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水波在山风的作用下,朝着岸边拍去,沾湿了牛圣婴的长靴。
他修长有力的腿在水面一扫,扬出一片片白色的浪花。浪花落入湖中的水声却被其挥舞长/枪的破空声掩盖。
枪身横扫、竖劈、点刺种种招式变换多端,似白练锁空上下腾挪威风,又入玉龙长吟,作足了霓光变化。瞧得人眼花缭乱,既觉得美,又觉得心悸。
又因其化用了火焰山天火的缘故,每每似有红光在火尖枪上流转。枪尖挑破水花时,露出的点点红光,恍惚间让人瞧见破出水幕的不是一死物,而是一腕粗的银蟒正冲着人面吐信!
阿萍看他出招间的凶性毕露,水幕破碎,露出殊丽的熟悉面容下的真性情。
一只有着美丽人皮的本应游走于山间的矫捷猛兽。
人一望见他,就难以控制地从心中生出掠夺欲。
耳边连绵不绝的破空声如同响鞭击于石壁,声音既脆又烈,合着妖怪舞枪的动作,带给旁观者视觉听觉双重的震撼。
他与火与红色是极其相配的,阿萍欣赏着牛圣婴的枪法。
展示中的克制与卖弄被她捕捉,她想他想让自己高兴的心思,她知晓了。
阿萍如他所愿地心情逐渐变好,与此同时她心里也生出了活动身手之心。
她嘱咐禾蓁在岸边做好后,起身亮出了双剑,剑身寒光闪现流过不周二字。
阿萍笑着跃进湖水中,在牛圣婴身前,说:“可与我过几招?”
牛圣婴朝着不周双剑睇了一眼,似乎还能感受到剑身的冰凉,他墨眉高挑,笑道:“来!”
语毕,一人一妖就在湖中交手起来。
火尖枪尖锐的锋利朝阿萍胸口捅去,来不及多想,她手持双剑架住。
枪尖剑锋摩擦出火星,很快被挑起的水幕熄灭,阿萍闪身拉开距离,足尖踢水再度撩起水花遮掩行踪。
谁料几乎是瞬间,炽烈火光便将水幕化为渺渺白烟,烟雾后赫然出现一双猩红的眼睛。
阿萍当机立断侧身躲过火焰,右手横剑朝他脖子砍去,左手剑同时刺向其腰腹。
面对这双重袭击,牛圣婴先横枪用枪尾挡住劈砍,柔韧劲瘦的腰却如蟒身般柔韧向后猛缩。
短短一次交锋,阿萍就看出了他
的进步。
蛮牛虽还是蛮牛,却也能韧性弯缩了。
又交手,看他还未掌握吐火驱烟之能,却可以使天火缠绕火尖枪,驱使自如便足见他天分之强,苦修之苛。
眼见火焰要从银枪与剑锋交接处窜来,阿萍立刻徹剑极速挥剑,促使宝剑摆脱火灼。
下一瞬,她狠狠朝他腿弯软肉踢去,这招不在于逼退,而在于停顿,皱眉的一息时间便让阿萍从红中脱身。
牛圣婴皱眉看向她:“怎么感觉你修为未长多少,却更加难缠?
阿萍手上剑招不停,面上笑着解释:“我的功法特殊,走了见效慢的路子,修为升不升端看以后结果。
杀生道,是杀一人强?还是斩万业强?谁也不知道。
但比起见效快的路子,她选择了回报高分险高的斩业。
成则功德无量,败则身死道消。极端的利也可能是极端的失,只试一次,也好过在这尘世案板上做被钝刀割的鱼肉。
闪过枪头,剑锋再起,另一方也枪尖直刺,武势张狂,双双招招紧逼,不留余地。
牛圣婴和阿萍倒是打得痛快了,旁边围观的禾蓁却瞧得傻眼。
她小心地起身,弓腰蹑足走到湖水边伸手往湖水里试探。
“嘶!
