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马上就将装有藤蔓的瓶子收进了包里,这个动作只被平野元看见了。
他拿走的?
为什么?
他什么时候拿走的?
要是藤蔓被打开 怎么办?!
我想不明白,只是脚步愈发地快。
刚跑到警察局门口,我就看见几个警察把平野元按在地上,平野君又像我前面看到的那样,神色惊恐地挣扎着身躯,只是因为被众人按住而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我的视角里,他浑身挂满了藤蔓,像长起枝条的树人。
我也扑上去,假装是热情民众来帮忙。
我有些迟疑要不要抓开他身上的藤蔓,这种“生物”到底是寄生在□□还是灵魂上呢?
如果是□□上,我这么轻易撕下藤蔓是否会伤害到他的身体?
但是他的表情痛苦非常,眼泪满当当地从眼角溢出,滑到脖子上,让想要按住肩膀的人手不停滑开。
他的痛苦十分有感染力。
我连忙挑出细小的枝条,抽出颈部的根系。枝条一被剥离,就干枯死去。
我注意到平野元表情松了一下,便继续扯下大的藤蔓,他在我巧妙手法的安抚下,随着身上藤蔓的减少,露出轻松而感激的神情,但他看清楚是我时,面色又冷凝了。
他向身边的警察解释几句,拉住我:“这是我朋友,他会送我去医院的。”
旁边的警察:“没事,救护车已经到了。”
我跟上他进入医院,全程陪护他做检查。
果然,他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精神有些劳累,基于他刚刚“未知原因抽搐”,医生建议他入院观察。
之前我也建议知念他们做过全身体检,均未查出原因。
从头到尾,平野元一句话也没和我说。
我开始动脑子。
平野元身体能被藤蔓缠住,他能被寄生,但是他身边的警察和我一样没有被藤蔓缠住,他和我们这些没被缠住的人的区别……
会滑板?
不完全对,我现在应该也算是会滑板的人(指不会摔下板)。
滑板玩得好的才会被寄生——滑板天赋?
我随便瞎猜着。
“你为什么要拿我的瓶子?”我递杯水给他。
他没接,甚至嘲讽道:“真是礼貌,懂得用‘拿’字,你不需要这么虚伪,直接说偷不是更好?反正你们老板有的是钱,我这种小人物随随便便就摆平……”
“我不是爱抱梦的人。”我想了想,说道,“我是记者,在调查S矿山灵异事件。”
嘶,记者的身份真滴好用。
“不是又怎么样?”
“……”
我们相互沉默了。
“对不起,我不该拿你瓶子……我好像脑子受到了蛊惑,鬼迷心窍了。我不知道……”他忽然开口,“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纠结着开口:“别伤心,别难过,你没事吧?”
“……”他露出“你是在嘲讽我吗”的眼神。
平野元把藏在怀里的瓶子还给我:“那天和爱抱梦比赛,摔下悬崖时,我就在想我这辈子就要被毁掉了,我当时高三,这一摔不仅让高考失利,还让我就算恢复正常也不能碰和滑板相关的东西。我……”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里满是血丝,眼眶像泣血的窗台画框,摆满干枯的花:“得知有很多像我一样受到伤害的人,我开始做梦。”
梦?
“什么梦?”我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我梦见有一种屏障,保护有滑板天赋的人不受到爱抱梦的袭击,而且这个屏障很强大,可以保护所有热爱滑板的人。”他声音刚一激动,又低沉下去,“直到我听说S的矿山出现了问题。”
平野元认为是自己的梦灵验了,而且事情朝着坏的方向发展。他只能听见越来越多滑手受伤的消息,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想要的是能在爱抱梦手下保护住滑手的屏障。
“你想象的屏障是什么样的?”
他摇头:“只是模模糊糊有这种东西。”
我又问他:“你能带我去滑板互助会吗?”
平野元警惕地望向我,在我再三保证只是想曝光爱抱梦恶行后,他征得互助会的同意,带我去见那些同样被爱抱梦弄伤的人。
我见到了几十个人。
不是一两个。
不是十几个。
是几十个。
我……
我不清楚自己见到他们时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只记得我脱口而出:“我是记者,我会帮助你们的。”
那一刻,我好像很正义。
我知道这是虚假的正义,真正的将会由镰田贵理子警部补带给他们。
如果镰田给不了,我也会死磕到底。至少我会冲去S,再给爱抱梦一个头锥。
我给每个人都做了笔录。
他们都提到了“想要保护其他还没被伤害到的滑手”。
滑板很难练,需要练习,日复一日的积累,还需要天赋和必不可少的胆量。我跟着知念练习着滑板,至今无法做出任何滑板动作——我不敢,我怕摔,我知道会很痛。
互助会在座的不会摔得只会比我更多。
知念告诉我,在滑板界有这样一句话:“没有摔过的滑手是不会成功的。”
他们因为负伤、心理阴影等等原因,无奈地离开滑板界,再也无法靠近S的他们仍有放不下的担忧——那些以进入S为骄傲的年轻滑手们,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被爱抱梦伤害到离开心爱的滑板……
他们说,求求了,保护那些待在S的滑手吧。
“我知道还有和我一样的人时……”在场的过去式滑手们谈起这个,纷纷神色悲悯,“我开始极度希望出现什么能够让滑手远离S、远离爱抱梦,不受伤害。”
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公平。
热爱者远离,伤害者得意——他们需要互助会时,爱抱梦(神道爱之介)已经在参与竞选了。
“我希望爱滑板的远离爱抱梦。”
“我希望滑手们不再去S滑滑板。”
“我想要有一道屏障保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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