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微低垂着头,正在翻看几个策划组递交的方案。
以安迟叙的角度,只能看见晏辞微垂落的耳发,从缝隙窥探她专注的眉眼。
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注视。安迟叙想,她也有站在高处看晏辞微的一天。
只不过在场这么多人里,大概只有她会有如此恶劣的心思,对待这位人人敬佩、畏惧的总监,光明正大空降的继承人。
安迟叙迈出步伐,从小组群体里脱出。
刚误会晏辞微很凶,会痛批人的田茗略带担忧的看着安迟叙。
安迟叙捏了下她伸过来的手腕,没有回头。
路过唐殊身边时,安迟叙还得到了唐殊的挤眉弄眼。
她想让安迟叙反映一下加班问题。真不是她有意为之,是她们策划组最近工作太多。
安迟叙全程没有回应她们的眼神,一个个目光顺着走动的风掠向安迟叙身后。
她盯住了晏辞微。
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晏辞微。
晏辞微在她靠近后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很随意的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她手上。
是很正常的上下级相处,说到底安迟叙现在还只是助理策划,和打杂的差不了太多。
安迟叙却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天竺葵香。
一瞬间的安宁感让安迟叙烦躁。
她实在闻惯了,闻腻了这种甜苦的味道。
***
晏辞微很自如的走在前面。
每一次都是这样。安迟叙对晏辞微的背影感到厌倦。
手里的资料并不算沉,最上面的还是唐殊前几日和她们开会商讨出的方案。
在这种场景下,多一点重量都算是负担,准会被凝视压垮。
电梯门开了。
晏辞微似乎从来都不走私人电梯。安迟叙在岗这两年时常能在大电梯里看见晏辞微。
晏辞微的心思昭然若揭,安迟叙也不曾阻止。
但独处的情况很少。这会儿是第二次。
安迟叙不明白晏辞微想做什么,就一直盯着她看。
学她。想用目光的重量压垮晏辞微的肩膀。
晏辞微带着安迟叙,就好像带着小秘书,甩着微卷的乌木发进了电梯。
而后抬手看过时间。
顺带把会议起一直干扰她的耳发顺到耳后。
她修长的手指靓丽优美,牵引安迟叙的视线。
身旁的安迟叙不再像昨夜那般疏离,共处一室连话都不愿意听,遑论眼神交流。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钩子一样钓着晏辞微。
晏辞微总会上钩的。她转过头,对上安迟叙的眼。
安迟叙的眼神好冷啊。
像分手的那个夜晚,寒风里她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衫,风呼啦啦的吹开仅剩的尊严,把寒意倒灌进她的身体。
温习过无数次的疼痛感层层叠加,晏辞微被安迟叙的眼神扎得生疼。
那看陌生人的眼,看仇人的眼,看爱人的眼。
混杂在一起。
把晏辞微的心丝丝缕缕的剥夺。
她竟然觉得很爽。
晏辞微稍稍侧身,完全迎上安迟叙的眼刀。哪怕那是千刀万剐的冷眼。
晏辞微也甘之如饴。
恨比爱更长久,比无视更亲近。
多恨她一点吧。
于是晏辞微弯了眉眼,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她以为安迟叙会觉得恶心,别过脸呢。
她的团团一直这样,谨小慎微,脾气却很大,压抑后的爆发叫她受不住。
安迟叙只是,眨动了眼皮。
像删除键,把晏辞微的笑容抹杀。
而后继续凝视着晏辞微。
这是无声的谴责。质问晏辞微为什么要和她私联。
晏辞微勾起嘴角。
安迟叙的眼神越狠,越疼痛。昨夜的感受越深邃,越真实。
她的眼刀也可以是爱抚的手,刮得生疼也不怕。
安迟叙不会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感受了什么的。
23层到了。
安迟叙收回了眼神,垂眸让睫毛盖住情绪,变回低微的助理,低眉顺眼的跟在总监上司身后。
晏辞微走得慢,把安迟叙压在身后。
她领着她。
好半天才终于进了办公室,五分钟的路走出一辈子的错觉。
“坐吧。”晏辞微不让安迟叙继续她的下属扮演,给她顺手倒好茶。
安迟叙望着晏辞微手里的茶水沉默。
和她客气做什么。
她们早就是陌生人了,没必要这么在意、拘谨。
安迟叙挺干脆的坐在了会客的沙发上,翘起腿,还抿了口茶。
晏辞微藏在她身后,把她一举一动都刻入脑海。
而后靠在沙发椅背上,仿佛这样算是和安迟叙背靠背。
