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玉岚连忙拉起她的手:“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我们家人四处奔走这么多天,钱也花去不少,却只知父亲是牵扯上了那李将军家的案子,连为什么事都不知道,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是糊涂的,也只有你这时候还愿意过来一趟……
“你是做媳妇的,处处还要顾忌着婆家的脸色,我知道你来这一趟已是不易。”
宋胭早知宫玉岚不会怪她,但她真的一点都不怪,反而处处替她着想,她心中却更内疚难受。
此时宫夫人问:“那传言是真的吗?要抄家,家眷都要流放或入贱籍?”
宋胭沉默着不出声,连魏祁的话都复述不出来,只能轻轻点头。
宫夫人顿时几欲昏厥,伤心道:“我倒好,到了那时,可以投井了事,省得要受那些侮辱,可玉岚却怎么办……你爹临到老了,怎么就不干点好事,家中又没什么靠山,人家能做那些贪赃枉法的事,他跟着凑什么热闹!钱没见拿回来多少,官也没升,倒把一家老小都搭进去……”
宫玉岚终究也是强忍着悲痛,此时与母亲抱着泪如泉涌。
宋胭道:“我刚才在路上想到个法子,也许可以保全玉岚,我夫君也说可行。”
宫夫人连忙问:“什么法子?”
宋胭道:“玉岚的婚期不是快到了吗,就让玉岚和沈家郎君早日成婚,那样玉岚就不是宫家人了,宫叔叔的罪本就是顶格判了,绝不会再牵连姻亲,这样总算玉岚能得救,只看沈家是不是愿意。”
宫夫人突然就停了哭泣,认真思考起来。
眼下他们走投无路,当然能保全一人是一人,若女儿能在此前出嫁,也依然有安稳的下半生,这样自己就算上了黄泉也能安息了。
“你说的对,我想我这就去沈家一趟,和他们说说这事,两个孩子的婚事是一早订下的,那边也一向宽厚好说话,我去和他们说,赶紧就把婚事办了!”宫夫人说着就一边理了理衣领,一边站起身。
她原本就是个普通的后宅妇人,此时为了女儿,能争一点是一点。
“娘亲……”宫玉岚拉着宫夫人,有些迟疑地哭道:“别去了,我就陪着娘亲……”
“傻孩子,娘老了,该活的都活了,你还年轻,你要能好好的,我便是死了也甘心。你等着,我
去一趟就回来。”宫夫人说着就要走,却又想起宋胭,没等她说话,宋胭马上道:“宫姨快去,别管我。”
宫夫人也知道眼下不是絮叨的时候,便头也不回匆匆去了。
这种时候,宋胭放心不下,索性留下来陪着宫玉岚。
宫玉岚看她肚子:“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生?”
宋胭道:“六个月了,可能九月底生。”
“你与你家阁老都那么好看,生的孩子不定多好看。”宫玉岚说着起身,“你等等我。”
然后去里间,拿了只拨浪鼓出来:“看这个,上次清明我出去玩看见的,没见过做这么好看的拨浪鼓,我一看就喜欢,当时就想,正好呀,你怀孕了,到时候可以送给你家娃娃,我便买下来了,今日碰巧给你带回去。”
哪有还在孕期就送人玩意儿的,她就是怕自己等不到那时候吧……
宋胭接下拨浪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低头哭起来。
宫玉岚连忙劝她:“你哭什么呢,这些都是命,我爹犯这么大的案子,我也不是完全无辜的,两百多条人命,又何尝没有年轻姑娘,青壮少年……”
宋胭也不想让她反过来安慰自己,只得强行收住眼泪,和她道:“若婚事谈好了,你别执拗,就好好嫁人,将来兴许还有机会与家人团圆是不是?你也要劝宫姨,只要人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宫玉岚失神地点点头。
两人就这样互相安慰着,等着宫夫人回来,本以为怎么也要等到下午,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宫夫人回来了。
宋胭连忙问结果,宫夫人道,没见到人,沈家下人说,夫人不在,老爷不在,少爷也不在,她无奈,就回来了。
宋胭意外道:“哪能所有人都不在?而且宫姨这样的关系,就算人不在,也该请进屋里坐,马上去通报主人啊?”
宫夫人喃喃道:“这样的壁,我碰过无数次了,她爹的同僚,我那远房堂姐,都是这样的……找不见人。”
“那……沈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宋胭看看宫夫人,又看看宫玉岚。
宫玉岚整个人都是茫然的,怔怔坐着,说不出来话。
半晌,意识到宋胭的目光,她看看宋胭,又看向娘亲,问:“他们家是……怕被我们牵连吗?可是
前天娘亲不还去见沈伯母了?”
“那个时候,大家都还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吧。”宫夫人喃喃道。
宫玉岚仍不敢相信,忙问:“沈于飞也不在家吗?他是真不在家还是假不在家?那通传的人是谁?去了多久才回的话?”
宫夫人无奈道:“我看他们是不愿惹事了,这种关头,愿意搭理的又有几人?”
