜，便上前去，握住了何氏的手。
何氏手足冰凉，颤抖着嘴唇，轻声道：“弟妹救我！”
奔月暗暗叹息，在这个社会，被夫家休弃的女人一般结局都会很凄惨，娘家的人会深以为耻，甚至不许回娘家门上，流落在外乞讨至死的都不在少数，也难怪何氏如此恐惧。
她看了大光一眼，心想，指望婆婆发善心那是不可能的，如今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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