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孤儿院内
“离我们远点，你想害死我们吗？”
“自己是什么东西？不清楚吗！滚开！”
“害死你爹还不够吗？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么歹毒！”
“灾星！丧门星！”
…………
“我、我、我打你。”
几个孩子正站在一起，对着墙角的另一个孩子叫骂。最小的那个不知道说什么了，拿起一块石头扔过去。
墙角的孩子缩在阴影里，不说话反驳，等石头快来了，移动几步，躲开，石头砸在地上。
“吃饭了！”远处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几个孩子一听，转身往食堂跑去。
角落里的孩子，过了一会，等人都走了，才慢吞吞走出来，他满是灰的手上还拿着一本破旧的书。犹豫了半天，才往几个孩子离开的方向走去。
男孩不着急去食堂，因为那几个骂他的孩子会抢他食物，和他们争执到最后，不仅饿还抢不到吃的。不如走慢点，在最后时间去，运气好剩多了，他还能吃多点。
男孩就是牧修远，刚来孤儿院几个月的牧修远。
牧原是个孤儿，几个月前刚走，没有亲戚能照顾牧修远，没有办法，民警只能把他送到孤儿院来。
孤儿院在老城区，环境不怎么样，没几个老师真爱孩子，大多是来混工资的，可好歹能有个地方落脚，有饭吃，有床睡。
牧修远来前，和牧原的尸体一起住了一个星期。他目睹了一个人从鲜活到虚弱，最终死去的全过程，甚至还见到了后续，尸体变得腐烂，肿胀，爬满蛆虫，直到散发的味道挡都挡不住，这才被邻居报警，破门而入，最终送到孤儿院。
刚来到的牧修远身上甚至还有尸臭，更衬得他人阴沉沉的，这下更没几个老师，小朋友喜欢他。
十岁多，早就能记事了，没几个人过问，愿意领养他。
第一个月，好不容易有个女人看上了牧修远，想领养他，觉得大了懂事，好养。但仔细了解后，牧修远妈和别的男人跑了，爸破产了人也走了，这才被送到了孤儿院，更是觉得可怜坚定了要领养的打算。
在介绍的老师说，牧修远和他爸尸体一起住了一个多星期后，又作罢了，这样的一个孩子怕是会有心理疾病，她不敢收养了。
刚开始，牧修远会羡慕那些被领养走的孩子，羡慕他们会有个一新的家庭，新的开始。直到有次，牧修远看到，一个刚被领养的孩子跑了回来，悄悄跟过去后看到老师给孩子换衣服，衣服下孩子身上满是青紫的伤痕，吓得牧修远再也不羡慕了。
一开始，牧修远在孤儿院还不会被骂，被孤立。第二个月的时候，又有对夫妇想收养他，但老师又像先前一样解释。解释的内容被几个孩子听到了，他们年纪也不小，又明白死，克人，尸体，灾星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从那之后，他们认为牧修远是和尸体在一起长大灾星，克死父母后，又来害他们了。他们成立了一个小队，专门指着牧修远叫他丧门星，灾星。
头几次，牧修远会去反驳，一张嘴说不过一群。他也就沉默了，把那几个孩子当空气，理都不理，就像刚刚那样，他们不会上手打自己，打人的孩子会被关小黑屋，没有饭吃。
牧原一个大男人不会照顾孩子，加上身上没钱，牧修远的营养跟不上去，八岁到十岁的两年间一点个子没长。几个孩子人见牧修远不理他们了，也不乐意，他们已经把针对牧修远这件事变成了一个日常，见不得牧修远舒服一点。
不敢明摆着打牧修远，他们就变着方样抢他的食物，只有一个年龄比他小，其他的年纪大，个也高。
抢不过饭的牧修远经常饿一顿，饱一顿。
不止老师，孤儿院的院长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开孤儿院就是为了钱，社会捐赠的钱都进了他的口袋。
更过分的是，政府给孩子读书的钱，院长也贪。只有几个讨人喜欢的，能去学校上学，剩下的就在孤儿院里呆着。要不是必须做做样子，牧修远觉得那几个也去不成。
剩下的孩子，有个老员工可怜他们，本来就是没人要的娃，再没点知识，以后可怎么养活自己。老员工去买旧书，旧课本，给他们自己看。
有不懂的问题，上午老员工也在，可以直接问他。老员工不嫌弃牧修远，有问必答。有他在，牧修远上午能好好看个书，不被打扰和欺负。
牧原破产前，牧修远也是个富少爷，不愁吃喝。但现在不行了，只是牧修远也知道营养跟不上，自己个子就不长，长不高打不过他们，吃的就又会被抢，他必须要打破这个循环。
这天，老员工请假了，牧修远就没去屋子里看书，他找了本书，在外面的角落里站着看，结果被那几个孩子发现了。
