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真的要答应谢小姐的条件?”嘉南郡主的贴身丫鬟不忍问道。
嘉南郡主悠悠地睁开双眼,眸色带笑,“一个小官家的女儿,能让她为我办事都算抬举她。长得倒是貌美,可惜了,心机有余,智慧不足……”
丫鬟低低笑着,想到那貌美的脸心里不免鄙夷,于是附和道,“郡主说的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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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雪闭上眼,回想起嘉南郡主方才说过的话,心里已然有了一番打算。
三日之后的花祀节,是江左迎来春日的节日,有头有脸的人户都会包下一座花船去往清渠赏花,故而又称之为“船宴”“船节”,算不得什么大节日,但却是男女互通心意的节日。
谢知雪猜,这郡主应当是想要正式向探花郎表明爱慕。
她何不成人之美?
她转而睁开眼,对外面的马夫道,“去陆府。”
外面的马夫应声,谢知雪听着马车调转方向的声音,风卷起车帘,她望见外面肉眼可见的阴沉,黑云压城。
谢知雪去找陆明含,如今谢知雪上陆府都已经无须拜帖,人人都知道她与陆明含好事将近,畅通无阻的去了三房院中,找到陆明含。
谢知雪将自己的一番想法告知陆明含后。
陆明含轻蹙长眉,“你说想邀请三兄去往船宴?”
她轻点颔首。
陆明含呼吸沉了几息,又想起京都时那些对兄长心存贪念的女子,而船宴的含义又十分特殊,他不由蹙眉,“你该不会……”
谢知雪意识到他想要说什么,连声道,“并非表哥想的那样,你还记得那日我说过在南普寺遇见了三公子吗。”
陆明含忽而想起,那日大伯母寿宴,她的确说过遇见了三兄。
不由带着狐疑的目光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谢知雪垂下纤长浓睫,遮住眼下精光,声音放软,“其实那日我在南普寺遇到匪贼,要不是三公子出手相救,恐怕是要身殒在寺庙中……”
说着抬起眼,眸底尽染惧色,浮上水雾,浑然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
陆明含明白原有,想起自己方才的揣度,顿觉龌龊,心生愧疚之余连忙细细看向谢知雪,“你可有碍?”
谢知雪摇头,“我不是好生生站在表哥面前?”
陆明含瞬间哑然,片刻笑了过后,只觉得自己傻透了,抓了下脑袋,“你想要报答是好事,但并不是我想打压你,只是三日之后是兄长寿诞,他生辰一向过得清苦。”
谢知雪一愣,居然是陆明璋的寿诞?她为何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按理来说这样有声望的世家子弟,家族会早早安排上寿辰,宴请宾客才是。
更何况是陆明璋这般有前途的子弟,更加应当重视。
谢知雪垂眸,“我正是因为知道是三公子寿诞,才想着让三公子去花祀节的,春日好时节,坐船赏花,才能缓解人心中郁气。三公子日日为国事操劳,也应该松快松快才是。”
冷风卷过庭院的玉兰,花枝乱颤,袭来一阵香。
陆明含看着她伶仃的瘦影,墨白分明的杏眼带着明明亮亮的光辉,忽然想起一些事。
兄长自幼时便被大伯苛刻,寿辰之时便是三兄的忆苦日,被罚不许食饮,夜跪祠堂。
虽说是让兄长铭记祖制,明白自己身上肩负着什么,但陆明含自小就觉得兄长看似荣耀的背后满是疮痍。
后来兄长被送去京都,这习惯沿袭至弱冠。
这些年倒也不用跪祠堂了,只是不再过生辰。
他忽然有些被说动了,“那我试试。”
谢知雪心中跳跃,压下那一抹喜色,乖巧般的轻点颔首,“那我等你回来。”
陆明含点头,转身而去。
去的路上隐隐有了下雨的趋势。
虽然他与三兄关系相较于别的同宗已是亲近不少,但还是不免有些紧张。与其说是兄长,在他眼底三兄更像是业师,是他的目标。
一路上陆明含组织语言,想着待会该如何劝说兄长去参加船宴。
可真当见到了,把话说出来,他却磕巴了起来,头都抬不起来。
顷刻,那盖过头顶般清冷的声音,得到毫无悬念的一句,“不去。”
陆明含早有预料,但没想到兄长依然这般决绝。
思及此,他仍有一丝不死心,“其实不光是我,知雪也十分想要兄长你出去走走,实不相瞒这船就是她要包下来,想让兄长散心赏花,希望兄长能开心一点。”
那头久久无声。
外面雨虐风饕,穹顶遮日,渐渐淅沥的雨声透过窗边的缝隙,带了一股湿凉之气。
陆明含不由抬头,水榭里的光源暗淡几许,正坐书案前的兄长端方清正,冷峻的脸隐在晦暗中,叫人看不清,只是清眸犹如铁刀上的寒光,望了过来,令人身心俱颤。
“这是她说的?”声音极轻,摸不透情绪。
陆明含莫名心头一骇,垂头,“对,她说是为了感谢那日兄长在南普寺相救……”
这话落下,空气忽然又静下来了。
陆明含不明白自己又是哪一句话说错了。
半响,他听见书案那里传来冷不伶仃的嗓音,“她这个也同你说了?”
