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七七在院中转了一圈,见始终无人搭话。她故意站在桂花树下问:“可想看戏法?”
淮叶不解“阿?”了一声,只见钱七七伸手在她眼前一晃,手心便开出一朵粉嫩的宣纸花。
淮叶又惊又喜伸手去抓,钱七七却又握拳,复又伸手,那粉嫩的花又幻化成湖蓝,如此三四次,花由粉幻蓝、再幻橙、紫,最后变作指甲盖大小几块焦糖。
她将焦糖递给淮叶,淮叶欢喜的接过来,舌头一卷笑道:“真甜。”
这般幻术原是她走街串巷吸引路人的把戏,今日袖口的机关未卸她便自顾耍了起来。院中几人愣怔看来,钱七七又故意扬声问道:“那你可喜欢听话本故事?”
“喜欢!喜欢!”淮叶抚掌。
钱七七亮声道:“话说一寒窑少年奉命烧制一件贡品瓷器,可那窑温不稳屡屡失败。眼看这期限降至,少年绝望之际。他发现每夜都有一只白狐悄然而来……”
她说着又故意压低声。原避着她那几个仆从,皆在院中四处竖耳听来。可听到关键之处,钱七七便又故意压低声音。
那几人只听得淮叶一声声:“哦?”……“竟如此?”……“哇”……
钱七七环视一周,见几人心痒难挠互相打探,正觉快意偷乐,却见崔隐正依在海棠石门处看过来,表情耐人询问。
“又是这些江湖邪术!”他想着,走上前神色冷峻睥睨道:“喜欢说书?”
钱七七心虚的只点点头。
“来王府做什么?”他压低声音问。
“照顾阿娘。”她慢吞吞小声答。
“方才在做什么?”
“说书讲故事。”
“好,扣十贯。”他说罢折身向厢房而去。
“为何?”钱七七急追上去,却见王之韵不知何时已醒,正站在窗棂边含笑同李妈妈说着:“你可记得他二人刚学步时,阿狸倒不如阿奴快些。”
“可不是,转眼竟都这般大了。”李妈妈也跟着一番感慨。
“狗官!”钱七七望着崔隐背影心中啐骂道:“我钱七七原本从不信这些狗官,怎得就被猪油蒙了心,竟信他!”
“你可是在心中骂我?”崔隐骤然回身,钱七七恰撞在他胸口。一阵雅致特殊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香她印象极深。
头一回她见他时,是在斗宝会。那会子她虽忙着与那胡商交涉,却是猛然间嗅到一股清新香气。
循着香气望去,只见一众珠光宝气、高鼻深目的胡人间,一人爽朗清举、举手投足间尽是尊贵之姿。她还在想:“这俊俏小郎君熏的甚香,怎生如此好闻?”
却听他一声凌然:“刑部查案!有抗命者,以同案论处。”
参加斗宝会的老狐狸们,什么场面未见过,从容不迫的在捕快们的指挥下配合检查。
胡商素来高大,小狐狸钱七七淹没其中近乎看不到。她心中默默啐了口:“狗官!”顺势缩进铺着绣鹅毛毡的展宝桌案下……
想至此,钱七七捂着额头慌向后退了半步,却见他轻挑起眉梢,指着她坏笑:“我都听见了,再扣5贯。”
王之韵远远见钱七七捂着额头满脸委屈,忙探出头关切:“可撞到了?”
“无妨。”二人皆笑脸相迎对着窗棂答道,又在对视时,不约而同送对方一个白眼。
崔隐迎着王之韵进了厢房,王之韵又支开钱七七叮嘱道:“你是兄长,定要多护着她。记得好生与下人们交代,谁也莫小瞧她半分。”
崔隐应声,临走前将众人聚在院中,关于竹里馆如何轮值,如何看护皆问了一遍。
“王妃的叮嘱,大郎为何只字不提?”回绿荑苑的路上冬青问。
“这黑心的泼皮,也该让她知道百贯哪里有那么好赚。”他说着又叮嘱:“让淮叶盯紧她。”
“喏。”
又过半月。
一日,崔隐正在崔成晔的院子玉瑞阁说话。院外回廊下,迎风而来一对父女,一前一后。前面颌下微须,清瘦儒雅的中年男子乃太常寺太乐丞颜鲁卿,身后跟着的高挑女子正是爱女颜姿。
见惯了颜姿往日一身胡服,不拘礼的样子,崔隐笑着打趣道:“四娘子今日这般乖巧?”
