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宫中的裴冉珠又岂会听不见这些谣言，当日晚间她就跑去了慈义宫偏殿。
“高阳堂哥就是一个伪君子，幸好你与他解除了婚事，不然等他养外室的事闹出来，你哪里还能有半点脸面可言？”裴冉珠都快要气炸了，她也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当她从皇兄口中亲口得到确定之后，她再不愿意相信，这事也成了事实。
“明日，明日我陪你回秦王府，去找高阳堂哥算账。”
“阿姝~”
楚牡丹心里的酸楚都憋了大半天了，她从觉得只是谣言到接受裴渊养外室是事实一事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如今想来已经是铁定的事实。
她嘴一瘪，实在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和裴渊是当真没有机会了。
“我早就与你说过要放下高阳堂兄，往前看。我觉得云中郡王还真不错，我听皇兄说，他的任命书要下来了，多半是留在京中的。”裴冉珠将楚牡丹搂在怀中，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又将裴渊骂了一通。
这一夜楚牡丹是难受得彻夜噩梦。
翌日，裴冉珠当真向国子监告假，陪着楚牡丹回了秦王府。
遗憾的是裴渊没有见到，但见到了被裴渊带回秦王府的那位外室。
是与她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女郎，一身暗红色绣团花纹胡服，头发以木簪高束，站在云端楼的二楼上，朝她们二人远远地拱了拱手。
见此情景，还需要当面质问吗？
楚牡丹此下是彻底地心碎了一地，又忍不住带起哭腔来。
得知裴渊怨恨她之时，她也是难受的，她知道裴渊不喜欢她，那些让她误以为喜欢的瞬间，都只是因为他的教养与迫于祖母施压。而那会儿的楚牡丹心痛之余，更多的是在体谅裴渊。而如今她再无机会，裴渊有了欢喜的人，她连说出“喜欢他”的话，都成了一种打搅。
三月的暖阳落了一地，楚牡丹却只觉得满地伤心。
裴冉珠想要开口安慰，楚牡丹先一步朝她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没事。
*
待楚牡丹和裴冉珠离去之后，躺在云端楼二楼内室中的正纪才从床上起来。他满脸苦意的对着那位穿着胡服的女郎道：“十三，你说爷回来会不会把我给砍了？”
被唤作十三的女郎取下要腰间的匕首，坐在护栏上用帕子细细擦拭着：“放心，我和正律会给你收尸。”
正纪欲哭无泪啊！
太子出的都是些什么主意，锅让他来背。
*
出了秦王府，不知往何处去的姐妹俩遇到了云中郡王裴思齐。
他高坐在白马上，一袭绣暗花纹湛蓝圆领袍，神情很是温和，见到两人从秦王府中出来，他翻身下马，上前向两人行礼。
楚牡丹心情不佳，见到裴思齐才恍然想起前日约他游玩的事，因着自己突然昏迷，又得知裴渊有了新上人，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前日真是抱歉了，未能赴约，应当让人同你说一声才是。”楚牡丹带着歉意道。
“无妨，我听闻县主生了病，身子可好了？”裴思齐温温和和，说话也是极近温柔。
楚牡丹浅浅一笑，道：“已无大碍。”说来她自己也不曾弄明白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秦王爹爹一口咬定是她突然晕倒，被他带回了秦王府。总归没有大碍，她自然不会抓着这件事不放，只是未能赴裴思齐的约罢了！
“没事便好。任命书不日就会下来，太子殿下已经向我透过底，我多半是留在京都，往后时间总是有的。”裴思齐道。
他转而又道：“我今日受父亲所托来秦王府看望高阳嗣王，不知他身子如何了？”
“红袖添香，哪能不好呢？”裴冉珠讥讽道：“我看是父皇对高阳堂兄太好了，还能让美人相伴左右。”
“这般说来，高阳嗣王想必也无大碍了。”裴思齐似是放下心来。
“他能有什么事，你也不必去看他了，何必打搅人家。不如去看一场打马球。”裴冉珠提议道。
