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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楼下铃铛响了一声，王知行到了。沈青周末经常会过来弹钢琴，也到过楼上，王知行过来的次数没有他多，更没去过楼上，因此有点不安地站在楼下，并没主动上楼。
罗珂下楼去拉他，“快上来吃饭，就差你了。”
王知行嘿嘿笑了一声，挠挠后脑勺，挺快乐地跟着往楼上走。
庄宇尘给大家倒上酒，王知行赶忙欠身道谢。在他看来庄宇尘总有种老师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师长和前辈的姿态指导他们乐队的，之前还当过他们比赛的评委，所以在庄宇尘面前他有些放不开。
沈青不管那么多，大口开吃，还疑惑地问王知行：“你今天怎么回事，还秀气起来了，平时你吃饭也不这样啊！”
罗珂也觉得王知行今天简直端庄得像个淑女，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饭，不怎么夹菜，低眉垂眼的，话也很少。心思一转便明白了个大概，就主动跟他说话，问东问西，试图让他别这么拘谨。
他们聊得逐渐热闹起来，庄宇尘偶尔也接上几句，还总是接王知行的话茬，语气耐心温和，终于建立起了一点亲和力。大概也有酒精的作用，王知行比一开始放松了不少，开始跟沈青争抢着虾爬子吃。
虾爬子真的买多了，酒都快见了底，还没吃完。罗珂早饱了，沈青直打嗝，表示吃不下了。以庄宇尘的饭量也早该放下筷子，但他还继续夹过一个，慢慢剥着说：“帮我们吃完，这个剩了下顿不好吃。”
“我真不行了，”沈青靠在椅背上，往下顺着肚子，“吃到嗓子眼了都。”
“那就辛苦你了，王同学。”庄宇尘朝王知行笑笑，夹了一个在他碗里，“就当帮忙，多吃点。”
王知行赶紧点头说谢谢表哥，闷头开吃。罗珂想王知行确实没吃多少，一开始他不好意思剥虾只顾扒饭，以他的饭量肯定还没吃饱。
忽然明白了庄宇尘的用意，如果他们都放下筷子，王知行肯定不好意思再吃下去，罗珂于是也夹了一个在那儿慢慢地吃。
沈青不吃了之后话更多，聊来聊去就聊到了王知行家里的境况上，“你家里不是有好转了吗，怎么还打这么多份工？”
“好转也只是还清了一部分债务而已，没都还完呢！”王知行的手被扎了一下，唆着手指叹口气。
庄宇尘倒了杯水回来，问：“你家里的厂子，都生产什么？”
“是个小型的毛毯厂，生产各种型号的毛毯。”
“纺织业，是吧。”
“是的。”
庄宇尘思考了一下，又问：“产品都销售到哪里？”
“我们厂子在县城，一般就供货给周边的城市。”王知行吸吸鼻子，“之前倒闭清算的时候，差点将厂房和设备卖掉，我爸把我们住的房子卖了，又四处凑了些钱，才勉强保住。今年他又招到几个人，还跟我妈亲自进厂干活，总算缓解了一点。”
沈青嘶了一声，不好直接问欠了多少债务，就小心地问：“那得啥时候还完啊？”
“不知道啊。”王知行茫然地眨巴几下眼睛，“厂子现在的生意时好时坏的。”
庄宇尘手指敲打着桌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罗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贸然问话，默默吮着一个已经没肉的虾尾壳。
“纺织业……”庄宇尘自顾自说了一句，又问王知行：“除了毛毯，其他的能生产吗？比如桌布，挂毯，重工刺绣的毛巾浴巾等等。”
王知行抓着只虾，刚要吃又放了下来，“能是能，之前也做过，但我爸说那些东西在周边销路很窄，利润不高，就主要生产毛毯了。”
那只虾因为拿久了有汁水滴落，落在王知行的棉服前襟上，罗珂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你记不记得刘子琦？”庄宇尘忽然话锋一转。
“谁？”王知行懵了一下。
沈青先反应了过来，叫了一声：“他啊，当然记得！虽然也是评委，不过是表哥的手下败将，斗琴没比过，比赛也没比过，嘿嘿！”
“噢噢，”王知行也明白了过来，“我记得那个人，原来他叫刘子琦。”
罗珂心里隐隐明白了庄宇尘在想什么，既然这时提到他，罗珂就不可避免地想到刘子琦家里是做外贸生意的。
果然，庄宇尘放下筷子，思索着说：“刘子琦家里做进出口生意，他说过这两年一直在做纺织业产品，服装类偏多，但也兼顾家用纺织品。”
王知行愣了几秒，震惊又窘迫地说：“这样的念头我想都没想过，我们那个小厂子，每年生产的毛毯国内都很难卖出去，怎么卖到国外？”
“所以要想办法啊，你是国贸专业的，怎么连想都没想过呢，要学以致用。”
王知行又被教育了，一时间脸有些红，没再好意思继续吃。罗珂赶紧夹了几个到他碗里，催促他快吃完，自己也跟着慢慢吃。
“普通的毛毯在国外市场肯定没什么竞争力，但既然能生产别的产品，不妨换一下思路。刘子琦提过做工精美的桌布和挂毯最近在国外很有市场，还有那些重工刺绣的小东西，有中国特色的都可以。”
王知行像被推进了一扇新的大门，打开了另一种思路之后，明显动摇了，脸上出现了一种跃跃欲试的紧张兴奋，但也没混乱，迟疑着说：“说来可行，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了啊！首先我得说服父母，其次厂里设备调整更换还得需要一笔资金。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产品才能迎合国外市场，即使做出来了，销售渠道也是个问题。”
“最后这个问题好办，找个机会我带你直接跟刘子琦谈一谈，他会给你说明产品需求的，到时候你问他要点样品就可以。销售渠道么，他家就是开外贸公司的，让他们去销售就是，至于价格，运输方式，收款方式等等，你本来就是学这个的，应该比我懂，再说交给外贸公司后也不用操这些心。”
“刘子琦他能帮我吗？”王知行已然动了心。
罗珂跟沈青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完全懂了，沈青赶忙说：“他这怎么叫帮你呢，他也是在给自己拉生意好不，做外贸么，无非就是把商品从这儿卖到那儿，没有供货商他卖什么？所以他不是帮你，你们这是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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