飞速缩手也是白费,禾蓁瞧着自己通红的手指头上飞速冒起的水泡,欲哭无泪。
泪汪汪抬眼看湖中还在打的一人一妖,禾蓁低头竟然与水中悉数翻肚从水面飘起的水族们共情起来。
…他们在这两个骇然巨物面前,都太过渺小无力。
禾蓁楞楞地擦干眼泪,连手上起泡处也忘了吹,她想不通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人物会一直宠爱她。
明明他们如果不愿意,像现在这样一个抬头,就能看不见她的存在。
在今天这刻,禾蓁才悟了自己根本没有恃宠而骄的底气,随即也明白了为什么禾城百姓对于母亲多是敬畏而不是敬爱。
她,这样的人物,原本就不像是人。
湖水无声地滚沸,蒸腾出无数白烟,化作一锅溶骨化肉的炼狱。湖面之上切磋的人与妖却如履平地。
湖内水族烂得皮肉脱骨,湖上强者却依旧肌骨丰盈,劲腰长腿的模样,对比强烈下,弱
得低垂如泥,强的恍若神明。
禾蓁在这极弱与极强二者之间,她悄然丢下了自己轻浮的性情。
缠斗了十几个回合后,在又一次利剑长/枪的摩擦后,阿萍与牛圣婴默契停手。
这一次活动筋骨的交手里,他们各自对于对方目前的实力有了个底。阿萍知道小牛精以后实力,只会比纸上那个单薄的人物更加强劲,心里也放下了些记挂。
她想着几年后回禾城也该把遗书备下,以后万一她失败了,也好提醒牛圣婴避开以后结局。
她知道以他现在的骄傲,绝不可能日后在佛前俯首自愿受其驱使的。
原著的那个他更像是五百年都没有长大的小孩,被人哄骗下,强行教训收服。
孩子再聪明乖戾,对上老奸巨猾玩弄权术的老贼,照旧是无法抵挡的弱者。
“今天就到这吧,你抓到的羊呢?”阿萍收剑,踮起脚尖往岸上赶去。
这湖水滚烫得,她觉得自己脚都被烫红了。
再者这湖里被他们闹了一番,死鱼烂虾飘起无数,水腥味把衣裳浸透了个彻底。
上岸了,先找个山泉洗澡换洗才好。
牛圣婴慢了阿萍一步收枪,他瞧着阿萍这怕烫的样子看了几息。随即他笑嘻嘻地踏着湖水大步向前,长臂一搂,拦住阿萍的腰,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岸上:
“你怕烫就喊我抱你走呗,何苦走一步吸一口气。”
阿萍被他抱在怀里,被他升高的体温一烫,这下是彻底觉得自己身上和腥臭的湖水化为一个味儿了。
都怪自己贪心想试探这头小牛精的实力,白坏了此处的好风景。
一人一妖上了岸,阿萍瞧见禾蓁起了大水泡的三个手指头,无奈:“调皮,怎么想着碰了湖水,接下来一个月你别想练剑练枪了。”
对于母亲的话,禾蓁面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却不打算和阿萍讲她碰水的理由。
不过是,她以为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
但事实告诉禾蓁,她和母亲不一样。
哪怕挂着养女的名号,她们之间天差地别。
禾蓁仰头看母亲桃粉般颜色的肌肤,又低头悄悄自己通红手指上黄土色的水泡,心里有一瞬间的泄气。
她想先前自
己瞧不起枭奴那几个哥哥干什么,真是脑子有病。
她比起他们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点的凡人而已。比她不如的兄长们都知道为了博取母亲的垂青而努力,而她在干什么。
简直蠢得要死,禾蓁想着在禾城横着走的自己。
她想这次再不能只动嘴皮子功夫了,自己得奋起变强,变得更符合禾城城主女儿的形象。
禾蓁的心智悄悄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增长了许多。在她几次尝试失败后,确认养母不会无底线娇惯自己的当下。
禾蓁今天的变化无人注意,或者说只有在场的妖怪牛圣婴看见了她心态的转变。
牛圣婴其妖性如顽劣孩童,他虽然因为阿萍的介入而努力蜕变成长,但他内心深处藏着的本我,仍然带着些许孩童的本色。
可话又说回来,他看见禾蓁默然的改变又如何?总归不是他在乎的人,他也不会傻乎乎地去和阿萍说这事。
他最是清楚自己的心上人内心有多柔软,她去心疼关注别人了,放在她身上的精力自然就少了,他可不乐意这样的结果。
想要阿萍的关注,有本事就自己挣,没本事就被自己挤下去,后者才是牛圣婴乐意看见的事。
他已经尽力学着改邪归正了,某些小细节的地方却已经藏着他性情里的残酷无情。
先前用来打斗与煮沸湖水的火焰,现在被牛圣婴拿来烤羊羔。在火焰山修行的枯燥日子,他对火的掌控玩得不说炉火纯青,也是格外娴熟。
离湖边远些,‘一家三口’吃了这一顿烤全羊后,就快速架云回家,洗澡休憩。
那鱼腥味的衣裳,是妖怪能忍,人类忍不了。
