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近几日下雨的缘故,幽州的街巷上带着股诡异的寂静——行人很多,大多都低着头,头面上裹着头巾,都举着油纸伞,匆匆忙忙的走在街巷上。
十四心下不安,她下意识的按着剑柄,警觉的望向四周,探查着是否有潜在的恶意。
济世堂的前面排着长队,每个人的面上神色焦急,十四触到他们手面上的红点——密密麻麻的,如同是成片的血雾。
“啊——”
中年男子跌落在水坑之中,扬起的水波盖住十四的视线,她掠过水雾,只能看见鲜艳欲滴的血色。
似乎是水滴进了油锅,显出几分沸腾来。
有人面色惊恐,看着水坑中自己红肿的面旁,凄厉喊道:“是,是…是瘟疫!”
这声音叫破了音调,凄厉至极,沉沉的压在周遭人的心中,他们抖着手,嗓音颤着。
“瘟疫。”
“绝对是瘟疫。”
“我是不是快死了!”
“救命!林大夫救命,楚大夫救命啊。”
“哇哇哇,娘,我不想死……”
“……”
十四的面前突然多了把伞,客千州的面容映在她的眸中,他抬手将另一白纱戴到十四的面容上。他的皮相上难得没有挂上那层笑意,反而带了些焦急:“不是让归期给你传信了吗?你怎么又回幽州了?”
这是自从那日清晨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十四是去堵凌虚阁的据点,想要找出自己出无间阁的那部分文书。她寻遍了所有凌虚阁的据点,奈何,凌虚阁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没找不到。
客千州在那日清晨颓然坐了许久,准备出门给十四买早饭时,偶然发现这件咄咄怪事——不停有人出红疹,有的是高烧不退,有的是上吐下泻,但是这些症状都会伴随着大量的红疹。
客千州马不停蹄的回了宅院,院子里只剩下归期。归期咬着糕点对他说道,十四有要事处理,归期不定。
归期不定。
客千州默念了下这四个字,他唇边不受控制的勾了下,却还是派人将归期送到了其他地方。
宁王前天,刚被迁至幽州。
幽州城主府的又大多见了萧平野的面容,他不能逃。
不知是否是真的瘟疫,若是假的或是人为的,萧平野这一逃,便彻底失了幽州民心,若是真的,萧平野更不能逃,他此时与幽州绑在一起。
客千州同萧平野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何况,他目前的本家,可是幽州楚家啊。
群民激奋,到处都是愤怒又绝望的声音。
而他们处在油锅的正中心,却巍然不动。
十四敛眸看他,面无表情:“你为何不走?”
“我有事儿。”
十四抱着长剑,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客千州,忽而,轻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也有事儿。”
客千州的眸光黯淡一瞬,想冲她解释“东边雪”是个虚无缥缈的事儿,或许她穷极一生,守在幽州,都不会知道“东边雪”真正的含义。
“哐——”
“哐——”
雨伞砸在墙面的声响吸引了两人的视线。有人控制不住的大叫起来,抬手将伞面扔在济世堂的墙上,叫嚣起来:“不是说是红疹吗?怎么会上吐下泻?滚出来,王八蛋,一群拿银两不干事儿的畜牲。”
话一说出口,其他人也没了顾虑,七嘴八舌的口出着恶言。
人潮拥挤起来,济世堂门前的人似乎一瞬间重叠起来,扭曲折叠成鬼影。
济世堂开了门,它的门檐上挂着苍术,燃着草药香味。
身穿鹅黄色衣裙面带白纱的楚嘉柠站于门前,她默不作声的接受了所有不公平的辱骂和诅咒。
更有甚至,焉了的菜叶直冲上楚嘉柠。
十四轻皱了下眉,她忽而想起了楚嘉柠那双明亮的眼睛——有这样眼睛的人,不应该受如此责骂。
她下意识的冲上前,几步便跃到楚嘉柠的身前,撑开的伞面挡住了菜叶和鸡蛋。
十四持着剑,长年累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伐之气,顿时笼罩在济世堂的门前。她的视线扫过面露惊恐的各色人群,强劲的内里使她的话语毫不费力的传了出去:“若是谁在闹事。”
她手持长剑,剑光一闪,直接劈断了旁边的柳树。
