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灵扬双手合十,贴住的手掌缓缓打开,乳白色雾凝成颓败的残花。
指尖相离的刹那,残花现出真身,是缠花的剑柄。
左手剑指抚过无物,剑身自现半空,虚实难测间,尚不辨雾剑真假,柳灵扬右手握住剑柄倒转半圈,在半圈结束之际左手合握,竭力捅下。
轰。
斜插入地,白色的气旋骤散。
剑身震颤频频,冥冥之中发出长久的呜咽和呻|吟。
裴以华见状不对,反手将匕首掷出,匕首尖利的一面向柳灵扬打去。
结果那柳灵扬不知做了什么,周身被隔绝之物围起,匕首亦被弹飞。
死而复生,他要这个的原因无非为了夺得天时。
上辈子的柳灵扬天赋不高,术法勤学无用,半吊子水准,顶多贴几张旁人写的符文。
死而复生,一切推翻重来。
推演之术告诉他,甲子轮回后,他的天赋会被洗刷。
去旧迎新。
柳灵扬是个善推演的天才。
故而一击必中,一击必成。
如今,他目标明确。
怨憎、复仇,这是别人身上的事,在他这不过轻飘飘的一句炼神可成。
前死为生,再生为死。
柳灵扬不甘做转生后不人不鬼的东西,便宁可领着这百般无用的躯壳去尽最后一份力。
去炼神。
炼谁?
柳灵扬自述裴以华是他最钟意的人选,他满意于他身上的善意、清醒和慈悲,满意于经年的等待与勇气,裴以华身上的不驯,一次所成牢牢定死,半生不移。
可他少了力量。
程写卿失之情意,但柳灵扬早有准备的复生给了她当头一击,这个最初反抗的灵魂不得不面对漫长无期的镇压,现出衰颓和疲惫,甚至屈服。
温顺,听话。柳灵扬可以教这样的她如何悲悯,弥补唯一的不足,但现在他又觉得差了一点。
最后一个。
祂,不,柳灵扬一贯以“它”称呼之。
若能消去它的仇恨和记忆,这位本就离成神一步之遥的半伪之人将会以它强大无比的神力占尽先机,这样的神高贵强大,可忠。
整座魑魉山,柳灵扬的选择无出其右。
怎么炼?
其实这本身,早就是一场试炼了。
过去的痛苦,折磨和反复,为他精挑细选出程写卿,殷启言和裴以华。
如今这场,正如程写卿想的,是驯化,也是最后一步。
谁能扛下来,扛下来的又会变成什么样。
谁知道呢?
“纳灵。”柳灵扬握剑沉声。
他需要契机。
一片死寂的魑魉山忽而活了过来,可惜活了还不如不活,此间草木的精气化成点点斑驳的萤火,萤火像被吸引般,大量涌向千秋塔顶。
草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衰败之象倾颓枯折,千年万年长存的古树落叶满地。
纳灵之术可以吸纳天地之精,弊端是初始不够纯粹,杂质太多,而且量过大时难以吸收,容易爆体而亡,很少有人敢随意施展。
柳灵扬不管不顾,施展时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那些萤火无视塔壁限制,穿透入墙,汇集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神情无懈可击,眸光清澈透底,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身体却有一纳一,贪婪而毫无节制地接受天地间飘飞着的无以数计的萤火。
“柳灵扬!”裴以华忽然叫他一声。
柳灵扬神色一顿,玩味地低下头俯视他,冷静的眸光落在裴以华脸上。
裴以华心中一滞。
预料中的袭击没有发生,裴以华叫住柳灵扬后,活在设想之中的默契荡然无存。
程写卿一身青衣,久久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只錾银八瓣莲花碗。
柳灵扬察觉了裴以华脸上的诧异,顺着后者困顿的目光转头。
“写卿啊。”
柳灵扬几不可察地叹气。
场面一时僵持,程写卿抱着那只小碗,神情呆滞。
柳灵扬安静地等她。
他没有任何急迫之事,相反,他需要时间。
魑魉草木之灵汇集入心,实在是件漫长而值得等待的事,积土成山,聚沙成塔,他终将难以匹敌。
随着时间推移,若非他太过贪心以致爆体,便是力量愈强,更不容易尝到败绩。
裴以华也愣了,久久盯着程写卿。
透过柳灵扬铺下的半空萤火,程写卿直直看见了裴行遗胸口的伤。
血沾染半身,至少重伤,应当致命,可裴行遗活的好好的。
她一瞬间想过很多,甚至连裴行遗和柳灵扬联手戏弄这样她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的事,也照样想过了。
很快被否决。
因为她找到了一个更加合理的猜测。
柳灵扬杀他,然后救了他。
一如柳灵扬放她们,又自死为生地来控制她们。
不管是不是出自于柳灵扬的本意,但她认过输了。
不过是柳灵扬的驯化。
“沈唯安呢,你看见他了吗?”她问。
她面向柳灵扬,除了初时的诧异,并没有更多挣扎,她敢直接以“你”称呼,却偏偏没有反抗。
甚至无视裴行遗给她创造的机会。
“我?我没有呢。”柳灵扬轻轻回答她,“不如问问小以华?”
于是她扬起头,问裴行遗:“你看见沈唯安了吗?”
“没有。”裴以华闭上眼,嗓音干涩。
“好。”程写卿把小碗轻放至一边,“原本我是想去找他的,但我应该走不掉了。”
“为什么走不掉?”柳灵扬饶有兴趣地问。
裴行遗也想问,柳灵扬却仿佛读懂了他的心,回头与他对视一眼,继续含笑面向程写卿,鼓励她说下去。
但这一眼后,裴行遗彻底低下头,如同打赌输去全部身家的赌徒。
“不论做什么,你赢了。”程写卿说,“我知道。”
“知道什么?”
“楚离让我找的,是你。”
“嗯?”柳灵扬意味不明地挑眉。
“他所说的,我的出路,我的归途。来处即归处。或许是出自善意,出自温情背后的恻隐,又或许出于恨。我早该面对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想着什么离开魑魉山。”程写卿继续说,“很早很早之前,我就该死。最好死在山道上,死在见到你之前。我那时不怕,觉得作恶多端自有天报,如今发现,你手段高明。”
柳灵扬:“你就那么笃定是我?甚至不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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