她们的鸿沟不比沙发薄。即便如此晏辞微依旧感到一层温度。
“为什么不回消息?我好歹也算你上司。”尽管隔了很多级。
安迟叙的职位还是太低了。得想个办法让她快点升职。
那个唐殊不是会直接让位的。或者说就是因为她,安迟叙才被压着,两年了还只是助理策划。
安迟叙放下茶杯。
“噔”一声,震得晏辞微心口又是一痛。
……团团扎出来的伤口,就算疼痛也很舒服。
晏辞微摩挲杯壁想,她大概有罪,也有病。
喜欢被她的爱人刺痛。
“一句收到,我该回复什么?”安迟叙想起昨天发送会议报告后电脑右下角的红点,有些乏味。
她们分手,却还有工作上的交集。
尽管私人联系方式早已锁在通讯录里落灰,为了不被晏辞微关注,安迟叙也更换了自己的社交账号。
公司的账号却不得不成为“好友”,每天都有信息往来。
安迟叙的声音比茶杯和桌子碰撞的声音还轻。
自言自语似的。
晏辞微知道这算她最用力的反抗了。
“嗯?”意味不明的一声,晏辞微转过身,在安迟叙身旁低头。
天竺葵的香味更浓了。安迟叙眉眼明显染上不耐。
“我是说,不好意思,晏总。昨天有点忙,没有看见。”安迟叙侧头就看见晏辞微含笑的眼,眼皮猛跳。
晏辞微失笑。
多疏离的称呼。以前不是晏总,甚至不是晏姐姐,只是姐姐二字。或者微微、贝贝、亲亲。
晏辞微就着这个姿势卷起头发。修长玉指穿在黑木间。
灰尘都变成了光点,盈盈着。
安迟叙终于装不下晏辞微的勾,别过头,没再维持她下属的身份。
晏辞微却坐在了安迟叙对面。
她还有很多私人话题想问。
最近过的怎么样?有养宠物吗?分开以后有没有更开心?恨她会让她感到畅快吗?
会议前和她说话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凑那么近?那个人的话很让她开心吗?最近认识了很多人吗?
唐殊是不是很烦人?不能准时回家累不累?黑眼圈又重了,又失眠了吧?
晏辞微只是收起了她的嫉妒。
“冬季的那个节目,你们组的方案不错。”她看得出有些想法出自安迟叙之手。
如果能帮她铲除唐殊这个麻烦,她是不是就能升职?
就能……离自己更近了。
晏辞微的呼吸稍沉。
如果没有昨夜误加上的人,她不会再次冒险让安迟叙来她办公室的。
只是……
她大概是最没有自制力的爱人。一点如梦似幻的可能性都能叫她失态。
晏辞微收敛目光的执拗,拨动温柔看向安迟叙。
“要确定项目负责小组的话,晏总应该和唐组长商量。”
安迟叙没接收到那份温柔一样,在公事公办的基础上多了一丝淡漠。
“也是,我就随口一说。”晏辞微把东西交给安迟叙。
“会议报告做得很好。不过,你完全可以让实习生来。”
她的团团,应该负责更重要,更有含金量的东西。
比如那个节目策划。
“好的。”安迟叙有些意外。
她以为晏辞微如此穷追不舍——连她不回邮件都能抓住不松手,哪怕只是因公——不会如此轻易放她离开。
可晏辞微好似从前体贴又靠谱的姐姐。
“早些回家,好好休息。”晏辞微要交代的事就这么点,说到底完全不用带安迟叙回办公室。
她亲手打破了早先定下的规矩。
她在试探。
安迟叙起身,规矩的谢过晏辞微。
迈出办公室门的时候,晏辞微还能看见她蹙着的眉。
门被重重的甩上。
震得晏辞微默了一分钟,才终于垂眸。
不喜欢她的香水味吗?
可是,这明明是安迟叙最喜欢的味道。
她还记得那时她买了一瓶香水回家,安迟叙和她抢着用的时候,眼里亮亮的光。
……她的恨,其实很伤人心。
***
晏辞微带来的影响转瞬即逝。
安迟叙坐在去现场的车上,甚至觉得,也许她已经放下了。
以后晏辞微再怎么找她都无所谓。反正她只是打个工。
家里情况那么复杂,她没有跳槽的勇气,况且除了工作强度大,这个位置待遇还不错。
想到这儿,安迟叙也就松弛下来,把会议报告丢给田茗,自己打开宣传视频的demo,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修改。
马上就要跟小爱豆见面了,安迟叙心情不错。
她,或者说她们小组负责的那个妹妹也很可爱,性格挺甜的,会喊她安姐姐。
但外形很英气,她对外的人设是安迟叙一手策划的。
有些人会在进入这个职业之后对明星祛魅。
她们对粉丝表现的每一面都是假的,背后是无数个安迟叙的刻意编造。
安迟叙反而因此对明星产生了兴趣。
圈内几个大策划的风格她很熟悉了,有时候看综艺、选秀,能认出哪些人设出自谁的手。
她好像背后的大boss,明星的灵魂雕刻师。
她掌控着对方的言行。这股感觉叫她陌生又兴奋。
“安迟叙。”唐殊在进场前叫住了她。
给她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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