她看着好友心情不佳，再逗留下去，只怕是更难受。心里又将裴渊骂了一遍。
处买断心情确实烦闷，回到宫中独处，免不得又想起伤心事，还是分散些主意比较。
裴思齐有意靠近楚牡丹，对这样的提议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三人转去了打马球场。
近年来喜爱打马球的人愈发的多，像组队打马球这样的比赛，每日在京都都有三四场。
但打马球需要的场子大，并非一般的富商能供得起一个马球场。
如今在京都有些名气的是一位名叫周福旺所开的马球场，平日里达官贵人来往不少。
楚牡丹三人到时，正巧碰见了郑常，怀庆国公府上的嫡长子，人称“小国公”。自打去年因礼部补录考试作弊一案被罢免官职后，郑常连除夕宫宴和元宵节宫宴都不曾除夕，是以楚牡丹和裴冉珠有许久不曾见到这位混世魔王。
若说楚牡丹不学无术，爱招惹是非，与这位小国公比起来，楚牡丹只能算得上是调皮捣蛋的屁孩儿。而郑常是实打实的混账，此时他怀中正搂着一位媚俗的女郎，轻薄的衫子下水红色绣水仙纹的诃子裙往下垂着，半露着两座让人瞧着羞红脸的雪峰来。
“这倒是巧得很，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公主殿下和县主。”郑常生得倒是人模狗样，一出口便是让人生厌的油腻味道：“不如一起看场马球赛如何？”
楚牡丹拉着裴冉珠，眉头微微蹙着，郑常离她们不远，扑鼻而来的酒味混杂着脂粉的香味叫人很是不舒适，她直接拒绝道：“不必了，郑世子还是自己玩吧。”
她们自然是瞧不上郑常，何况裴冉珠还与郑家隔着仇恨。
“也是，两位身份贵重，像我等扶不上墙的的烂泥定然是不能作陪的。”郑常又不是个蠢货，两位女郎眼神中的鄙夷之色，他又岂会看不出来，但他就是想要恶心人：“我听闻高阳嗣王近日寻得到一位出身低微的佳人，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不知县主作何感想啊？”
“想必郑世子是喝多了，我们便不再打搅，先行一步。”裴思齐插上话道，然后护着两人直接离去。
不管楚牡丹和裴渊之间有没有情意在，如今裴渊为了一位出身低微的女郎闹得满城风雨，背地里终究会有人说闲话。
两人有婚事一事被传出时，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骂楚牡丹随了她母亲嘉禾郡主有好手段，做母亲的前脚与秦王和离，女儿后脚便与秦王嫡子有了婚事。在解除婚事时，又免不得遭人一番说。现下裴渊再冒出一个心上人来，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护下的人，楚牡丹自然就成了嘲讽的对象。
裴冉珠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拉着好友一起观看着打马球赛。
楚牡丹想得明白，再者她向来不在意流言蜚语。
从小到大她能听到的不好听的话太多了，她从来不在意，但今日郑常的话确实伤到了她。
裴渊为了那位与她完全不一样的女郎可以连命，连他的声誉都可以不要。
“你还好吗？”
裴思齐打断了楚牡丹的思绪。
楚牡丹摇了摇头，她想要笑一笑，但这次是真的笑不出来。
“人总要往前看不是嘛？”裴思齐又道，但他的目光没有看向楚牡丹，而是留在马球场上肆意奔跑的少年郎君们：“不如我和县主打一个赌如何？”
“赌什么？”楚牡丹侧目看向身旁的郎君，拼命压抑着心中酸意。
“如果红队赢了，县主给我一个机会。”裴思齐转过头，与她对上眼，温和一笑。
楚牡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很意外裴思齐会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种话，但他说得没错，人就是要往前看的；阿珠也说过，只有接触新的人，还可能放下旧的感情。
“好。”
一场赌局。
如果裴思齐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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