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思财大气粗,在丽正门闹街买了两大间门面,做的正是香方及绸缎生意。两间铺子装修得富丽堂皇,崭新的幌子随风招摇着,以一种霸道张扬的姿态强势加入进来。流彩阁的许掌柜看着对门两层楼的绸缎庄,烦躁地拨动着柜面上的算盘珠子。街上开业舞狮的鼓点声阵阵,几乎敲进了她心里面。
不愧是国公府的产业,当真是大手笔。
许掌柜心实在不静,索性也去看个热闹。只见绸缎庄里摆设着当下最时兴的料子,其品类繁多,款式多样,让人目不暇接。而来往宾客,好些还是流彩阁的老主顾。
无独有偶,宋嘉佳的香料铺子也受了冲击,新掌柜前来求助,询问是否要降价售卖?宋嘉佳否决了价格战的提议,此时此刻跟大堂姐打擂台,百害而无一利。索性就道:“无碍,正常售卖就好。不过日后名贵香料少进些,多弄些普通的香料,成香亦是如此。”
大堂姐上辈子可是贵妃,她接触的成香岂是普通人可以比肩的。
若是按着汪掌柜私藏的香方来做,倒也能跟大堂姐打个平手。但香料难寻,尤其沉香龙涎香鸡舌香等等。除了香料外,顶尖手艺人也难寻。大堂姐来势汹汹,京城内外厉害的手艺人全被她搜刮走了。
“可是姑娘,若没有名贵成香坐镇,光做民间三文两文的生意,是无法长久的。肯来铺里买香的,都是家底不错,人亦有标准要求的。三两文的生意,街边小摊就能买着。咱们这般大的铺子,去与街边小贩争利,实在是......”新掌柜话未说完,但宋嘉佳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苗掌柜,你看看这个。”宋嘉佳让丫鬟巧玉呈上一个琉璃瓶,瓶中盛着淡黄色的液体,份外好看。
巧玉在曹掌柜脉搏处轻轻抹了一些,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而这香味十分特别,随着时间推移,气味亦会呈现变化。
前调香橙、葛缕子、荽芫籽;中调腊梅、金银花、松叶;后调白雪松、腊梅、香草。
是雪压腊梅味道,清冷淡雅至极。
“姑娘,这也是香?”曹掌柜入行几十载了,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香。
宋嘉佳点头。她当初跟师傅学习的制香的时候,就曾想过做香水。爹娘又疼爱她,各色器具早就备好了。只是在国公府的时候多有不便,如今关门自己过日子,倒是方便她折腾。不过真的多亏了冬雪,老天爷赏饭吃真的太不一样了。她仿佛天生就会此道,什么香料配什么香料,信手拈来。
“姑娘,有此香水坐镇,咱们铺子也稳了。”曹掌柜十分欢喜,急忙着想要将其放入货架售卖。
“不急,尚有要完善的地方。”香水是做出来了,但是宋嘉佳还要做各项温度试验,验证各样环境下保存时间及发挥问题。再一个,如今大堂姐兴头正盛,索性退让一步。丽正门不止自己一家香料铺子,且让大堂姐跟别家先比试比试。
曹掌柜明白了,姑娘此举是安自己心的,故而她连连保证道:“姑娘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说完这些,她又道:“我去看了兴源香楼,香多且贵,有几款香还是别家的镇店之宝,也不知她们是如何得来的香方,只怕后面有的闹了。”
宋嘉佳自然知晓这些,大堂姐开的香楼,不仅有别家的镇店之宝,甚至几款香还是香方里面的。
如此明显霸道,大堂姐也不怕成为众矢之的么?
大堂姐做人做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随心。
不过她素来如此,宋嘉佳没什么好置喙的。倒是宋华珊住在国公府,知道些内情。这日,她前来看亲哥亲嫂,准备带亲侄女参加兵部员外郎老母方氏的寿宴。这位兵部员外郎名叫朱敏,妻子卢氏乃保宁侯府庶女。
她既然打了捧侄女送青云的心思,那么目前就要开始铺路了。
哥嫂无用,连个正经的宴会大门都摸不进去。搬家到现在,也就自家人搞了个暖房宴,其他宾客一概没有。只是自己离京多年,交好姐妹死的死,随夫外任的外任,一下子竟也摸不着门路。至于这位卢氏,并非她的人脉,而是早逝三姐的手帕交。
想到三姐,又想到侄女宋嘉颜差点也进了黄家那个臭坑,宋华珊只觉得心中一阵作呕。老头子简直丧心病狂,堂堂国公爷为了金银,竟干出这样的丑事来。只是宋华珊也格外不解,老头子要这么些金银到底是为了做什么?这么些年,府中花费竟大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了?
宋华珊不解,但也未能查探出什么来。倒是宋嘉思的铺子,她知道些情况道:“你大姐身边有个丫头,颇有些厉害。凭你多厉害的香方,最多摸索半月,她就能完全仿制出来。”
宋嘉佳一惊道:“谁这么厉害?我怎么不曾听过。”哎呦,她跟大堂姐是什么狗屎缘分?人手一名制香天才?
