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什都找了回来,邓如蕴就没继续住在客栈。
老宅里还剩下的两条老狗虽没被毒死
但院中的老枣树被砍了砍得仓促粗糙碎屑满地,只剩下伤痕累累的树桩萎靡在地上。
邓如蕴蹲下身去摸了摸它,看到那一圈一圈的年轮,粗略数来二十余载正是父亲买下周遭邻里宅院,将老宅合并扩大的那年同叔父一起种下来的。
彼时她尚未出生而叔父还是父亲最亲的手足兄弟
翌日衙门没来传唤反而来了个瘦弱的女人。
女子眉眼耷拉着,眉间一根悬针,是她苦命操心了半辈子刻下来的。
邓如蕴叫了她一声“姑母来了。”
邓月梅见到邓如蕴上下打量了她,“蕴娘瘦了。”
邓如蕴无谓这些寒暄她只笑着请姑母坐了直接道“姑母是来说服我,不要同叔父打官司的?”
邓月梅见她一句话就说破自己的来意不由叹了一句,“你还是那么聪明只是怎么忘了,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更不要说眼下也不只是看钱,论打点关系你怎么能同他比呢?”
邓耀成在金州做生意多年同衙门的小吏颇为熟络这也是他不怕同邓如蕴上衙门的原因。
邓如蕴点头“姑母说得在理只是侄女话都撂下了叔父还欠着我六件家什东西没拿回来我这话断不会收回来。”
她说着给邓月梅亲手倒了盏茶。
邓月梅端着茶向她看来见她说话的时候神色微动分毫。
“你还是原来的脾气打定了主意的事再没更改的余地.”
邓如蕴笑笑“姑母既然知道那来说服侄女也没用不若还是让叔叔婶娘把东西还了我来的有效。”
她说着看了姑母一眼“我也知道姑母在夫家艰难不想娘家兄弟和侄女打官司但要打官司的人是叔叔不是我姑母应该去找他。”
邓如蕴几句话便把邓月梅送走了后者到了邓耀成家门口又怕邓耀成正在火头上只能先回了自家等隔日他消了火再来。
晚间在自己家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听着厢房里丈夫同偏房厮混着闹腾的话只觉头疼。
她生了四个女儿却不见一个儿子从前还有兄弟替她撑着六十四抬嫁妆嫁进来的时候何等风光。
如今大哥走了二哥只顾着自家又同侄女打起了官司夫家人几乎是指着她
的脸笑话她。
天一亮邓月梅便耐不下去又去了二哥邓耀成家中。
“.二哥把东西都还给蕴娘吧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从前大哥待我们不薄。”
话音没落邓耀成就瞪了眼。
“不薄?他与我之间的账根本就算不清。”
邓耀成欲怒又摆了手“他的事我不想再提只说邓如蕴我这个做叔叔的从小是怎么疼她的?哪次出门不给她带点好吃的好玩的回来她都忘了吗?就这样打我这做叔叔的脸?”
邓月梅忍不住道“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你同薛家联手逼她逼得她连老宅都顾不上了只能远走外乡她还怎么敬着你?”
这话说得邓耀成言语稍顿。
薛家的事情他原本的意思只是想要吓唬吓唬邓如蕴
谁想出了点岔子。
他解释道“是她婶娘一时害怕在那薛家面前说了些话引了那薛登冠的心思。不过这事都过去了这次我本意也只是想让她回来只要她肯跟我磕头认错我也不想闹去衙门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可邓如蕴的脾气不反过来跟邓耀成打官司就不错了怎么会跟他磕头认错呢?
邓月梅这话不好说出口但见邓耀成却有些余地连忙好话说着又劝了些。
“既然不想闹僵二哥便再想想吧哪怕是看在我在夫家多有不易的份上你们不要闹了。”
邓耀成也不想平白把钱都送进衙门。
当下不由地犹豫了几分。
只是他脸上露出犹豫有人从窗户缝里一眼就看见了。
郑氏把邓耀成兄妹二人的话全听见了耳中她手下攥着墙角的一簇花枝直接掐了下来。
大房折腾了几年本也没有多少家产了要是邓如蕴真的肯低头邓耀成说不定真要给她备一套嫁妆送出门去。
还有玲琅那小丫头这又是一套嫁妆还要给邓如蕴的外祖母那老婆子弄一口棺材这又是一笔钱。
更不要说还有那方涓邓耀成跟方涓当年差一点就成亲了还有旧情呢!
郑氏这笔账算得遍身发凉她只觉若是这般最惨的可就是自己了。
郑氏略一思量转身就去找了个关键的人。
郑氏找到薛登冠的时候险些被眼前的阵仗吓到。
薛登冠一巴掌将那干瘦的老头抽倒在地上指着旁边一个十二
三的小姑娘“我都说她跟我是去做妾是享福你再这样阻拦坏我兴致我在山上就能强弄了她连个名分都不给我看你这老头子往哪哭去!”
说完又是一巴掌只把那老头抽得嘴里吐了血出来旁边的小姑娘吓得扑过去直哭。
薛登冠把爷孙二人连打带威胁兴致也都没了转眼看见郑氏眯了眼睛。
“你来做什么?难不成你家那侄女找回来了今晚能给我送到房里去?”
郑氏连忙上前“薛小爷说得不错邓蕴娘回来了。还跟从前一样水灵得您喜欢只是我没本事没法给您绑了送到您房里去还得您亲自来!”
