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无法翻过去的高山。
在第四局的技术暂停中，须川京介的脑海中闪过这个模糊的念头。
第三局的比分依旧拉到了31:29，白鸟泽拿下这一局，率先来到了五局三胜的赛点。
而目前的第四局……目前的比分是8:6，白鸟泽占优。
青叶城西的休息区内很沉默，即便金崎和来田努力地鼓舞士气，运动少年们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低落。
原因很简单。
所有人都很清楚，他们今天已经打出了自己的最佳实力。
突破自我的松川、拿到了大部分分数的岩泉、成功开始接到牛岛的球的金崎、数次骗过天童的及川和南、下手发球为青叶城西拿到两分的宫崎……
但是白鸟泽依旧占优。
不仅是精神上的压迫，还有身体上的疲倦。
连续两局都反复拉扯分数，即使这是第四局，他们也不可避免开始感到疲惫。
京介消耗的体力是最多的，他头上顶着毛巾，感觉周围的声音都有些模模糊糊的。
山。
他想着。
像是翻不过去的山。
“还行吗？”岩泉伸手掀掉他头上的毛巾，“如果吃不消的话先休息一会儿。”
“我们也有足够的替补。”来田补充。
但是银灰色的小卷毛摇了摇头：“我没问题。”
他的气息还算稳定，声音也很坚决。
“——好累。”年幼的须川京介练了一会儿挥拍，就垮下脸，瘪了嘴，“球拍好重，可以休息吗？”
“但是京介才挥了51下，不是说要挥100下再休息吗？”
小朋友闷闷不乐地点点头：“……好吧。”
“再努力一下就可以了，做事要有始有终，对吧？”
“……什么叫做有始有终呀？”
“就是既然开头决定要做这件事，那就要做到最后，做到最好。”
“嗯……就是，挥拍的时候不可以出错，也要挥100个吗？”
“差不多是这样。”
“嗯……那我要做个有始有终的人！”
——有始有终啊。
代表比赛结束的哨音响起。京介最后扑出去想垫起那个被拦网成功的球，却没能突破那几厘米的差距。
对面白鸟泽的球员们愉快地开始庆贺，他在原地趴了几秒钟，然后抓住金崎伸过来的手，站起身来。
“——抱歉。”他说，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像是没意识到比赛已经结束似的，“刚刚那个球，如果我反应再快一点……”
“我们在前场都没能补救到，小须就不要为了这个自责啦。”及川说。
他也全身都是汗，这会儿疲惫地坐在地上：“又……输掉了啊。”
白鸟泽对青叶城西，第四局28:26，总比分3:1胜利。
“可恶——”岩泉重重捶了一下自己，“最后那一球，明明可以——”
“天童的拦网就是这样烦人，没办法。”园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们挨个从地板上爬起来，站直身体。
“该列队了。”
在场边再次互相鞠躬致意，而后在球网两侧握手。
之后再向观众鞠躬致意。
场边的观众们都看得出来青叶城西的球员们的努力，因此没有吝啬掌声。
青叶城西的啦啦队们也并没有因为他们比赛失利而以沉默对待他们，只是一个个都拼命地、有节奏地继续敲打着打击棒。
之后会有一点时间让运动员们拉伸、休整，随后是比赛的颁奖仪式。
……要用什么形容词呢？
大概是很真实的、最后一只靴子落地了的感觉。
在颁奖仪式结束后，及川彻抓住了京介。
“小须和我先溜吧。”
“诶？”
“留在这里搞不好又会撞上小牛若。”及川翻了个白眼，“我真是受够了他的土壤论了，所以我们先去拉面店占座吧！”
花卷贵大：“没说要请你们啊混蛋！”
“我来请客吧。”金崎说，“毕竟这之后，我也要退社了，就当请你们最后吃一餐。”
和他一样准备退社的南捅了金崎一下，啧啧道：“最后一餐你就请后辈吃拉面啊，太抠了吧？”
“我还经常请你们吃关东煮呢！”
这么插科打诨，伤感的气氛顿时没了。来田笑起来，把自己的胳膊搭在金崎的肩膀上。
“靠，重死了，拿开！”
“你都没打完四局，体力太差了啊，看看二年级们！”
他们这里的聊天，及川彻和须川京介都没听到。
两个人从后门溜出了仙台市体育馆，然后及川摸出手机：“这边上倒是有一家很好吃的拉面店，小须你以前没来过吧？我们去年比赛结束之后也是来的这里。”
“嗯。”京介沉沉地应了一声。
他还是有些提不起劲来。脑袋沉沉的，像是重感冒一样难受。
“小须今天很努力啦。”及川尽可能用轻快的声音说，“老实说，我还以为我们会输得更早一些。”
“及川前辈倒是想着赢啊。”京介小声抱怨了一句。
“哈哈哈，当然是想着赢的。但是小牛若的队伍太强了，我们也才配合了两个多月……你说是吧？”
京介不自觉抬起头。
走在他身边的及川双手插在运动服的口袋里，仰着头，从京介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京介无端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
他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拍了拍及川的背脊：“现在没有别人，及川前辈如果想哭……”
“我才没有想哭啦！”及川大声说。
但他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可恶，我真的很想、很想赢啊！赢过小牛若，然后告诉他：他所看重的土壤根本不值得一提，这几年一直在输的我也能赢——可恶啊！”
京介这才想起来，及川和牛岛是同级生。如果算上更早的时候白鸟泽初中部和北川一中的比赛，及川彻已经是连续第五年输给牛岛若利了。
“抱歉啊，小须。”及川抬起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但是我就是很不甘心，为什么会一直输给一个人？难道他就真的不可超越吗？小牛若甚至也不算是全国第一，我为什么不能赢？”
京介犹豫了一下。
“……一直输给同一个人的感觉，我也知道一点。”他最后还是小声这么说。
“——诶？”
“前辈知道的吧，我小时候学的是网球。”京介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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