陆明含耳根红了红,“最近是与表妹多聊了一些。”
一阵沉寂。
“我知道了。”陆明璋嗓音淡淡。
就当陆明含以为陆明璋松口了,结果那戛玉敲冰的声音补了一句,“替我谢过谢小姐,但这船宴我就不去了。”
陆明含心沉了下去,不由苦笑,果然兄长心志坚定,决定好的事情,任谁说了也没用。
陆明含不好再劝,只是说了句‘我会的’之后,退出水榭。
陆明含走了。
空荡的水榭只有风雨呜咽的声音。
陆明璋指中的狼毫骤然断裂,他望着那早已脏污的文字,犹如那缭乱不堪的心。
她不是已经决定不来招惹他了?为何又要借着陆明含的名头?
一边与他的同宗相看,好事将近。
一边又想招惹他。
呵……
他轻声冷笑,旋即将那桌前的宣纸撕碎,忽然一阵狂乱的风将本关不牢固的窗牖吹开,瞬间那破碎的纸张犹如鹅毛大雪般纷纷飞落,鼓动着他的衣袍,他心里那一点点的欲念随之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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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含回去后,又把方才发生在水榭的事情告诉了谢知雪。
谢知雪一听,微僵,“你跟他说,是我要邀请他的?”
陆明含点头,见她情绪不对,诧然,又有些小心翼翼道,“不可以吗?”
谢知雪抿了娇唇,掩饰那一抹尴尬。
她那日说绝不纠缠,这下倒像是她要去纠缠他似得。
不过想来那风光霁月的探花郎,也不会把她这种小人物放在心上,恐怕那日在花宴的事情人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有她还在别扭罢了。
陆明含连忙道,“我是怕兄长不去,所以才搬出的你,你莫要生气。”
谢知雪其实很想告诉陆明含,正是因为他搬出了她,陆明璋才不会去。
陆明璋应当是对于她的厌恶极了。
她当然不会明说,而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怎么会呢?表哥为我去邀请被拒,我已然不好意思极了,怎么还会怪表哥?只是心中颇觉遗憾,看来是没有报答三公子的机会了。”
陆明含见她没生气,还这般宽慰,又立马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兄长向来恪守礼制,绝无逾矩,我们这些同宗的好意他都向来不受,你也别灰心,他说好意心领了。”
谢知雪轻笑。
陆明含没注意她眼眸深埋下去的晦暗。
可这得受啊……她可是答应了嘉南郡主一定要把陆明璋骗到船上去的,只要事成,嘉南郡主可以把父亲的调任改至远离京都那般政治旋涡的地方,这样就可以避开噩梦里的发生的一切。
所以陆明璋必须得去啊……
她眸中带了一抹阴冷之色,嘴上却说着,“三公子果真是君子端方,皎白无瑕,那知雪也就不为难了。”
陆明含轻笑。
谢知雪从陆明含的院中出来时,噼里啪啦的雨珠打在伞面上,冷风裹挟着雨湿气而来。
这无疑是改命的机会,她不可能放弃!
她脚下飞踏过积水,步伐调转了方向。
跟随的翠珠看着谢知雪的方向,顿然一怔,“小姐那是……”
“我知道。”谢知雪声音微微冷下,“不就是拉下脸,再演一次,没事的。”这是对她自己说的。
骗人这事她最擅长了。
待到了水榭,谢知雪让翠珠去敲门。
仇天开了水榭的大门,眼眸倒映了一道身影。
只见大雨如注,天地洗涤。
那许久不见的谢家小姐,纤弱的身姿在雨中瑟瑟发抖,眼睫挂满水珠,飞快的乱眨。
用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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