她赶紧把邓如蕴回来的事都同薛登冠说了。
郑氏见这次邓如蕴带来了不少人手不免猜测她之前一夜之间离去恐怕是找到了能依仗的靠山。
一个女子能找什么靠山?且看邓如蕴回来并不想张扬的意思那定是找了个有钱有权的给人家做了那见不得人的外室。
人家必然家中有正妻她一个小小外室不得重视左不过有几个仆从帮衬罢了。
但薛登冠不知道这些她先骗得薛登冠盯上邓如蕴若再能帮着薛登冠把邓如蕴占了她那靠山定然嫌弃她身子不干净了不肯再要了。
一个外室还不说踹就踹?人家还能给她撑腰?
邓如蕴没了靠山薛登冠更不会向着她到时候岂不是任自己拿捏?
郑氏这一辈子
人长着十只手都不如长一个好用的脑子。
她暗地里都算好了这会只骗着薛登冠说邓如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跑了我虽然不能把她直接绑了给小爷送过去却也替您思量了个主意。这事若是成了之前欠您的钱是不是能一笔勾销了?”
薛登冠想起邓如蕴清秀娇俏的模样旁的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连声道好“只要这好事能成小爷再送你二百两都行!”
郑氏简直欢天喜地。
她先把自己的筹谋算计跟薛登冠说了“.您到时候提前过去就好。”
秀色在前薛登冠自然答应不迭。
不过此事最关键的是怎么让引邓如蕴出来。
郑氏想了又想邓耀成是不成的干脆找上了邓月梅的门。
“.小姑膝下无子日子过得艰难我也知道。我也不想闹到衙
门去,可你二哥跟蕴娘一见面,叔侄二人就吹胡子瞪眼,我劝了多少次也没用。”
郑氏看着邓月梅道,“不若你去请了蕴娘出来,咱们三个女人往我陪嫁的小宅子里,平心静气地说说话,这不就讲和了吗?”
她说得情真意切,邓月梅少不得意动起来。
“二嫂是真要跟蕴娘讲和,不是假的吧?”
“那自然是真的。蕴娘不是在找其他六件家什吗?就在我陪嫁的宅子里。咱们和好了,她自搬回去就是,一件都不差的。但是,只能咱们三个女人来,旁的人都不要的,以免多生是非。”
她这么说,邓月梅也能明白,便应了。
又一日,她又上了邓如蕴的门,把这事同邓如蕴讲了。
邓如蕴略略思量了一下,一口答应下来。
但涓姨却觉得不妥。
“那姓郑的安过什么好心?蕴娘别去,别被她骗了。”
邓如蕴心里有数,笑道,“我手里还有林老夫人留下的人手,她不让我带人进去,我把人偷偷留在外面,她又不知道。”
可涓姨还是不太放心,秀娘也在旁嘀咕。
“老夫人也没留几个人手,若是咱们先前寻了从影就好了,从影手中都是将军的人,提前偷藏在房梁上保护姑娘都行。”
涓姨看了邓如蕴一眼,邓如蕴却跟秀娘叹气。
“总想那些做什么?你是不是还想着,将军过来帮衬我们?”
秀娘连连点头,“若是将军在,哪需要跟他们扯这些皮?”
将军走之前可是连番叮嘱姑娘,有事要跟他说的。
邓如蕴却笑了。
“秀娘姐以后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了。”
茶香在房中飘散,一如她淡而无痕的神色。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在宁夏,也不可能过来。”
邓如蕴说完,便把这事直接抛开了,抛在脑后,不再多看一眼。
她说她就照着郑氏的意思去一趟,“我知道她想弄鬼,但这鬼到底弄到谁身上,且不好说呢。”
*
秋爽一日一日消磨殆尽,冬日里的凛冽顺着西风一路南下攻城略地。
邓如蕴回了金州也好些日了,天越发冷,不得不将长袄穿在了身上。
郑氏的小宅院在镇子边缘的山坡上,邓如蕴穿了件宽袖厚重的对襟长袄,出了门去。
她让哑叔带着人先藏在了郑氏的小宅周围,然后只身同姑母邓月梅,一道进到了里面。
她甫一走进去,便感觉到一旁昏暗的厢房里有眼睛在盯似得。
邓如蕴暗暗冷笑,身上却也禁不住泛起几丝恶寒来。
郑氏在正厅里等着她们,这边招呼着她们进来,邓如蕴发现连茶水都提前倒好了。
郑氏拉着邓月梅坐到了一边,将邓如蕴安置在了另一边。
小小圆桌,倒也无所谓坐哪边,可邓如蕴留意到郑氏目光,偷偷往她脸前的茶杯里看了两眼,心下有了数。
这会郑氏请她们喝茶,邓如蕴假装抿了一口,抬眼往着房中打量了一番。
“婶娘这陪嫁宅子挺新啊?不像是十几年前盖的,倒像是这三五年。
郑氏脸色微微尴尬,她娘家当时一穷二白,陪嫁这样的宅子是不可能的,自然是这些年偷偷藏了些私房钱盖的.
她也顺着邓如蕴的目光看了两眼,却没留意邓如蕴一边称赞着这屋子造的好,引得两人都向四处看去,一边手下悄默声动了动,将她与郑氏的茶杯,飞快调换了过来。
郑氏说了两句翻了新的假话做托词,连忙揭过这茬不再提,只同邓如蕴道。
“这几日天干物燥的,咱们先喝点茶润润口再说吧。
她说这茶都是好茶,怕邓如蕴不放心似得,端起手边的茶杯连饮了三口。
邓如蕴和邓月梅自然也喝了些,喝完,邓月梅便提了和解的话。
谁料邓月梅刚把话说完,就见郑氏撑了头。
邓月梅问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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