幸好,济世堂旁再无其他房屋,柳树摇摇晃晃的倒在空旷的地面。
雨雾天,天幕压得极低,阴沉至极。
这是个很滑稽的场面,肤色苍白面容清艳的女郎手持长剑斩断了棵树。
但无人敢笑。
这人…是真的会杀人的。
本来群情激愤的人面上露出害怕又惊恐的神色。
楚嘉柠眉眼弯了瞬,眼睛里却带着水雾,她俯身行了个极为标准的礼,低声道谢,趁着百姓不再激动之际,大喊出声:“诸位,当时青衣巷里刘家爷爷找我看病时,是我的错。没有第一时间,发觉出此病与平常病证的不同。大家用苍术挂于家中燃烧,也少吃生的食物。”
“此病的第一阶段,就是身上出红疹,无其他明显症状。最后一个阶段才是上吐下泻或者高烧不退。这期间,我们为医者,都会竭尽全力的治疗。”
“我同师父,乃至其余的大夫都会尽心研究这一病症。更遑论没有定论说,这就是瘟疫。”
苍术燃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有人弱弱出声:“你以后可是要当福王妃的。估摸着你一会都跑了。更何况,幽州楚家到现在都没一点儿消息,谁知能挡事的男子是不是都走光了。虽说你是楚家嫡长女,但谁知你是不是因女子的身份,被楚家抛弃了。”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的,狗屁不通。
客千州提步落到济世堂门口,他拿出象征身份的玉牌,内力将他的嗓音传到人群中:“我楚家世代守在幽州。漠北兵临城下时,我楚家没退;旱涝无收时,我楚家没退;地震波及时,我楚家没退。你可辱骂我,但绝不可以辱骂楚家。”
楚家有位小儿子,额前一点红痣,雪肤神貌,但奈何身子一向不好,幼时便跟随着师父,离了幽州。
但就在宁王到任的那天,听说楚家这位小儿子也回了幽州。
楚嘉柠讶异的看了眼客千州,她敛眸收起所有神色,借着十四的内力,大声说道:“我虽是女子,但自认亦不逊于男子。福王是个孝子,尚在守孝期间。何故我为成婚作逃兵一说?”
楚嘉柠的母亲和令妃年少是闺中密友,曾开过儿女联姻的玩笑话,但一涉及到皇室,连玩笑话都慎重了许多。在上边没下圣旨前楚家不敢将楚嘉柠随便嫁人,正值令妃丧事,福王守孝,硬生生拖了楚嘉柠两年。但谁知圣上的想法呢,楚家本就盘踞于幽州,刚上任的城主又刚好是楚家二房早年丢失的嫡长子。
若论辈分,楚嘉柠同客千州还要唤城主一声二哥。如此固若金汤的幽州,圣上没想办法削弱幽州,怎么可能将楚家嫡长女嫁于福王。
这事儿,便更耽搁了。
萧平野领着士兵匆匆而来。
训练有序的士兵将拥挤不动的人群分开。
他微皱着眉头,看向楚嘉柠:“抱歉,来晚了。”
人在面临死亡威胁之时,常会出现不符合原本行为的癫狂行为。虽说早已料到上京会有人趁乱搅混这淌水,但真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不止是济世堂周围,更有一些小的药铺,城主府、宁王府、幽州楚家。现任的幽州城主也正正好是楚家二房的嫡长子楚怀瑾,百姓的怨言和诅咒都集中在了楚家。
楚嘉柠的面色倏地苍白起来,她还是勉力俯身行礼:“民女参见宁王。”
她又行平礼道:“十四弟,十四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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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燃烧着的苍术,升起缕缕的薄烟,散发出清香。
“我已上书上京,不过,到如今,仍毫无消息。”
楚嘉柠的面色煞白,她勉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圣上自有考量。现今更重要的是,要找到根源。我们中无人经历过疫病,本朝建立之初,这是第一次大规模的疫病。此次疫病,传染性根本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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