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她的思维太过跳跃，狱长并没有明白她的意图。
果然还是很难理解吗？她耐住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取消门禁，这样大家就自由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担心路程远近，到时候就算是刀锯地狱的鬼也愿意跑到蒸笼地狱来消费。”
此话一出，全场的气氛一度凝重至极，路晨星黑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狱长看他不说话，也心急了。
“小路大人，您说句话呀。”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这种不切实际的玩笑话也好意思郑重其事地当众提出来，路晨星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假装自己从没来过，找个机会迅速离开。
他越是不出面解释，狱长的表情越是微妙，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难道，这是五官王的意思？
难道，地狱改革的试点区域，终于轮到他们蒸笼地狱了？
难道……它终于要乘着改革的春风一飞冲天了？
一想到每年地狱年会时它所遭受的那些白眼还有来自其他狱长的嘲笑，它想，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吗？
还高兴不到一分钟，林云懿接下来的话就让它狠狠失望了。
“这个我个人的想法啦，你可以采纳，也可以当个笑话听听，反正我不收费。”
“个人想法？”那就是没有任何一位阎王，也没有任何一条政策支持这个改革吗？
“那什么，包子马上凉了，我回去了。”看狱长脸色不对劲，她赶紧再喝两口昂贵的茶水，从黄花梨木椅子上起身准备开溜，再慢一步就要追不上判官大人了。
没有人拦她，狱长还在默默喝茶沉思，不知是否还沉浸在空欢喜一场的悲痛之中。
回到包子店，林云懿面色复杂地看着笼中划给自己的那两个包子。
她把粉红色那个拿远了，生怕那荤腥味儿沾染上别的包子，剩下的……
将剩下几个包子一一掰开，她的表情十分精彩，这些肉她从未见过，也不敢打听，最后只得全部放下，对路晨星说：“要不我们还是去隔壁那个盛宁楼炒俩菜吃吧，不过说好了，不准点太贵的。”
“我不吃，你自己吃多少点多少。”瞧她一副肉疼的样子，路晨星表示自己不稀罕她请客。
“鬼难道就不用吃东西吗？”
“就算饿死，也不过是回到殿前再走一遭。”
“你们判官是这样，那普通的鬼呢？”她不信，如果地狱里所有的鬼对食物都无欲无求，那这条食街又如何解释呢？
“除判官之外，其余众鬼如果饿死，灵魂将四分五裂，在地狱各处补元滋阴，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会重聚，期间不算入服刑时间中。”
“灵魂重聚需要这么久？我不信，那刀锯地狱那边每天不知有多少个鬼被砍成两半，如果灵魂重聚的效率这么慢，那里的囚犯岂不是永远别想出去？”
看她较真的模样，路晨星不欲与她争辩，笼统解释道：“那又另当别论，总之，非受刑原因导致的灵魂损毁由自身承担，代价惨重，劝你不要轻易尝试。”
“小路判官真会说笑，我一个大活人怎么尝试？”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盛宁楼门前，看到有客人，门前的迎宾两眼放光，将他们迎了进去。
不愧是正经酒楼的菜，果然不是她这等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翻看菜单上那一条条醒目的价格，她始觉囊中羞涩，看着女侍者满怀期待的眼神，有点想找个借口去门外飞鸽传书，让阿曦给她弄点银两过来。
菜单上的菜式五花八门，多是人间常有的菜色，她不禁想问：“那个，你们酒楼每天要备不少食材吧？难道不会赔钱吗？”
“瞧您说的，您点这凉拌河虾，我们正要派人去捞呢，东家说了，不囤积食材。”
这……这也太新鲜了吧？林云懿从她这话中捕捉到了一个重点。
“等等，你们蒸笼地狱还有河鲜？”
“那是自然，我们地狱鬼口少，狱长它老人家就寻思养点鱼虾解闷，煞费苦心繁育出了一种可以在滚烫的水中生活的鱼，不过那鱼的繁殖能力太强了，所以它委托我们食街上的酒楼代为销售。”
看出了她的窘境，侍者将菜单往后翻了几页，最后一页一看就是新加上去的，一条由毛笔手绘的猪鼻子鱼旁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仅售10万钱。
“那……来一条吧，我十分敬重狱长大人，也想支持一下生意。”她才不好意思说自己通篇菜单下来只吃得起这个，于是浅浅用敬意粉饰了一下空瘪的荷包。
“好嘞，马上来。”
侍者收起菜单离开，她一走，偌大的酒楼客座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林云懿面染愁容，问坐在对面的路晨星：“我刚才说那些，会不会显得很蠢啊？”
他凝眸不言，算是默认了。
“这种事情难道真的很荒谬吗？”她大叹了一口气，撑着下巴，用筷子尖尖点沾茶杯中的水，在瓷盘中画猪鼻子，郁郁寡欢。
他没有急着出言教育她，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地狱有多少鬼口吗？”
“这里应该只关咱们本国的鬼吧？我想想，10亿？”
路晨星摇摇头，说出了一个让她大跌眼镜的数字。
“50亿。”
开玩笑的吧？清朝的时候不也才4亿多人口，这里哪来这么多鬼？
“凭什么这么多啊？”
“自然界中的动物也归我们管，不过它们虽然数量多，但都罪孽较轻，服刑时间短，大多都在各个地狱的城区生活，等待投胎。”
说到这她有点不懂了：“动物哪来的罪孽？”
“比如这层监狱的狱长，就是因为在人间做牲口时偷吃了庄稼，过年的时候被宰了。”
“噗！”这一声不是林云懿在笑，而是过来倒茶的女侍者。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毕竟谁听到自家大领导的黑历史能忍得住不笑？
“总之，在如今管理这么严格的情况下，尚有鬼魂跑到人间作乱，如果放开门禁，后果不堪设想。”
“哦，原来是这样。”
喝了一口茶水，心说也对，如果放开门禁，任由服刑期的鬼四处潇洒，又有谁尝过甜头之后还愿意老老实实回去服刑呢？
难道地狱就没有现成管理制度可以加以运用吗？
她把目光移至路晨星身上，“我想问，你们判官的数量也不少吧？”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统共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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