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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我明白了

小说:

璧合

作者:

法采

分类:

穿越架空

滕越被带走之后,众人聚在滕家。

火把的气息还没散去,烟气闯进外院滕越的书房里,但书房里众人都在,独独他不在。

孔徽和王复响都派了人去总兵署衙打听情况,这会孔徽道。

“暗中散布讨贼檄文的事情,我们几人都派了人,但他们单独挑了滕越,一来必然是那施泽友用心歹毒,二来,也是想要借此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他这么说,邓如蕴听见沈言星皱眉道。

“若只是下马威敲打我们,倒也没什么,偏来的是那施泽友。”

他说几月前,自己营救吴老将军一家人,最后是靠滕越接手,才成功把吴老将军一家救了下来,“你们也都知道,滕越当时虽没有露面,却给了那施泽友几近致命的一箭,此人心胸狭隘至极,只怕恨不能趁此机会除掉滕越,还不知要在那洪桂面前说什么恶言。”

沈言星觉得若是旁人抓了滕越都还好说,只施泽友令人实在不安。

他提及此事,邓如蕴见众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施泽友同滕家本来就有旧仇,害得滕家几乎家破人亡,莫说旁人,只说滕越母亲林老夫人,到如今还时常无法整夜安眠,只怕施泽友这小人卷土重来。

而今夜,林老夫人的担惊受怕全落到了实处,施泽友果然再次出现了。

王复响当先耐不住了,“我亲自去总兵处问问,他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两只虎拳攥得噼啪作响,“滕越这次平叛乃是头功,要不是他先伪降那反王,又暗中让我同总兵带来的人里应外合,如何十八天就平定叛贼?难不成,但凡伪降的,就都成了叛贼?!”

他一百个不服气,众人又有哪个能咽下这口气?

王复响要去问总兵官,孔徽要联合宁夏众将,向那大太监的侄儿洪桂施压让他放人,沈言星想办法联系被关到牢中的滕越。

邓如蕴向他们看去,三人又都安慰了她。

“弟妹先在家里等着,我们有了消息就让人报给你。”

三人说罢,甚至不等邓如蕴郑重道谢,就全都快步离开了。

邓如蕴目送他们远去,自己则从滕越的书房,回到了正院里。

夜风卷着她的裙边,她站在他方才持剑立着的地方,将地上被他掷下的长剑,捡起来拿在了手里。

那剑很重,她不能似他一般,单手握在手中,只能双手合力拿了剑在胸前。

先前还璀璨的天河星月,此刻落下的光芒冷清了下来。

邓如蕴拿着他的剑

慢慢回到了正房的檐下石阶上。

她站在那好似又看到了火把环绕的庭院他被人合围着带走的身影。

彼时他先是让她藏去暗隔里面自己拿了剑出来道“若有状况你就避到暗隔里我出去看一眼。”

可她无虞他却很快被人带走可到了走前他还回头让她不要怕。

“没事没事你别怕在家等我。”

站在石阶上邓如蕴的眼泪咚地滑落了下来。

但她抬手擦掉了脸边的泪。

她不能再躲在暗隔里了不能再都由着他来护着她

月色被云层遮挡明暗不定又在一阵高天之风的吹拂后露出了明亮的月光。

邓如蕴将滕府中的亲兵叫了过来唐佐唐佑很快带着人全都聚到了庭院之中。

“夫人有何吩咐?”

邓如蕴立在石阶上面看着下面的人。

她深吸一气先让唐佐派上人手分别去帮衬孔徽、王复响和沈言星他们然后又让外院书房的人将书房看好又分派了人连夜盘查府邸加强滕府防卫以防有人趁此机会把不该出现的东西塞到滕越的府邸里面来。

她后面这话一出连唐佐脸色都白了一白。

“夫人说的正是!属下这就让人去盘查府邸!”

施泽友明摆了是要诬陷滕越此人自来小人行径只怕无所不用其极。

邓如蕴料想到了此处见唐佐这就应下分派了人手下去她连连点头又叫了唐佑。

“将军在宁夏素来有哪些交好的将领官员都一一说与我听再去清点库房账房明日备上礼我去一一拜会。”

孔徽去帮滕越寻人联名为滕越说话她怎么能只窝在院内哭泣?

