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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拼将一死酬知己,却道明月不传情^……

小说:

擒风流

作者:

夜雪湖山

分类:

穿越架空

昌启三年是农历丙寅年,刘阶属虎,正逢本命。

刘夫人早就请人给他算过,他五行属金,命格中自带西方肃杀之气,本命年就是双虎相逢,乃是大凶之兆,须得避太岁、躲灾星,慎而又慎方能化解。

刘阶年轻落魄时曾在国子监门口算过一卦,那算卦人像模像样地看他的面相、手相,又要他抽签、掷大钱,每样都要单独收取银钱,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一句似是而非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刘阶当时笑着问他,“我若非要强求呢?”

算卦人怪看了他一眼,摇头晃脑道:“天意如此,你若非要逆天而行,轻则竹篮打水一场空,重则家破人亡、不得善终啊!”

刘阶当即掏出十两纹银放在掌心,又问他:“先生可能帮我破一破?”

算卦的见到钱眼睛立即亮了,只是还装模作样地皱着眉,为难道:“也不是不行……”

说着就要过来接他手中的小银饼子,刘阶冷笑一声迅速收回手,从此对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嗤之以鼻。

不名一文时尚且如此,更何况如今已位极人臣,下人捧来红色中衣、腰带,大红内里的衫帽,他执意不肯穿戴,拗不过刘夫人苦口劝说,最终只得挑了一枚化解太岁的宝相花吊坠佩戴在身上应景。

最近大雪下得连绵,整个腊月都是灰沉沉的,直到二十九日方才放晴。昨天后半夜却又刮起了大风雪,声音山呼海啸的像是要将房子都刮倒了一般,今天早上已是风止雪停,晴空万里。

刘夫人忧心忡忡,说天象异常,恐怕不是吉兆。刘阶早起站在廊下看庭中松柏,只见大雪之下翠色依旧,不由想起去年阉党为他量身定制的那副春联:阶上松柏留日月,堂中梅杏焕新年,横批乃是乾元一振。

刘阶想到此处精神也不由跟着一振,笑着反驳道:“妇人之见!我倒觉得这是大吉之兆!”

年前,陆梦龙编纂的《内官要典》终于定稿,经刘阶亲自删改后付梓印刷,果然一经问世就成了京城各大书铺的畅销书,销量仅次于历年八股文选。文渊阁的几个年轻吏员私下嘀咕,说这书如今在国子监和六部科房里是人手一本,无论是清流还是阉党都在明里暗里地议论书中的内容。

势造得好,朝堂的仗就打得漂亮。

众清流群情激奋之际,谢清和一本奏上,自然就如点燃了爆竹引信一般,接二连三地爆出更多的弹劾。

这些天刘阶冷眼观瞧,除了刑部尚书耿中为首的中间派外,站在自己这头的占绝大多数。高和的旧部也有归顺了阉党的,到底在乎读书人的身份,又畏惧言官弹劾,不敢在朝堂上公然表态。

对耿中这伙人刘阶倒是不担心,这帮人不过是一群只会做事的刀笔吏而已,说得好听是纯臣,说得不好听就是胆小怕事。这帮人又都是极重官声的,倒戈高和倒还有可能,郑珏么……那是万万没有这个可能的。

说一千道一万,郑珏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奴才,高阁老在时不就硬生生地压着他一头,他几次三番在先帝跟前进谗言,到底也没将高和怎样。若不是后来与刘阶联手,俩人来了个里应外合,他郑珏也坐不上掌印之位。

阉人轻狂,一朝得势就忘了提携之恩,处处托大,摆出一副与刘阶平起平坐之势,刘阶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忍让,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不如好好教训教训他,以免他忘了自己奴才的身份。

段不循看出他踌躇满志,策略地提醒了两句,“学生三人自然唯老师马首是瞻,其他人倒是未必。郑珏是奴才不假,毕竟是皇上的奴才,有道是打狗还要看主人,老师痛打落水狗之前,最好还是先与它的主人知会一声,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刘阶闻言只是一哂,“这个不用你说。皇上是什么样的人,老师比你清楚。”

毕竟师生一场,对于小皇帝的个性,刘阶还是有把握的。除此之外,他心里另有一份隐秘的想法,那就是趁着皇帝年岁尚轻时亲手扶持一个掌印太监,这样才能将内阁首辅之位坐稳了,不至于重蹈高和的覆辙。

郑珏老奸巨猾,显然不是合适的人选。莫说他如今不听使唤,即便是他俯首称臣,刘阶也觉得此人不能久留。这么一想,此时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再过几年皇上心里有了主意,他再动作恐怕就晚了。

他心中主意已定,段不循再如何提醒他,招来的不是怒斥就是不冷不热的讽刺,次数多了,段不循干脆缄口不言。

从刘府出来,谢琅似是欲言又止,段不循上马车前回过头等他。

他面色沉郁,跟上前来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你是因为柳金龙之事才迟迟不肯娶她?”

前些日子坊间都传是段不循杀了柳金龙,这才引得柳祥为子报仇,导致了冉静临难产失子。

之后又有人在宛平县南发现了柳祥的尸首,跟他一起死的还有一人,旁人不认得,谢琅却是在山西会馆见过数回的,正是段不循那个不知所谓的义兄伍民。

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很难不教谢琅怀疑到段不循身上。段不循素来是个敢于铤而走险之人,手段又老辣狠厉,以谢琅对他的了解,这些事的确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水至清则无鱼,官场这滩浑水之中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绝对清白,谢琅相信他也是身不由己。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如今他是有家的人,又赶上这么个节骨眼上,若是怕牵连到她才迟迟不肯娶她,那他一早就不该招惹她!既招惹了她,又做下这些不干不净的事情,岂不是将她置于险境!