牧修远把书放回去后，到食堂时，其他人基本都吃完了，就剩下一点锅底，牧修远不挑，随意霍霍吃完，可惜根本吃不饱。刚吃完没多久，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下午，牧修远找了个机会，终于趁着不注意，偷跑了出来。其实，说偷跑出来，也不算。孤儿院在老城区，周围都是巷子，这群孩子不能上学的，下午在孤儿院闲无聊，就会跑出去，在巷子玩。
一开始老师还管管，后来发现怎么说也没用，该跑还会跑，索性不管了，只要晚上睡前点名回来就行。
牧修远想要找个工作，也不要多，能每天买个鸡蛋，买袋牛奶就行。可是别说谎报十四岁，牧修远说他十岁都没人信，走了一圈，各种央求，买菜的小摊贩也不敢雇佣他。
实在没有办法，牧修远正发愁，就看到地上的空瓶子被一个老太太捡起，他跑过去问：“奶奶，你捡瓶子干嘛？”
老奶奶态度还算不错，她说：“捡了卖给收废品的，能攒点钱，给我孙子买玩具。”说完就继续往前走。
牧修远觉得自己也可以，他跑回孤儿院，拿了几个破旧的大袋子，开始学着老奶奶捡瓶子。
他把周围的巷子翻遍了，一个下午，没捡多少。等到傍晚，问了一堆人，才找到收瓶子的地方，一称重，也就三斤多点。
老头看牧修远是个小孩，没到五块钱也就给了他算五块钱，伸手递给牧修远一张紫色的票子。
牧修远拿着紫票子，开心坏了，他久违地开心起来，蹦蹦哒哒跑到卖早晚饭的餐车前。问餐车前的阿姨买了两个鸡蛋，一袋牛奶。
三样食物加起来四块五，阿姨把五毛钱放到牧修远手中。牧修远把五毛钱放到口袋里，怕丢了还用手指往口袋里面戳戳。
他找了个墙角，把鸡蛋壳剥掉，两颗白花花的鸡蛋就这么几口吃了下去，也没就着一口奶。
破产前，牧修远没吃过白水煮鸡蛋，他也不喜欢吃鸡蛋。那时候，姜弦思总会用鸡蛋给他做各种好吃的，换着花样哄着他吃。
破产后，牧原想不起来，孤儿院每天有一个，但他还没吃多久，就被那群孩子抢去了，就是不吃扔掉了也不给牧修远。
现在牧修远觉得吃个水煮蛋都很幸福了，他把牛奶的袋子咬破，一口气咕嘟喝完。喝完后连着装蛋壳的袋子一起，扔到垃圾桶里。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孤儿院慢慢走回去。
他今天很幸运，那几个孩子估计还在巷子里玩没回来，牧修远又安稳地喝了碗热稀饭。这天，牧修远吃得饱饱，才上床睡觉，睡个极好的觉。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牧修远早上在孤儿院看书，中午随意吃点，一到下午就出来捡瓶子。牧修远发现，捡瓶子也是个不容易的事，老太太也捡，他经常和这群老太太抢，还不一定抢的过。或者有年轻人拿着瓶子，一直不扔，他跟了好久，人家宁可继续拿着也不给他。
捡多了，牧修远就发现规律了。
只要有六十个瓶子，他就能换五块钱。够买两个鸡蛋，一袋牛奶的，剩下的五毛攒着，攒够六天了，每星期还有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加餐。剩下周日的五毛再攒着，要是哪天实在没瓶子了，再拿出来用。
牧修远觉得自己为了能长个，真够精打细算的，想到这他又难过起来，明明以前不需要这样的。
他想爸爸妈妈了，哪怕只回来一个也好，别都不要他，这样他就不需要精打细算，五毛都要藏起来，舍不得花。
………………
牧修远今天瓶子捡得少，距离六十个，还差一半多。
他擦了擦脸上的灰，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样的话，收瓶子的老头就是照顾他，也不会给他算五块钱的。
昨天也是不够，他已经把攒了几个星期的五毛都用了。
牧修远想今天可能一个鸡蛋都没有了，他要饿肚子了。拖着袋子往收瓶子的地方走去，背影落寞，拉拢着脑袋。
“好臭。”牧修远捏紧鼻子，转头看向气味来源，是个巨大的垃圾堆。
一个大妈正好走过去扔垃圾，大妈也嫌弃垃圾堆臭，她站得老远，直接把垃圾扔了过去。牧修远甚至看到袋子里浑浊的液体滴落在地上，最后落地。
等大妈走了，牧修远也想走，但他看见有个袋子里的一个轮廓特别像瓶子。
牧修远捏着鼻子走过去，屏住呼吸把垃圾袋打开，还真是个空瓶子。
只是空瓶子很脏，牧修远甚至能想象出来，它有多脏，多臭。
牧修远纠结了一会儿，反正已经脏手了，也没有人在意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他把看着像有瓶子的，不太脏的垃圾袋都翻了出来。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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