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怀鹤装作没看见祝清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姿态闲散地绕过她,悠悠走向门外。
祝清目光追随他,只见冯怀鹤气定神闲立在门槛处,轻轻挑眉,回眸看她:“还不跟上?”
他的眼神不似方才那么难以捉摸,已然恢复往常,唇畔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祝清的心一梗。
为什么会有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此前冯怀鹤那犹如猛虎扑食的阴森模样,难不成是她错觉?
祝清小步挪向冯怀鹤,心道:只能说不愧是坐到这个位置的谋士,眨眼间就能将刚才那一瞬的失态给掩饰掉。
心事杂碎间,祝清已经跟着冯怀鹤来到庭院中的幽径上。
这儿能够看见庭院里的大致情况。
冯怀鹤负手而立,清淡的桃花眼扫视一圈郁郁葱葱的庭院,“你觉得种在哪处好?”
祝清认真看起来。
冯怀鹤悄然后退两步,从后面观察她。
夏日,祝清穿着他昨日准备在厢房的鹅黄色裙衫,长发简单束起,露出纤长的白玉脖颈。
她体态纤柔,站在满园绿色中,发带随风飘扬,一身鹅黄色的裙衫衬得她像一朵开在这园子里的迎春花。
她好像…本该就属于这里,属于他,而不是晋国,不是张隐。
冯怀鹤的眼色沉了下去,他滚了滚喉咙,靠近她一步,朝她伸手。
“我觉得就种那儿吧,”祝清忽然回头说,跟他伸出去的手撞个正着,她一惊,几乎是猛地向后弹开:“你干嘛?!”
祝清警惕地瞪着冯怀鹤。
只觉他眸色暗沉,如傍晚时分化不开的灰色夜幕,她的心提了起来,想起那暗室的画来。
他不会追不到喜欢的姑娘,把她当替身,想做什么吧?
祝清顿时就后悔得眉头紧皱,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了,在自己看来是哥们儿之间就能做的事,可冯怀鹤真不一定把她当哥们啊!
她的反应强烈得像猫咪应激一样,冯怀鹤顿觉有股化不开的气腾腾从胸口升起来,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他难受。
冯怀鹤强行压了下去,衣袖遮住的手腕上血管暴起,面色平淡道:“你头发上有落叶。”
“是吗?”祝清胡乱拍着自己的脑袋,但是什么也没拍下来,狐疑地看着冯怀鹤,“我怎么没有摸到?”
冯怀鹤面无表情:“风吹跑了。”
他往浓郁的灌木靠前一步:“你方才说种在哪儿?”
祝清指了指远处一棵已经枯死的红叶树:“把这棵树挖了,种在这儿,最合适。”
这个地点,跟前世的一模一样。
冯怀鹤压不住那股气,快要从胸口冲出来,他紧紧握紧双拳:“为什么选在这儿?祝清,你是不是也……”
冯怀鹤深深看着祝清,如果她回来了,话说到这份儿上也该够了。
然而祝清一脸茫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冯怀鹤皱眉。
祝清憋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笑出声:“这,为什么选中这儿,因为这棵树已经死了啊,挖了换花是最合适的。别的地方的花草还长得很好,挖了多可惜啊!你……”
祝清捂住肚子笑,大领导怎么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他不是第一大谋士吗?
笑着笑着,祝清忽然就感觉冯怀鹤的脸色很难看。
?好像哪里不对
祝清咳咳两声,急忙正色,板正严肃地说,“我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哈,真的问得太有学问了,不愧是领导你,随口一问,都这么具有研究性……”
“你心里在说我是傻子吧?”冯怀鹤冷着脸,直接点破。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让她难堪啊,祝清欲哭无泪,大领导真的好难伺候!
“那绝对没有,你可是领导,我怎么可能说你是傻子呢!”
祝清一本正经道:“如果你不喜欢这儿,你来选地方,选了我就种。”只要别这样一言不发盯着她就行了!
