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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十年一曲烟雨楼,却忆去岁秋香记

小说:

擒风流

作者:

夜雪湖山

分类:

穿越架空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宋人晏几道的小令,淡而有味,浅而有致,经由水生偏冷的唱腔演绎,更添了人事苍凉和千帆过尽的味道,作为一场戏的落幕结词,正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颇有画龙点睛之效。

一场牢狱之灾,令心高气傲的花魁娘子芷兰向着隋浪迈出了第一步。患难见真情,隋大官人亦从此收心定性,与自己的少年旧识相携相扶,深情款款地步入帷幕之后。

至此,陆梦龙呕心数年的《烟雨楼记》终于定本,当年嘉兴府莺泽湖畔烟雨楼中一段缠绵悱恻的儿女故事,经由水生和玉官的演绎,复现于十年后的隋浪、芷兰面前。

人间风月本无常,事往繁华尽可伤。水袖起落之间,孟沅君早已泪流满面。

绯儿递来帕子,手被沅君握住。泪眼盈盈望过来,“那会儿你还没有桌子高,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

绯儿看了旁边的段不循一眼,忍着泪意,“这就叫姻缘前定,曲终人不散,小姐与段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沅君含笑擦了擦眼角的泪,一歪头,靠在段不循肩上。

静临望过来时,看到段不循的手臂回揽住孟沅君的腰,侧脸的轮廓由直线勾勒,转角锐利,没有回圜的余地。

帷幕再度拉开,陆梦龙站在水生和玉官之间,三个人一起,向着台下的友人——他们的第一批观众谢幕。

静临这才发现,水生和玉官憔悴了许多。

忘机亭的大雪已下了将近一年,期间周家班子不曾有一次鸣锣开鼓,而今水生和玉官再度登台,想来是已经缓过来了罢。

她们是极有天分的伶人,尤其是水生。静临看着戏台上的隋浪,仿佛就看到了二十出头的段不循。

亲至学使衙门谢却衣冠的读书人,摇身一变,成了商海浮沉里的弄潮儿。一以贯之的,是身上那一股子荡检逾闲的玩世不恭之气。

是以,初出茅庐的小子,敢到号称“平康第一处”的烟雨楼撒野,为花魁娘子的初夜,不惜千金一掷,散尽家财。

饶是见多识广的花魁,亦为这股少年恣肆心折,由此自赎其身,成了秋水琴苑中深居简出的琴师。高山流水叹知己,阳关三叠望故人,抹挑勾剔,打摘擘托,最常弹的,依旧是入门之曲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秋风词瑟瑟萧萧了十年。好在,十年后,一掷千金的,千金散尽还复来,痴情苦守的,守得云开见月明。段不循浪子回头,孟沅君得偿所愿。

陆梦龙这戏痴苦心编排了这么一场好戏,静临花费了一年多的时日,至此方才看懂了这出《烟雨楼记》。

“如何?”

陆梦龙走下台来,语气颇为自得。

他站在孟沅君与段不循前面的三角高几旁。再旁边一座之隔就是静临。

孟沅君将一句“甚好、甚好”说出了“何其有幸”的感谢意思,又仰头问身旁的段不循,“你觉得呢?”

静临的耳朵直眉楞眼地看过去,看见段不循难得矜持地一笑,说“是不错。”

围绕往事的闲谈随之灌入耳朵。

静临直挺挺地坐着,尽量让耳朵失明,可是耳朵却非要抢眼睛的活计,将旁人的音容笑貌在脑袋里演得活灵活现。

她觉着自己染上了一种叫做犯贱的毛病,发作起来的症状是五感混乱,自讨苦吃。

陆梦龙这厮邀请她来看戏,她便巴巴地过来看。明知这戏里戏外都有猫腻,明知可能会遇到谁,她还是想来,好像是对疼痛上了瘾,刺一下还不够,非得用力按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方才觉得舒爽了、痛快了。

他们几个聊得热火朝天,她在一旁痛快得大汗淋漓,直到厚重的棉布帘子从外面掀开,谢琅带着一身清寒步入室内,方才微微缓和了众人交谈的热意。

这清寒此刻可以救命。静临几乎是飞奔到他身前,一把挽上他的胳膊,亲昵地半靠在他身上,“你可来了,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做派比孟沅君更像是青楼出身。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过来,谢琅的手臂像是失去了知觉,停留在静临的臂弯里,僵硬而麻木。

他任由静临挽着,脚步却停留在门口。

“不早了,咱们回去?”

静临用力点头,“好啊。”

段不循松开了孟沅君,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坐得稳如泰山,“谢大人刚来就要走,怎么,新官上任竟繁忙至此么,都没功夫与老友吃顿饭?”

谢琅定定看向他,“要下雪了。”

段不循“哦”了一声,与陆梦龙道,“原来谢大人怕雪。他几时添的这个毛病,你知道么?”

陆梦龙瞥向静临,“我怎么知道?三十年前人寻病,三十年后病寻人。谁说得清?”

静临知道,这毛病说得就是自己了。

段不循一揽孟沅君,冲着陆梦龙冷笑,“我看你也有毛病。”

陆梦龙看看谢琅,又看看静临,表情说不准是痛快还是难受,“是,我早就有病,你第一天才知道?”

孟沅君垂下眼眸,接过绯儿递上的茶,浅啜了一口。

静临恍然,陆梦龙是有毛病,他的毛病正坐在段不循旁边喝茶呢。怪不得他上蹿下跳这么起劲儿,又是写本子又是排戏的,原来是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这屋里每个人都有毛病,不是缺心就是少肺,只有脸色苍白的水生和玉官是一对全乎人。

水生也对静临道,“留下来罢,咱们一起吃顿饭,酒菜已置备好了。”玉官便过来拉人,静临回头,用眼睛对谢琅说,“盛情难却。”

谢琅长睫颤动,说“好”。

酒水齐备,灯烛高张,八仙桌就地设在宽敞的戏台上,七个人围着坐了四面:段不循和孟沅君,水生和玉官,静临和谢琅,陆梦龙则独当一面。

花昭里外忙着烫酒传菜,绯儿则侍立在段不循和孟沅君身后,布菜递帕,举动很有分寸。

今日相聚是因陆梦龙撺掇,席面真正的东道主却是水生与玉官两个。

是以,客随主便。

水生说,众人因戏结缘,今日集会于此,当再演一场《秋香亭记》,方才算有始有终。

正因这《秋香亭记》,陆先生慧眼垂青,认识了她们姐妹,也正是因这一场戏,她们方才与冉娘子不打不相识。

方才,水生还是隋浪,玉官还是芷兰;此刻,水生已是表哥商生,玉官便是表妹杨采采。

采采唱,“自恨人生不如树,朝朝肠断屋西墙。”

商生和,“记得去年携手处,秋香亭上月轮高。”

徽腔杂着徽话,再无人篡改戏词,去年今日已恍如隔世。

段不循的目光绕过杯盏,看到对面的静临正托腮出神。

她似有所感,看过来时,他已将视线收得悄无声息,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斟满了空杯,朝着谢琅一举。

谢琅的杯还空着,酒壶在段不循一侧,他便顺手端起静临那只,正欲靠近嘴边,段不循忽然站起身,手往谢琅端酒盏的手臂一按,谢琅手一歪,酒水撒了静临一身。

段不循只做没看到,另一只手执着酒壶,越过八仙桌,向谢琅的空杯里注酒。

谢琅坐着没动,羊脂玉雕刻的面孔浮现出一层浅红的愠色。

静临探手过去,将谢琅的酒盏端起,壶嘴中流淌的液体顿时断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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