下午,趁着孩子午休,阿萍领着牛圣婴去了西梁女国内的驿馆登记信息,晚间才有闲心在家里读书。
一夜边抵抗牛圣婴的‘骚扰’边翻着满篇之乎者也的书籍瞧,磨磨蹭蹭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困了,被塞到小牛精滚烫的怀抱里呼呼大睡。
等到了第二天清晨,阿萍起床做完早饭后,瞧见禾蓁不用自己催促,居然自发早早起床读书时,她才依稀窥见了养女的改变。
从这天起,禾蓁她竟然自发地好学起来,日常读书不用催促,眼下伤了右手便自觉用左手练起剑法基础的练习。
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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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周是双剑常人左手的灵活度很难比上阿萍。以前阿萍教导禾蓁练剑时看她经常忽略自己左手上还拿着另一把剑时动过让她改练单手剑的心思。
现下看女儿的勤奋刻苦阿萍想她大概不用费心去为禾蓁寻找单手剑的剑谱了。
…如果蓁蓁能一直坚持下去的话。
日升月落一年的时间走到夏末秋初的季节禾蓁的勤奋也维持到了这个时候。
眼见禾蓁养成了这个习惯阿萍心里感到既欣慰又心疼眼下自己读书备考的行为也更加认真。
难得能带着禾蓁长时间在身边她就要更以身作则的成为孩子的好榜样。
这样一场母女互卷的行为波及到的利益损失者唯有牛圣婴一个。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自己苦受数年难得见了一丝荤腥还未玩够品尽其中真味就把人把美味扣上严丝合缝的盖子让他回归闻味的寡淡生活。
可他能怎么办呢?也只能臭着一张脸在家里打坐修炼。
阿萍讨厌不务正业的男性
禾城‘一家三口’的互卷行为停滞在年末雪花落下的时刻。
年一个温暖的字眼仿佛人念出它就能唤醒酥软骨头的惰性只想窝在温暖的家中闲散度日。
年末了禾蓁赶去上学堂里最后一节课白日里阿萍和牛圣婴便能躲着孩子亲亲蜜蜜黏在一处。
卧房内的躺椅上阿萍依旧头疼地读着那些之乎者也的文字。遇到解释不通的地方顺嘴问问被自己靠着的小牛精这是什么意思?
文化程度不高的某牛犊会的就回答不会的内容就凑过来与阿萍脑袋挨着脑袋两个臭皮匠互猜。
有了牛圣婴这头傻小子火力旺的妖怪在家只要禾蓁去上学了家里的炭盆就只留下一个用来烤馒头烤坚果。
阿萍只要往这妖的怀里一挤那暖和的滋味是现代电热毯怎么也比不上的恒温舒适。
要说这会儿她离他那么近就不怕又被牛妖撩拨了?
只能说任何生灵都不能忽视来自学习的性缩力……
在苦学一段时间后阿萍和牛圣婴都进入了某种意义上的贤者时间。
这个时间里不说不行行还是能行的但非要
行又有点不行的诡异滋味,算是被这一人一妖品着味儿了。
阿萍不知道牛圣婴喜不喜欢现在的感觉,但她很喜欢。
他们两个就像冬日过冬的仓鼠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在悠闲的时光里彼此依偎着昏昏欲睡。
这简直就是咸鱼梦中的情侣生活。
不过可惜的是这种生活,反而是在她忙起来预备掀翻这狗屎一样的世界后才到来的。
想想又有点命运的恶趣味,想要的生活总在不恰当的时机到来。
阿萍脑袋靠在牛圣婴放松下来,柔软有弹性的胸口前叹息,腰上能感受到这牛精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
考虑到学堂马上放假了,自己也带着禾蓁出来快一年了,阿萍问身后的小牛犊:“圣婴,晚些我想回禾城过年,你有什么打算?”
“和你一起回禾城么,可以啊。”牛圣婴下巴蹭蹭阿萍的发顶回道。
阿萍看他答得随意,问:“你不回家?”
牛圣婴:“回家也和平常一样,凡人的节日我们很少过。”
阿萍理解的点头,又说:“那你今年就被我牵回家,正好我也和阿妈说说我们俩的事。”
现在都坦诚相见了,就差真刀真枪了,阿萍就觉得自己得给长辈一个准话。
这些年来纠缠来纠缠去,是泪有血有却还是他,那就在长辈那里正个名。
“嗯,嗯?!”
牛圣婴险些错过了阿萍这话,闻言原本慵懒靠坐在躺椅上的身体一下坐正。
阿萍母亲在阿萍心里是不一样的,也是被他划上重点确认这个人是他绝对不可能从阿萍心里挤出去的人。能在她面前获得肯定,牛圣婴基本就确定阿萍这个人是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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