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决的回答在梅映雪意料之中。
他的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杀意,低头轻笑出声。
“柳祈,你还要躲到何时?你难道不想回去见楚南煜最后一面吗?”
年轻公子从裴决身后站出来,双目含笑,直视着梅映雪的眼睛。
“梅丞相不必担心,我与玉赫很快就能见到了。”
“你去哪里见他?过不了多久宫中便会有一场盛大的丧事,祭奠的正是先帝幼子。”
“梅丞相,我想你一直都搞错了一件事。宫中的确很快就会发丧,可要吊唁之人是梁康成才对。”
梅映雪嗤笑“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肯认清现实?你要帮的皇子在我们手中,他如今命悬一线就要死了,你可笑的复仇大计该结束了。”
“玉赫不会死,我的计划也不会结束。”他轻轻启唇,道出一个惊天的秘密“因为真正的皇子从来就没有进过宫,你以为的七皇子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番话如一阵极冷的寒风,将所有人都紧紧冻住。
只剩心跳诡异地狂欢。
“不可能,他是我亲自送出宫的,我自然知道他是谁。”梅映雪还在挣扎。
身后,一个刺耳的、苍老的笑声穿破寒风“也许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落入圈套了呢?”
随着话音落下,梅映雪的眼底浮现出层层波涛。
十九天,再次见面,梅映雪只想感叹原来狼子无论何时都有吃人的危险。
“我一直以为第一步棋是我先走的。”他心脏一沉,闷声开口。
年轻公子编着发,发间银丝如细柳。清秀的眉眼间毫不保留地透露着勃勃野心,如毒蛇吐信。
“你凭什么会觉得当年你放走的那个孩子就是我?你当真见过我吗?”
是了,是了,他从不敢保证当年在后宫中见到的就是真皇子,可他偏偏信了最漏洞百出的谎言。
一个人想要活命,原来真的可以想尽一切办法。
柳祈笑得双肩发颤“梅映雪啊梅映雪,你输了,输给了你口中的稚子。这盘棋终于下完了,你与梁康成一起下地狱吧。”
梅映雪惊地合不拢嘴,他只觉得双脚如踩在浮云上,顷刻间便能跌入谷底。
“我从未想过一个不受宠的幼子会费劲心思为父亲复仇。”
“不受宠?那为何母妃能在森严的宫中给我带进来一个玩伴?为何只有我不曾在大臣面前露面?为何其他兄长都已届婚娶之年却仍未立储?”
“一切都只是你们的猜测和妄断罢了,你们当真以为我母妃只是为了开枝散叶娶进来的妃嫔吗?”
所以,显露江面的一角只是为了让人坚信那便是他的全部,而真正重要的恰恰是他掩于江下的那部分。
以假意骗真情,在所有人都紧盯朝堂之上功勋卓著的皇子时,他想培养的那股力量正在悄然滋长。
所以,这第一局棋是先皇赢了百官。
囚车中江迫抬起头来,对柳祈道“你还在等什么?楚南煜已经得手,现在杀了他和梁昭,我们的大仇就彻底得报了!”
梁昭。
柳祈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异样,江迫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登时才发现,从始至终他并未见到梁昭的身影。
江迫急道“你难道放走了他?”
梅映雪终于在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目光在四周挨个搜寻,可的确没有见到梁昭,覃欲洲也不在场。
“四殿下呢?”他也开口问道。
“他自然在城内。”柳祈明白再拖下去他们就走不掉了,于是他吹响了玉哨,常叙等人便一拥而上,奔着囚车而去。
前有张晁后有常叙,梅映雪等人如今被夹在中间难以反抗。
常叙很快便从囚车中救出了江迫和柳介宣。
马车也在此时抵达。
“老师快走!”
等到马车一路驶入蜀地,这盘棋就真的下赢了,梅映雪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原本就是他们的计划,可偏偏江迫不肯离开。
他转过身盯着柳祈,固执地追问“你真的要放过梁昭?”
柳祈的表情十分可疑,他从不会对一件事这样支吾遮掩。
“你当真要放过他?!”江迫大怒,几乎要呕出血来,不顾阻拦地想要冲上前去。
“他可是你的仇人!是梁康成的儿子!你究竟为何要放过他!”
他的模样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妖魔,逼问着一个奇怪的答案。
柳祈从未见过江迫如此失控,就好像他们精心筹划了十一年的大局从一开始便混入了一颗坏子,将要功成之时却惊觉早已一败涂地。
十年心血付之一炬,高楼琼宇顷刻崩塌。
为了不让局面走得更糟,常叙用力想将江迫拉回车上。
拉扯间,江迫的衣袖被扯开,露出手腕上一片皱巴巴的疤。
他的嘴上还念着那句怪异的话“就差这一步,就差这一步!”
天边惊起一群鸟,远处林间漫起尘土,一阵如雷贯耳的马蹄声冲破了僵局。
梁玄一身玄衣,骑在马上冷眼扫去“通通拿下!即刻押回华京问罪!”
“是!”
他带的都是宫中禁卫,手脚利索。他甚至猜到了柳祈会有暗卫,早早做足了准备。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当初离开华京时他就是这样坐收渔利,如今在京口他竟又故戏重演。
“梅大人。”梁玄居高临下地盯着梅映雪,问“昭弟呢?”
梅映雪垂首,忐忑不安地开口“在城内。”
“派人去将他接出来,我们即刻便要启程回华京。”
“如此着急,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宫中有丧事。”说出这句话时梁玄的脸上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恨。
可柳祈想不通,死的人应该是梁康成才对,他为何一点也不在意。
除非……
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他听见梁玄的语气中带着胜者的得意“庆宁宫失火,愉贵人葬身火海。”
梁玄的目光紧紧贴在柳祈脸上,十分享受他脸上流露出的震惊。
“你以为你什么都算到了是吗?”他轻蔑地垂下眼皮“柳祈,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华京等着你。那是一个藏了十一年的阴谋,而你正是这场阴谋当中唯一的白子。”
这盘棋盘根错节,每个人都戴着假面。
在这场巨大的骗局里,没有谁是注定的赢家。
他们被押送回华京,一起的还有装着梁昭尸首的棺材。
他们在大狱中关了两日。
那大狱可跟一般的牢狱不同,弯弯绕绕犹如地宫,每间牢房被单独隔开,四周都是冰冷的石墙。
大狱阴冷,地面潮湿,不知道是何处来的污水,填满了狱中不平的地。
外面照明的火光闪烁了一下,地上平静的水坑被踩得啪啪作响。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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