宫玉岚摇头:“不会的,也许是真不在家呢,就算沈伯伯沈伯母翻脸,我想沈于飞也不会的。”
宫夫人看着女儿,心里知道没有那么多“也许”,也没有那么多理由,人性就是如此,可又不忍打击女儿,最后又叹息一声。
宫玉岚从娘亲脸上看出她的态度,她攥了攥手,有些想自己去见沈于飞一面,可又想,就算他愿意,他爹娘不愿意又有什么用,不纯粹是让他为难吗?
宋胭在一旁干着急,不知还能怎么办。
就在这会儿,有丫鬟从外面进来,朝宫夫人道:“太太,沈家的丁管家刚刚过来,给送了这个过来,说就快到七夕了,沈夫人挑了两只蔷薇露,还有一套五彩丝线、七夕巧果,来送给咱们姑娘。”
宫夫人满面疑惑,刚才自己去见,人家推说不在家,现在自己回来了,又来送什么东西?
她将那礼盒打开,果然就见到里面的丝线,蔷薇露,还有制作精巧的糕点果子,除此之外,还有个帖子。
她将帖子打开,顿时就明白了。
这是女儿的生辰八字。
两个孩子前年就正式订亲,交换了生辰八字的,这就是当初自家送出去的女儿生辰八字,他们今日却还了回来。
意思再明白不过,退婚。
生辰八字是父母作主交换的,宫玉岚并没见过这帖子,见娘亲的模样,疑惑地将帖子拿过去,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她无力地放下帖子,看向娘亲:“沈伯母的意思是……退婚吗?”
宫夫人一阵苦笑:“自然是了……大概上次之后,就已经打定了主意退婚,所以今日才不敢见我。”
宫玉岚呆滞着说不出话来。
几人就这么坐着,帖子和礼盒都被放在了一边,仿佛就静静等待官兵进门抄家的那一天。
好半天,宫夫人在一副死灰般的沉寂中突然想起
什么,回过神来,朝宋胭道:“胭胭,你该回去了吧,劳烦你跑这一趟,怀着身孕,要你夫家知道该如何担心?”
宋胭担心她们,却也还记得魏祁在外面等着自己,只好起身告退。
宫玉岚还在出神中,大概无法接受沈家就这么退婚了,连送她都有些语无伦次,宋胭不愿再打扰她们,匆匆就走了。
到巷子拐角处,轿子还在那里等她,两人是分坐两轿,她没直接回自己的轿子,而是上了前轿,魏祁还在里面,她进去,难受地坐在了他身旁。
里面拥挤,魏祁往旁边挪了挪,问她:“和沈家的婚事谈妥了吗?”
宋胭摇摇头:“他们退婚了。”
魏祁没说什么,面色也平平。
这不是什么很意外的结果,这种时候总能看到平时看不出的真正的内心,除了退婚、撇清关系,甚至还有落井下石的。
宋胭心里很难受,哭道:“为什么呢,肯定不会连累到他们的,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总不能这样的罪过,还被诛三族九族。沈于飞他与玉岚那么好的感情,就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做乐户吗?”
魏祁揽过她,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宋胭哭了半天,突然道:“我想去见见沈于飞。”
她看着魏祁,眼里透着坚定的光芒,并非请求他同意,而是主意已定。
她太明白宫玉岚此时的感受,根本无法相信沈于飞就这样决定退婚,哪怕是退婚,她也希望亲耳听到沈于飞这样说。
因为当初她自己就是这样。
别人告诉她,魏修去向郡主提亲了,别人告诉她,西院已经和她退婚,别人告诉她,魏修和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
什么都是别人告诉她,桩桩件件,又那样无情冰冷,如刀子一样刺向她,身边所有人都叫她早早接受现实,不要再抱幻想。
她那个时候,多想见魏修一面,多想亲耳听他告诉自己答案。
这一刻,她在宫玉岚的事情上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替好友去见见沈于飞,亲耳听到沈于飞的想法。
魏祁没有反对她,同意了,继续陪她去。
宋胭又回到了自己的轿子,为避免张扬,他们乘的是两抬小轿,里面只能坐一人。
到沈家附近,宋
胭派了自己身旁妈妈过去,到沈家去通传,自己带着秋月和春红,寻到旁边溶春河边的柳树下,一座废弃的茶棚后,站着等沈于飞。
果然,没一会儿沈于飞随妈妈过来了,到她面前,向她行礼,正色道:“魏夫人。”
宋胭问:“今日宫姨去过你们家,你知道吗?”
沈于飞点头:“我与母亲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宫姨,所以……”
“宫家很可能会被抄家,女子没入贱籍做乐户,你知道那样玉岚会去什么地方……”宋胭着急道:“可是,如果你们能在近日成婚,玉岚就不再是宫家女,而是沈家妇,她便不会被没入贱籍,这主意是我出的,我今日就在宫家,但宫姨来见你们,你们没见她。”
沈于飞微微低头,不出声。
宋胭又问:“你还是不愿意吗?哪怕这是唯一能救玉岚的机会?我问过我夫君,他几乎能肯定你娶玉岚并不会牵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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