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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的演出已经到了点歌阶段，没人点的时候乐队成员就在台上歇着。这时好巧不巧有人点了一首《爱情转移》，这歌罗珂唱过很多遍，经常有人点，这次庄宇尘听着却觉得格外扰乱心神。
熬过了多久患难，湿了多少眼眶
才能知道伤感是爱的遗产
……
所有音符都在他脑中轰轰作响，他顶着这些词句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庞贝贝又说了什么没有听见，宋念拿走他的酒杯换成了水也没发现。灯光在眼前辗转着闪烁起过去的光影，那会儿他们都那么年轻，他们背着琴盒走在校园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庄宇尘闭了闭眼，然后，他听到了当年的声音。他们九月乐队在一起排练时说笑的声音；获奖时候大家拥抱在一起欢呼的声音；庞贝贝弹钢琴的声音；鼓手鼓槌落在鼓面的声音；贝斯手弹根音的声音；阿岩的手指拍过琴弦的声音，叫他阿尘的声音，哭着说别再联系我的声音，挂掉电话后那空茫的嘟嘟声音……这些声音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庄宇尘觉得越来越窒息，恍然站起来想出去透透气，只觉得眼前灯光一晃，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摔倒。
旁边的庞贝贝急忙扶住他，他摆摆手，声音不知道怎么嘶哑了，一句“我没事”说得自己都没听清。
身后的嘈杂被玻璃门隔开，门外又是另一种喧哗，来往车辆嗖嗖不停，几个行人谈笑着走过去，风也倦了，树枝一动不动。在外边玩耍的十五看到庄宇尘，欢跳着跑过来，庄宇尘艰难地走回琴行门口，一屁股坐在琴行台阶上，十五蹲在他面前，歪着头看着他。
庞贝贝在一旁跟着，庄宇尘清清嗓子，抬头对她说：“我真没事，歇一下就好了。”
“你今晚可是喝了不少酒。”庞贝贝担心地说：“听说你现在胃不好。”
“死不了。”庄宇尘往后挪了挪，靠在墙上。
庞贝贝看了他一会儿，也蹲下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不想听到他的消息？”
庄宇尘仰着头，眼睛望着夜空，城市里明亮的霓虹灯光太耀眼，没有一颗星星想露头，夜空黑蓝一片，晕着一层一层的光，像一个巨大的旋涡，让人产生一种看久了能被吸进去的错觉。
“没刻意打听过，也从没不想听。”庄宇尘掏出烟盒咬了根烟在嘴里，略略含糊地说：“我只是不愿听到他过得不好，更不愿听到他还想找我。”
庞贝贝没说什么，也点了根烟抽起来，小狗儿被烟雾呛得换了个位置，但还坚守在庄宇尘身边。
“你这个小男朋友，”庞贝贝想了想问：“知道你和阿岩的事吧？”
“知道，我跟他讲过为什么分手。”
“那他毕业之后……”
“你别问了，”庄宇尘打断她，“我也不知道。”
庞贝贝还想说什么，庄宇尘摆摆手，问她：“你定的酒店不远，要我送你吗？”
“这是赶我走呢，不过我也该回了。”庞贝贝站起身，“我自己过去就行，不用人送。你还是好好歇歇吧，别想那么多。”
“我知道。”庄宇尘动了动，却没站起来，“你到酒吧再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我不过去了，然后你打个车回去吧，或者让他们谁送你一下。”
“你别操心了，回屋歇着吧。”
“外面空气好，我再待会儿，他们演出也快结束了。”庄宇尘看了看手机，又靠坐在墙上，腿支起来，胳膊搭上膝盖，埋着头。
罗珂背着琴盒走出酒吧大门，众人互相道别。陆晓卉和沈青送庞贝贝回酒店，其他人回了学校。
夜太深了，凉浸浸的空气让罗珂打了个寒颤，他抱了抱肩膀，低头往琴行走。
没走几步，听到十五汪汪叫了两声，往前一看，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坐着一个人，小狗从他身上跳下来奔到罗珂脚边，那个人还是一动未动。
罗珂慌了，他以为庄宇尘已经回琴行了，没想到他就这样一直坐在外面，赶紧几步跑过去抓住他肩膀摇晃，喊着：“哥，哥？”
声音哑了，粝粝的声线消散在空气中。路旁的树枝在白天还显得柔软，现在变得坚硬起来，仿佛固守着什么，在呼唤中也一动未动。
罗珂打开琴行的门，把琴盒放在柜台上，然后急急地出来拉庄宇尘，十五一直跟在他脚边，偶尔汪汪两声。
庄宇尘终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晃动着的影子，立时就知道是罗珂，不过缓了几秒才明白过来这是哪里，虚弱地说了一声：“别动。”
罗珂见他醒了，松了一口气，想把他拉起来，庄宇尘又说了一遍：“别动，我自己能起来。”
这声音也很哑，却很清楚，没有混沌含糊。罗珂知道他应该没有喝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坐在这睡着了。
庄宇尘撑了一下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罗珂上前去扶着他。没走两步，庄宇尘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接着一股伴着灼烧感的绞痛让他不得不停住脚步，没喘几口气，一把推开罗珂，扭头就哇地一口呕吐了起来。
罗珂急了，再次上前，庄宇尘一只手扶着墙，在弯腰呕吐的间隙冲他摆手，断断续续地说：“别，别过来。”
罗珂不管不顾，依旧靠紧他帮他拍打后背，又急忙忙奔回屋里去拿了瓶水，给庄宇尘漱口。
庄宇尘吐完仿佛好了些，手搭在罗珂肩膀上，走了两步，忽然把他拉过来抱得死紧，没几秒又一把将他推开，兀自推开门摇晃着走进去。
“哥哥，你怎么了？”罗珂被他推得晃了一下，赶紧跟上来，打开灯。
明亮的灯光霎时充满了整个房间，庄宇尘靠坐在柜台前，用胳膊挡了挡眼睛。罗珂关好门，走到他跟前去，担忧地望着他。
喝了几口水，庄宇尘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罗珂身上久久不动。罗珂伸手摸摸他额头，“哥哥，你是不是胃疼了，很难受吧？”
“你嗓子哑了。”庄宇尘没回答他问题，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你也哑了。”罗珂勉强笑了一下，放轻声音说：“你不该喝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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