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夏栀的脸上终于泛出血色，赵清许才默默爬出来穿好自己的衣服。
不敢离得人太远，给她掖好被角，又坐到角落里，一双长腿憋屈得缩在一小方天地里，给夏栀当起了枕头。
他半仰着头，眼睛里的血丝已经是藏不住了，他需要休息一会。
饶是那日接触了那飘散四落的太阳光团后，他的各方面身体机能已经远盛于从前，这一晚，精神紧绷到极致，起起伏伏，现在也无法继续强撑下去了。
他需要休息，才能以更好的状态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才能确保自己和夏栀的安全。
疲惫来的汹涌，很快车厢里有了两道同频的绵长呼吸声。
天光破晓时，许茉莉来了一趟，她想找赵清许商量车队南下的具体事宜。
但隔着一段距离，她清楚地看清了那辆黑色越野车后座上，那个白日里对她抱有敌意的妹妹，大半张脸埋在男人的怀里，正睡得安宁。
她头一次有些讨厌自己现在过于敏锐的五感，以至于她能清楚的看清女孩的手过于亲密地环抱着男人的腰，而男人的手，过于自然地轻搭在女孩的腰侧……
许茉莉站定着看了会，最后神色复杂地走开了。
那天早上，天光大亮时，他们几乎是同时醒了。
一个低头，一个仰头。
"夏栀，你还好吗？"
"赵清许，我饿了。"
赵清许看了眼她额间那块浴光者的印记，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正常，没有多说什么，神色如常的下了车，起锅开火，给她煮了爱吃的阳春面。
他从不曾问过后座里满满当当像是要去逃荒成箱成箱的物资是怎么回事，也从未想探查夏栀那些怪异举动后的原因，所以昨晚的事，她不说，他不会问。
几乎半死之后在他怀里醒来，再一次吃到他亲手做的面，夏栀觉得这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
昨晚，她的身体彻底完成了转化，她成了浴光者，那双黑色的翅膀被她成功封存进了身体里。
神奇又诡异地是她确认了自己现在拥有两种身份，明面的浴光者，背地的异物者，经过昨晚，她对此操控自如。
所以她不用担心自己哪一天会突然失控伤了他，这一世，她可以在阳光下，自由而热烈的拥抱她偷偷爱了很多年的人。
"赵清许。"夏栀从车上跳了下来，站到赵清许身边。
"嗯？"他正在认真洗碗，没有抬眼看她。
带着些许不满的小报复，和彻底当下心结的坦荡，时隔多年，她又喊出了小时候的称呼。
"哥。"
男人洗碗的动作明显一愣，表情的是难以掩饰的错愕，他眨了眨眼睛，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半响，回了声低沉好听的"嗯。"
却没想，夏栀下一句是:"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哥哥。"
没等赵清许的眉皱起，夏栀快速落下下一句:"因为我喜欢你。"
像是要彻底撕破他们原有的关系，她又接上一句:"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赵清许掀了掀眼皮，二话不说抬手去摸她的额头，确认不是突然发热烧糊涂了。
放下手后，他抬腿就走，从夏栀身边经过时丢下莫名其妙一句，"你不是女人，是女孩。"
夏栀有点看不懂男人的意思，想拉住男人证明点什么。
赵清许却迈着长腿，很快走远了。
夏栀无所谓地笑了笑，隔空点了点男人的背影，再一把握住，管他呢，这人迟早是她的。
一撇头，看见许茉莉站在营地的入口处正一脸果然如此的菜瓜表情看着自己。
夏栀现在心情很好，冲她勾唇微笑着点点头。
许茉莉的表情就更加诡异了，她僵直着身体，生硬地挥了挥手，好像那截手臂是什么刚安上去的零件一样，一格一格地动作着。
夏栀忽然觉得这人有这意思，她听到了吗？不确定，那就问问。
走到人跟前，夏栀单刀直入:"刚刚你听到了吧？"
许茉莉沉默地点了点头，见夏栀还盯着自己，半天挤出句话来:"祝你成功。"
夏栀想，这人果然有些意思，她点点头道:"我会加油的。"
许茉莉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面前的年轻姑娘，当下决定以后尽量离这对"兄妹"远点，可真会膈应人。
最后她客套地问了问夏栀额间印记的事，确定了同他们一样，这个女孩的身体也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后，就匆匆走开了。
等赵清许回来时，夏栀蹲在车前的一棵大树旁，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到熟悉的脚步声走近，夏栀头也没回，继续看树下的蚂蚁搬家，但手伸到身后，往男人身前一放，道:"送你。"
那是一捧小小的野雏菊，花语是什么她不知道，就是觉得好看，想送他。
上一世，末日第三年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已经看不到花了，郊外广阔的天地里，遍地可见的除了异物者的残肢，便是人类的尸体。
那时候，这片土地早已不适合花的生长。
赵清许看了眼树下一片光秃秃的土地，再看了眼手里接过的那一小捧娇嫩的花，道:"谢谢。"
夏栀没有回头，还在看蚂蚁搬家，错过了男人脸上流露出的笑意。
夏栀看得太过认真，以至于几乎错过了那声温柔低沉的道谢，她的视线锁定在那排黑蚁身上，全神贯注。
赵清许弯下腰，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群蚂蚁，他问:"在看什么？"
"蚂蚁搬家。"
"喜欢蚂蚁？要不要养？"
夏栀转过头，一本正经解释："我不喜欢蚂蚁，我喜欢你。"
赵清许:……
对于他的沉默，她早有所料，并不觉得失望，继续道:"赵清许，之前你说如果世界末日了，你会和我死在一起的承诺还做数吗？"
"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危险的地方。"
夏栀的手指了指与蚂蚁成团逃离相反的方向。
今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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