怪瘆人的……
“就这儿吧。”冯怀鹤移开视线,淡淡地说。
微风吹来,在他袖子里灌满了风,猎猎作响,他目视前方庭院,神色泠寂,双眼空空。
“……”
祝清看着他这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模样,虽然很帅,但是总感觉下一秒他好像就要说‘你是我吸进肺里的烟’……
祝清只能说,人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别人这么干那叫非主流,冯怀鹤这么干,还挺有味儿。
她顺着冯怀鹤的目光看过去,仔细打量起这偌大的掌书记院来。
掌书记院的景致很美,水榭楼阁,曲水流觞,花草绿树,小径两旁还种了五颜六色的花。风一吹,它们来回摇晃,像叮叮咚咚的七彩玉石。
白墙黛瓦,青砖绿园。
可是,这院子太大了,除了厢房和掌书记房,还有祝清没有去过的地方,站在这儿,忽然感觉自己很渺小。而且这么大的院子里,除了他们,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又空又大,冷清得没有一点儿人气,院子无声地矗立着,寂静地存在着。
祝清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在的话,这个大院子就只有冯怀鹤……一个人。
人是群居动物,他一个人这么过着,难怪心理出了问题,造出那样的暗室来。
祝清咳咳两声说:“其实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多出去走走,跟人交流交流。而且掌书记院这么好看,你为什么不出来看看呢?”
祝清感觉冯怀鹤浑身一僵。
他僵硬地侧目过来,再一次用那种望眼欲穿的眼神看着她。
祝清一愣。
他好像在透过自己,在看谁。
冯怀鹤看着祝清那双茫然的眼睛,想起上一世,她在掌书记院学习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从不外出的时候,她奇怪地问过他:“掌书记院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院子,每次下学,我都喜欢去里面走一走。
“但是先生,为何你从不出去看看呢?”
有什么好看的呢?这世上的一切都令人厌恶极了。
他不过是冯氏一族执念生下来的产物,从小活在长姐的打骂羞辱里,他小的时候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让长姐喜欢自己。
也每天在想,怎样扩建家里的茅草屋。
没有时间去看什么景色,到现在,冯怀鹤都不能完整回忆出清溪村是什么模样,唯独记得家门口的那条河,以及河对岸的祝家。
慢慢地成了习惯,他不懂得关注外界,也无法得知哪里美或者是不美。
但那时冯怀鹤懒得应付祝清,面对祝清的提问,他随口说了句没意思就将她打发。
祝清知道他在敷衍,有点窘迫,后来再也没问过。
现在祝清又问了一次,带着修补那些遗憾的心理,冯怀鹤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祝清听了,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其实,她忙于生计,四处奔波,也同冯怀鹤一样,没怎么关注外界,她旅游的方式,就是在朋友圈看别人旅游。
如果不是穿越来这里,她都不知道,原来树叶小草这么绿,那些野花那么好看,勃勃生机的。
祝清吸了口气,笑道:“没事,你现在才二十一岁,还有的是机会看呢。”当然,她也还有机会。
祝清转话问道:“迎春花的种子呢?”
“现在不种。”
“不种?那什么时候种?”
冯怀鹤想了想,“等你下次休沐吧,三日后,你来掌书记院,一起种吧。”
闻声,祝清满头黑线。怎么还要占用她的休息日啊?!
果然不管现代还是古代,领导都一样的邪恶。
冯怀鹤看她表情不好,抿唇问:“怎么,想反悔?”
“那倒没有……”祝清哪里敢说真话,只问:“那甜花汤呢?”
“现在煮。”
冯怀鹤从这事儿试探不出来,便想暂作罢,领着祝清去小厨房。
走在林荫小道上,祝清终于有了机会问冯怀鹤:“我三哥,他还好吧?”
“昨夜他忙到很晚,我已安排他住下男子幕舍。现在或许还在睡。”
祝清没再说话,到了小厨房,面对一屋子的厨具,祝清有些犯难。
她真的不知道甜花汤怎么煮。
祝清仔细想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可能,古人口中的甜花汤就是鸡蛋汤?
祝清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找了两颗鸡蛋就开始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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