“名叫景冬,不是家生子。是你大堂姐从外头买回来的丫鬟。之前卷入你二婶五婶胎像不稳一事,如今在府里呆不住,被打发去香楼当了掌柜。十几岁的孩子,有本事,不过当掌柜怕是也难。”
说到香,宋华珊这才察觉屋子里一股清淡香味,竟是许久不衰。她左右看了看,没见着熏炉,就好奇问道:“你这屋子也散着一股清雅至极的香味,倒是不曾闻过。”
“姑姑,你说巧不巧,我身边有个丫头也极其擅长制香。这款香水的配方就是她抓出来的。”景冬,宋嘉佳自然是听过她的名儿,倒是没想到她也是制香高手。
说着宋嘉佳就让巧玉呈了个琉璃瓶给宋华珊,又道:“如今天寒,能保存一个月。若是天热,味道就不正了。”
桃粉色的琉璃瓶中盛着淡黄色的香水,视觉上就颇为可爱清新。再闻味道,清淡雅致,香味流转,当真惊艳奇妙。
宋华珊拿着琉璃瓶,脑海里竟生出奇异的感觉来。侄女身边亦有制香能人,且仿佛比宋嘉思的丫头还要厉害些,倒有些相克意味。
而宋嘉思与宋嘉佳,一个生得极淡,一个生得极艳,亦是两种极端。
真仿佛天生的对手一般。
“你家铺子的确可以靠此取胜。”
“姑姑,我并没打算与大姐打擂台。我观大姐行事霸道张扬,虽才开业,只怕也树了许多敌人。正巧香水尚有许多问题没能解决,我且先看看大姐铺子能否开得长久。”
“奥,你认为宋嘉思的铺子开不长久?”
“我只是觉得生意不是这般做的。我听说大姐一气开了十几间铺子,且各个装修豪华,走得又全是高奢路线。不说不对,只是能在城里开铺子,哪家没点人脉呢?就好比丽正门的玉庆兰是大皇子妃娘家产业。云香堂乃柳学士妻子陪嫁产业。馥郁亭则是吏部侍郎家族产业。大堂姐若仅仅卖香倒还罢了,不该破解他人香方。”
这也是宋嘉佳不明白的地方,好好地,为什么破解别人家的香方?甚至还如此明目张胆地打擂台?这未免也太踩人脸了。世家贵族,又有哪个是好性子的?
“这事你堂姐怕是也不知情的。估计是那丫鬟急急立功,擅自做主。”宋华珊觉得宋嘉思倒也没蠢到这样的地步。
宋嘉佳听罢倒也未说什么,自从堂姐重生以后,说话做事有些让人摸不清楚路数,时而正常,时而疯魔的。她只是诧异道:“姑姑,怎么要去兵部员外郎家参加寿宴啊?”
“怎么,你要随你娘天天窝在家里发霉?”
“姑姑,我娘已经改了。如今府里的事情全由她管了。”宋嘉佳鼓着脸,撒娇说道。她不乐意听姑姑说娘不适呢。
宋华珊笑道:“好个孝顺丫头,对你娘,旁人竟是说也不能说了。罢了罢了,有你这个小崽崽护着,姑姑啊,再不敢说她了。”
“姑姑,我娘很好的。她只是小时候没机会学习,如今有古顾两位妈妈教着,她也进步很多很多。再说了,女儿聪慧,当娘的又能差到哪儿去?”说到最后,宋嘉佳鼻尖一翘,下巴一扬,一脸的娇俏道。
宋华珊拧着她的鼻尖哈哈笑着,好半响才道:“好个伶俐的丫头。”
嫂子有女如此,真是有福气。看着嘉佳,她都想生个贴心闺女了。
又说了些话,宋华珊就离开了。倒是安氏知晓小姑子要带女儿出门交际时,喜得她多番道谢,亲自将人送至马车上。回屋后,立刻又命婆子给宋嘉佳做衣裳。
之前在国公府的时候,女儿也有几个手帕交。只是搬离了那个圈子,几个姑娘见面就难了。搬出府后,倒是跟邻居走动了几回,但看女儿样子,仿似没有交到合眼缘的朋友。再一个,左右邻居都是商户,女儿交交朋友无碍,可说亲却是万万不能的。
偏自己家世低,不能给女儿助力。小姑子则不同了,她好歹是正经诰命,又出自国公府,上层圈子进不去,中等人家还是能走动走动的。
总而言之,比自己好!
......
兵部员外郎乃从五品京官,在京城其实算不得多么显赫。甚至他们家住的还是外城,宅子大小也不及宋宅。若宋嘉佳还住在国公府,他们家女儿连见宋嘉佳的机会都难。但此一时彼一时,官与民到底不同了。
不过今日方氏的寿宴倒是让宋嘉佳见到了小姑姑的另外一面。竟是那般的妙语连珠,谈笑风生,明明与方氏没什么交情,可句句都能戳中方氏的心思,忽悠得老太太连连道好,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恨不得抢回自己家才好。
她家儿媳妇卢氏笑着说道:“好妹妹,多年不见,你性子竟是一点儿未变。”真没想到宋华珊还有回京一日。
而宋华珊想的则是,三皇子如今轮值兵部,据老头子说,这位朱敏兵部员外郎颇有些本事,他原是寒门进士,先在翰林院任职,后转兵部。这人,跟五弟妹父亲还有些同窗之谊。
这大夏高层全由世家勋贵把持,纵是寒门状元,升一级也难于上青天。
而这卢氏,则是保宁侯府庶女,说与三姐是手帕交,只是三姐故去的早,情分早也淡了。
“我看姐姐倒是变了,如今越发雍容华贵了,我瞅了,倒是有些不敢亲近呢。”宋华珊故意笑道。这位卢氏虽是庶女,性子却坚韧厉害。她跟三姐同是下嫁,甚至三姐夫的门第还要低些。
偏三姐性子弱,竟是连个商户都拿捏不住。
然而转而一想,保宁侯夫人到底不似戈老夫人那般狠辣,虽不喜庶女,但也不曾迫害。至少卢氏还有副好身子。
而她们姐妹四个身子都弱,自己在北地吃了两年的补药,方才敢生下一子。如今儿子大了,她就是抬举通房也不敢有孕,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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