谢琅想到此处面色愈发不善,“眼看山雨欲来,你这不是往身上惹事么!”

段不循静静地瞅着他,“原来你也知道山雨欲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定要如此么?”

谢琅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弹劾阉党之事,正色道:“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见段不循摇头,他又皱起眉来道:“我说的是你的事,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好在事情发生在宛平县,我已提前与岳父知会,他答应我会竭尽全力将此事压下,若是有人借此做文章,他也无可奈何,你还是要早做准备。”

“清和”,段不循叹息一声,如今是他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他却反过来担忧起了旁人的安危。“你还是与从前一样。”

做太学生时,众生故意当着段不循的面问谢琅,“清和如何看山西奴变?”

他性情孤直,不顾当时定论,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直言“若非主子欺人太甚,下人岂能如此?我看这奴变也是情有可原。”

只这一句,便令二人结为莫逆,这么些年肝胆相照,情同手足。

谢琅目光怅惘,显然也是想到了此处,不由开口道:“兄长是个胸襟开阔之人,豁达远在我之上。”

段不循摇头而笑,“这你就说错了,我从来都是个恩仇必报之人。”

仇我者,睚眦必还;恩我者,死生以报。

谢琅蓦地看向他,便见他面色沉毅,语气郑重道:“祸不及妻儿,你家中老小须得早作安排,莫要等到天崩地裂的那一刻才后悔莫及。”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山雨欲来,是大厦将倾!”段不循眸光转厉,忽然走上前来,语气又急又快道:“清和,正月十六朝会之前你再递一封折子上去,自劾己过,求一个降职处分,这一灾或许就能躲过了。”

谢琅被他的话说得心中悚然,平静后却以为他这是危言耸听,“笑话!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履行言官职责而已,若真如此岂不沦为笑柄?兄长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

他转身而去,行走在高墙夹逼的窄路之上,肩背挺直而单薄,在积雪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悲壮。

很快,谢琅的身影消失在段不循视线尽头,与远方幽蓝的雪色融为一体。

正月十六,君王不早朝的规矩从隆万传至昌启,唯有正月十六这日例外。

段不循一直派人在大明门前盯着,一有动静立即回来禀报。直到晌午时分,朝中未有只言片语传出,他心中焦灼不已,正欲亲自出门探听,一脚刚跨出门槛,便见到有一个人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郑珏只身前来,只穿了身家常打扮,一见人便和颜悦色道:“哎呦,看来我是来得不巧了!”

段不循心里有根弦忽地断了,直觉想要探听的消息已无须再探,面上却扬起一个十分通达的笑,“公公哪里的话,快请。”

郑珏在天宝阁二楼落座,环顾一圈笑道:“上次来这儿还是几年前,你这里的东西倒是没怎么变。”

段不循着人上了茶水点心,闻言亦笑道:“这几年生意不好,教公公见笑了。”

郑珏展颜,“旁人我不敢说,你段不循我还是知道的,若是连你的生意都不好做,我大明朝岂不是没有会赚银子的人了?”呷了一口茶又道:“尊夫人的身体可大好了?”

段不循抱拳道:“公公抬爱,不过是露水姻缘罢了,不循惭愧。”

郑珏面上笑意愈盛,指着人摇头道:“果然是风流浪子,这话若是被你那夫人听到了,也不知她是该伤心欲绝还是感动不已?”

段不循一哂,“女人而已,公公说笑了。”

郑珏敛笑,“你大可不必如此防备我,你老师是你老师,你是你。咱家虽是个中人,却也并非歹毒之辈,晓得祸不及妻儿的道理,再如何也不会对一个女人下手。”

话音刚落,冯时上楼来,与郑珏行礼后,附耳与段不循说了句什么。

段不循听后却是浑身松弛下来,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公公今日前来,想必不是为了闲话家常的吧?”

郑珏却像是决心将家常拉到底,“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看你那夫人倒是没有选错人,你这般护着她,为了她煞费周折,又肯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枉她跟你一场。”

临走前郑珏拍了拍段不循的肩膀,“不循,情义二字不到抉择关头显现不出。我欣赏有情义的人,不忍看你明珠暗投。何去何从,你好好想想。”

段不循二度迈步出门,却是又遇见了熟人。这回不是将他堵在屋里,而是客客气气地与他说:“少爷留步,相爷请您到府上去一趟。请——”

段不循眸光掠过刘管家身后七八个带刀侍卫,轻笑一声道:“老师还怕我跑了不成?”

刘管家依旧笑道:“今时不同往日,相爷也是担心少爷的安危。”

入得刘府,段不循开门见山,“诏狱不是人呆的地方,老师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刘阶被他问得面色怫然,“不过是一时之败就教你乱了阵脚,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一时之败?”段不循不由笑着反问,“我只怕是一溃千里不可收拾!”

“那你想如何?”刘阶压抑着怒气反问。

段不循昂然无畏,沉声道:“如今能救清和的就只有老师,若是老师撒手不管,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还用你说!”刘阶怒喝一声,指着他的鼻子继续骂道:“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东西,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如今就坐不住了,想要投靠郑珏了,是么?”

段不循不接他这倒打过来的一耙,盯着他继续道:“老师,谢琅虽然只是一个六品言官,却是老师的亲传弟子。若是他就此倒下,只怕阉党的气焰会更加嚣张,朝中观望之辈也会倒戈郑珏,届时兵败如山倒,再想重振旗鼓就难了。”

刘阶眯起眼睛盯着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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