颜鲁卿瞟了眼颜姿,长吁一口:“乖巧何时能落到我姿儿头上,我便烧高香了。”
“又闯祸了?”
“她往日顽劣些也罢,如今打架竟打去了宫中。”
“哦?”崔成晔同崔隐均一脸错愕。
“她闹着去洛州转了几日,才回来又念叨思念阿姊,缠着夫人进宫探望丽嫔时带她随行。她倒好,去了半日便与文妃的姊姊,那秦国夫人家的侄儿打了起来。她呀,何时能有她阿姊半分娴静。”说罢,颜鲁卿又嗔视一眼颜姿。
颜姿的阿姊颜攸曾是西京第一才女,因其秀外慧中、美丽温婉被封丽嫔。圣恩隆重,每旬家人可进宫探视。只是颜姿性子与阿姊不同,平日里顽劣又易闯祸,因此颜鲁卿鲜少许她同行。
颜姿吐了吐舌头,又忙着辩解:“是那小儿先将我送阿姊的毽球抢走。”
“那种玩物,他要,你送他便是!何故生事?”
“那不成。那键子上的羽毛是我在南山打猎时寻得的罕见鹰羽,自然与她人键球不同。”颜姿撅着嘴还未说完,只见颜鲁卿神色愈发阴沉,忙又心虚转身问道:“我阿娘听闻你胞妹寻回来了,她急着来。可不巧这几日头疼犯了,我便先跟着阿耶来看看。”
她说着歪头看向崔隐:“双生子?可与你像?”
竹里馆中,王之韵正午睡。钱七七陪在身边,还想着方才李妈妈之言:这十余年,每逢上元灯会,王妃都会从明德门撒金花一路至净业寺。净业寺山下那半山百层的石阶,更是年年一跪一拜的爬上去。她说心诚则灵,她相信阿奴尚在。即使寻不到,她也要为女儿祈福,愿她在天涯海角平安活着……
颜姿与崔隐到竹里馆时院中静悄悄,钱七七为王之韵掖好被角,坐在身旁喃喃自语:“如此虚弱,竟还每年都去祈福。那一跪一拜怎受得住?”
她心中一番愧疚,转眼又想到自己与崔隐的契约,不由叹了声,伸出左手念了句:“百贯。”
转而又扭头伸出右手,念了句:“闻溪。”
复而又为难的左右手皆看了一眼,双手支颐,蹙眉:“就不能两全吗?”
“她在说什么?”颜姿不解,从窗棂探进去半张脸。
崔隐轻咳提示,钱七七心头一紧,怯怯向窗棂望了一眼,又嘘了声走到门外。
待几人皆走到院中央颜姿方开口问:“什么百贯、闻溪?”
钱七七杏眼一转,张口便来:“原养了两只小狗,来京数月,骤然有些想念,随口念道念道。”
崔隐黑着脸:“这泼皮是拐着弯骂我吗?闻溪是狗?那我是什么?”
不料颜姿笑起来:“百贯?闻溪?哈哈哈,单凭你这取名技艺,我便觉得与你甚是投缘。”
钱七七还不知,族中姊妹的婢女之名不外乎春花秋月、桃红柳绿。偏颜姿因喜欢古书中的关羽,便执意要唤自己两个婢女偃月、青龙,取自关羽的兵器:青龙偃月刀。
“这位是颜姿,家中行四,是父王挚友颜伯父的爱女。这位便是我胞妹崔鸢,你便唤作阿姊。”崔隐介绍道。
“我知道阿奴姊姊,我阿娘说我一岁时与姊姊玩过呢。”她说着怔然瞠目看向钱七七:“阿姊怎生如此眼熟,我倒觉得好似见过似的。”
“颜家四娘子?”钱七七心中咯噔一声。怎能未见过,就未见过这么豪爽的小娘子。
那日东市仙云楼前,等着听苏可唱曲的人将酒楼门前堵的水泄不通。颜四娘子举着约曲的铜牌一遍遍唤着:“劳烦让一让,我有铜牌。”
可门外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出不来。店里伙计也被堵着,门外吵吵嚷嚷,无人搭理颜姿。
钱七七本挑担路过,堵在门口看热闹。见那举着铜牌的小娘子衣着不菲便上前招呼:“今日难得西市的妙音娘子与东市的苏可同台竞技,娘子既有铜牌怎得这会子才来?”
颜姿急道:“我有事耽误了,这些人是何人?为何将门都堵了?你可是仙云楼里的伙计?怎么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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