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过》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雁随瞧着月亮，想起前些年于晋城时看到的圆月。
也是一个春天，她不过十四五岁，尚在皮实的年纪。
一个人大着胆子于晋城和临山之间来回，只想能再弄些草药给晋城的祁人。
她刚到晋城，便被团团围住。
可她易了容，不光是涂黑了脸，眼窝深遂鼻梁高挺，脸上棱角也更加分明。她身量本就高挑，为了迷惑北雍人，她又塞了几层棉花高了一寸。
可她还是被抓住了。
与她一齐被抓着的是个小男孩，有一双同之前她见到的小姑娘般一样的眼睛和鼻子。
北雍的官兵问他：“是不是她？”
小男孩指着她，拼命点着头。
“很好，你可以出去了。”
雁随明白了，她被背叛了，被留着同样骨血的祁人背叛了。
或许也称不上背叛，毕竟——大祁未曾生他养他反而抛弃他，却给他带来了无尽的苦楚。
雁随从腰间抽出软剑——北雍人擅刀，用剑的极少，因此她每次来晋城都是偷用师父的软剑。
软剑走的是巧劲，讲究的是速度，雁随面对北雍人蛮横的刀法，只得以柔克刚。
师父的剑虽好，但终究并非她的残星，少了些默契。
她的左臂被狠狠划了一刀，雁随却并不躲开，而是举剑刺向持刀人的面中，趁他松懈时劈手抢过他的长刀。
长刀威猛，她割断两人喉咙。
对面是十来个二十余岁的壮汉，雁随应对的有些吃力。
见雁随持刀反扑，他们更是震怒，余下人的攻势凶猛起来。
雁随被逼退至城墙下，她瞧着十步之内有匹不知何人遗漏的马，心生一计。
她直接冲向交手时最为薄弱之人，侧身提刀砍向他的脖颈。
其余人反应过来也刺向雁随，长刀打着旋儿扔出，北雍人手忙脚乱地连忙躲开。
雁随趁机翻滚至马匹，用软剑切开系马的缰绳，跃上马后顺手捞过刚刚那个小儿，重重踢着马肚冲了出去。
在她身后，北雍人急得大叫要关城门，奈何雁随已经闪了出去。
“好了。”雁随边驾马边用北雍话安抚身后的孩子，“没什么大事了，你可要和我一起去平关？”
雁随话音未落，她的背被狠狠刺了一刀。
她回过头，却瞧见小男孩恶狠狠地盯着她。
见雁随回头，他拿匕首直接抹了脖子往后倒着，眨眼之间便跌下马。
“吁！”雁随拉紧缰绳，顾不上后背的伤。
但来不及了，这般快的马，小男孩落下后滚了两圈，脖子上的血喷涌而出。
“你为什么要求死！”雁随焦急地寻着身上的药粉，往他的脖子上倒着。
小男孩抽搐着，眼中逐渐漫上灰青，他伸出一只手比划着：“为什么要救我？我要杀你。”
“因为你是我的同胞。”雁随学了几个月的手语，用北雍话回道。
“他们说大祁人都要杀我们。”他的手无力的划着。
“北雍人是骗子。”雁随咬紧嘴唇，接着说道，“你信我，我可以救你。”
“不用了。”他的手指了指雁随背上，而后渐渐垂下，“对不起。”
他失了呼吸，雁随瘫坐在地上，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赎罪。
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非要带他走，或许他还能活下来。
她呆坐了半晌，寻了个朝向平关的地方挖了个小小的土坑。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多大，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看着大祁。
雁随寻了块石头，用未受伤的手，一笔一顿地写下了二月十□□个字。
今日是二月十六，月亮有些圆。
她骑着马，半夜才至临山，师父瞧着她血淋淋的模样，不忍心再问，只是在拿着几瓶药粉和药丸进了她的房间。
雁随瞧着师父，叶岚握紧她的肩膀将药粉洒在伤处。
“哭吧。虽然不知道你这次遇见了什么，但哭一哭总是好的。”
***
李绪捧着些野果和柴火回来，走运的是他还提了两只撞晕的肥兔子。
雁随正靠在树边，不知想些什么。
“阿随可要瞧瞧，我刚摘的果子有没有毒。”李绪难得说些俏皮话。
雁随正要撑起身子，李绪见状赶紧放下手中柴火。
李绪轻轻地环住雁随的腰，扶着她微微坐起身子，叮嘱道：“你还是靠着吧。”
雁随又咳了两声，李绪蹲下将果子递到雁随手上，道：“阿随看看能不能吃，我澄了些清水洗过的。”
雁随瞧了一眼，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瞬间蹦开，她干涩喉咙似是被抚平了。
她夸赞道：“以为殿下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果子寻得不错。”
李绪正架起柴火，月色下耳朵浅浅的红了一块。
“小时候阿爹没事就带我进山玩儿，因此记得一些，但就怕这么多年生疏了。”
“李绪。”雁随难得开口，主动唤他的名字。
李绪回首，平日里一贯温和又从容的眼眸染上一丝悸动和柔情。
月光下，雁随瞧不真切，她接着问道：“你会想你阿爹阿娘吗？”
李绪想了想，认真答道：“其实我也不知，这么多年糊涂过去了。”
雁随垂下眸子，遮住了她心中所思：“那你恨上京吗？”
李绪眼神微暗，他低声说道：“并非上京的错。”——而是人的错。
雁随唇角绽开一抹苦笑，她说：“我若是你，踏入上京便是痛苦。”
李绪拨弄着手中肥兔子的耳朵，答道：“这痛苦总该有人受着。”
良久无言。
李绪的柴火终于着了起来，烤着兔肉的香气颇为诱人。
雁随接过李绪递给她的半只兔腿，忽然坚定地望向李绪，说道：“李绪，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我信你。”李绪看着她，脸上是温柔和煦的笑意。
***
雁随用了些兔肉和果子，脸上的惨白退了些。
她有取出另一瓶药粉，递给李绪，说道：“劳烦了。”
说完便背过身去。
李绪拔开瓶塞，见着她背上的刀伤很是不忍。
“赶明儿让御医给你赶制一些祛疤的伤药。”
“不用。”雁随咬住唇，“茹茹阿姊给了。”
“那就成。”月色之下，雁随背上肤色白皙，显得伤处格外狰狞，而李绪却又瞧见一道陈年旧疤。
他上完药，将药瓶还给雁随，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问道：“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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