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云将信传给于诩，“范贞与胡望原联手，这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于诩敲击桌面，面色凝重。“这周文西现在死守在广固城，这城易守难攻，那只剩下两千的永州军更是越挫越勇。我们的将士许多都未曾杀过敌，况且如今刘丰去拦截那其余两万永州军，我们身旁也只有三千人，若是再耗下去恐怕损失更大。”
“当务之急需尽快解决周文西，到时群龙无首，那永州军的气焰自然灭下去。”
沈凌云也觉得很头疼，她带出鄂州的两万将士，除了从营州带出来的四千人，其余都是些老实本分的百姓，手里都没沾过人血。正面厮杀很多人胆子都被吓破，就算侥幸把人杀了，之后都出现了心理问题，有明显的应激反应。
如今士气低迷，广固城还一直攻不下来，助长了永州军的气焰，军中明显出现萎靡之气。
沈凌云直直看向于诩，“范胡联手要攻打徐州，这是十二送来的消息，上头虽留有七镜阁印记。但如今七镜阁是不是在十二手里，这还未可知，若是陷阱，怕我们就是别人的瓮中之鳖。”
她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桌子上于诩重新传回来的信条。“如此简短，就这三言两语，实在是看不出其他信息。”
如果这是个假消息，那这背后的人想她调兵去守徐州，那广固城这兵力锐减，与周文西一战都成问题。
“但无论是真是假徐州那都不必过于担忧，因为还有一张被人无法设想的底牌——林江。”
沈凌云拿起桌上的信，将其点燃。“于诩你说得没错，当务之急是解决掉周文西。”火焰在沈凌云眼中跳动，映照出她忽明忽暗的脸颊。
“今晚加强戒备，先将将士们安抚下来，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
于诩离开后，营帐陷入诡异的沉默中。只有桌上的一盏灯亮着，无法将这尚且算不上大的营帐照亮。周围一片漆黑，沈凌云端坐在桌前，注视着这盏跳动的灯。
她拿出纸笔，“世事如棋局局新，胡范二人昔年种种不和，沈三作为后辈都有所耳闻。谁承想如今，二人竟也能把酒言欢，妄想将您置于死地。”
……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何将军，沈三愿以最大诚意，谋得你我二人之和。”
沈凌云收笔，看着纸上洋洋洒洒的字迹，轻轻勾了勾唇。先试着拉拢何钧淮，不能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这几个人作为这盘棋上的老手，说不准会先将她这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挤出棋局。她承诺若是胡周采取其他行动时，何钧淮出手帮她，那她可以在拿下永州后让渡一些利益。
况且如果她被范胡剿灭，那到时候接下来两人的矛头必然对准何钧淮，到时候她俩只能前后脚离开。
接着又写封信，打算寄给林江。沈凌云将两封信分别装分好后，便静静坐在椅子上。外头有士兵来回走动的声响，听不到任何谈话声，整个营地弥漫着死意。
这是她没预想过的局面，从前在营州，那些将士都训练有素，许多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最不济都有一两次战斗经验。她带着人从徐州一路南下，可以说十分顺遂，几乎都是压倒性胜利，而且都是营州带来的四千人冲在最前面。
唯一一次遇挫，便是在洪州遭遇周文西的埋伏，她们撤回鄂州一直到现在。这些日子，和周文西正面交手，过于血腥残忍的场面的确容易击溃正常人的心理防线。她也理解有人临阵脱逃，在战场上装死避险，但绝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沈凌云提着灯，走出营帐。巡视营地的士兵每个人都面色凝重，瞧见她打了招呼。
“沈将军。”
沈凌云点点头，随后前往受伤士兵所在的营帐。沈凌云站在外面，能听到里头传来的痛苦的哀嚎声，想要克制但有实在无法忍受的哀嚎声。
“别再喊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痛死了，还不准老娘喊，不想听把你耳朵堵上。再多嘴，老娘把你砍了。”
“上了战场被吓的屁滚尿流，到这就开始逞威风了。你受这伤还是躺地上装死，被掉下来的刀误伤的，也好意思在这乱叫。人吴大石一直往前冲，手指都断了好几根，还中了几箭，都没听见叫一声。”
“你说什么呢，看我不打死你。”
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紧接着有人开始劝说都少说几句。沈凌云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营帐突然安静，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她。
沈凌云环顾四周，这营帐比她那营帐大一些，但里头挤了十几个受了重伤的士兵。
“沈将军，您怎么来这了？”有人开口问。
她继续看了每个人的脸，紧接着走到最里边那个人身旁，“吴大石，光州耒县人，家中有位老母亲和个妹妹。”
“咳咳咳，是，咳咳…”吴大石想要起身回话。
“我已写信告知耒县县令，命其关照你家中之人。你杀敌勇猛，提为什长，赏十两。”说着转身环视一圈。
“李大、石才……皆赏五两，若是身体好转皆可去于诩处领赏，你们的表现都已登记在册。临阵脱逃者，也莫存侥幸之心。”她目光沉沉，周身带着压迫感。
沈凌云挨个营帐进行敲打，第二日开始杀鸡儆猴，随后又给了甜枣。又派人传播励志故事，提高勇猛杀敌的士兵的待遇。她还亲自上阵对存在应激反应的士兵进行心理辅导，所说一时半会大家不说都看淡生死，起码斗志燃起来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沈凌云每天亲自带人到广固城前叫嚣，叫周文西前来和她对阵。对方一放箭，她们就跑。对方默不作声、无视她们，沈凌云就命人击鼓，然后投一些带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过去。
“你们就配这些东西，我们的箭都不屑于射向你们。”成天在城口下喊一些侮辱性的口号。冷不丁就大半夜在城门前击鼓，将她们射过来的箭射回去。
这样的小打小闹持续十几天，周文西担心有诈一直按兵不动，永州军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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