她既然临时占了他夫人的位置那就让她僭越这一回充当一回他真正的妻。

*

总兵署衙。

洪桂从陕西总兵酒桌上离去由着人送去了下榻的地方。

但城中的几位高官将领还都留在原处。

王复响他们找来的时候一众高官大将们脸色亦不太好。

王复响直言滕越被当作反贼抓走之事众将领显然已经知道了闻言都沉默了几息最后是前来平叛的陕西总兵开了口。

“滕越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但恩华王造反之后此事报去京城引得京中震荡皇上虽然还不晓得但那位大太监却知道恩华王造反打得正是清

君侧的旗号。

他道大太监听闻了这事,也惊怕紧张了起来。

此人平日里在朝野党同伐异,惹得百官中怨言四起,倒也没什么实质之事。可这一次,却引得藩王叛乱,危及了皇帝龙椅。

这么大的事他亦没料到,却不敢让小皇帝知道半分,只在得了信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侄儿洪桂派了过来。

总兵道,“洪桂过来只有一件最要紧的事,就是将恩华王的讨贼檄文处理掉,处理得一干二净,只把恩华王造反当做是反王自己妄图颠覆,同清君侧、同大太监都毫无干系。

但偏偏就让施泽友抓到了,滕越派人暗中散布讨贼檄文的原文。

总兵官说完,王复响忍不住就要骂出声来。

“他说没干系就没干系?!要不是滕越,那恩华王说不定这会都率兵打出陕西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叔父王映叫住,“你闭嘴!

反王若是打出陕西,那在座包括陕西总兵在内,可就全都是重罪。

王复响直恨得牙痒,王映只怕他又犯了莽劲,说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反而更加扯了滕越后腿。

这会王映只能自己替他开口,问向总兵大人。

“滕越在平叛中是如何作为,旁人不晓得,我们还是心知肚明。您看总不能就这么让他被大太监的人抓了去,岂不是寒了边关众将士的心?

总兵亦叹气,“我当然知道,但大太监怕什么,他偏就做了什么,直戳到了洪氏痛处。

他说着,目光从王映掠过王复响,又从孔徽等人身上扫了过去。

“为今之计,恐怕要让滕越先认一个扰乱军心之罪,先前平叛的功绩当然不用再提,我以此罪,把他放去旁处闲上三五年,待过几年,大太监忘记此事再说。

这般,至少能让洪氏叔侄放心,也能把滕越就地捞出来。

可总兵官这权宜之计一出口,莫说王复响这莽人,连素来稳重的孔徽也耐不住了。

“总兵大人,滕越立的是平叛的头功,是正经的功臣良将,怎么能因着那些人颠倒是非,让他落得这般下场?王法何在?!

一众宁夏将领都怒了。

陕西总兵深吸一气,慢慢缓了出来。

他低声。

“这不光是我的想法,更是方才,那洪桂在我耳边露出的意思。

大太监只想赶紧把恩华王造反的事压下去,“若不如此,怎么令京中的大太监放心?

他将满腹的无奈问出口来,众将

都不说话了,只有王复响还不甘。

“那就不能将那讨贼檄文,呈去皇上眼前?让皇上自己看看奸宦的面目?!”

他恨得直骂起来,叔父王映想拦都拦不住。

可总兵只问了他一句,就让他闭了嘴。

“那你告诉我,谁人,到底是谁人能越过大太监,把这讨贼檄文上达天听?!”

在这大太监执掌朝野,奸佞小人攀附权贵,忠臣良将人人自危的世风之下,到底还有谁,能撕出一片青天来?

*

翌日滕府。

施泽友的人把滕越严加看管,里外三层,堪比看管反王朱震番的架势,沈言星一时竟没能找到门路,同牢里的滕越通上一句话。

孔徽他们不同意让功臣认罪、还要发配放闲的办法,他同宁夏众官商议,还是准备众人联合为滕越说话,施压洪桂,哪怕朝廷不给滕越的功绩封赏,也不能让他被扣上反贼的名号被判罪。

孔徽这办法众人还是同意的,而他这边一说,邓如蕴就让唐佑把银钱都拿了出来。

孔徽连连摆手,“弟妹这是做什么?我们同遇川都是不知过命多少次的兄弟,哪里还要拿什么钱?”

邓如蕴却道这钱并不是给众人的,“各位将军同我家滕将军是如何关系,我怎么会不晓得?但眼下要联络更多的人,请更多的将领为他说话,总是少不得要用钱的。”

她说滕越没有太多关系,“至于我更是没有根底的乡下女子,我帮不上他什么,但这钱滕家还是出得起,滕家也只能出的起这钱了。”

她把钱都准备好了,把滕越库房里的珍贵物品,都备成了可以直接送出手的礼,按照多寡贵贱各有分类。

孔徽从她备好的这些钱和礼上看过去,最后又看到了她身上,见她神色染了疲态。

“弟妹一宿没睡吧?好,你为遇川准备的这些东西,我都收了,你不必太担心,自己也歇一歇吧。”

邓如蕴根本无法闭起眼睛,但她跟孔徽点头道好,又同众人道谢,转而想到了还在狱中联系不上的男人。

“能不能再想办法,同他说些话。他在狱中情形不明,我怕施泽友不会饶了他,趁机向他下手。”

她说昨晚黎明天亮之前,滕府外面果然有人想要伺机闯进来,就从后院看似无人的地方。

还在她提前让唐佐派人守备,此人没能闯进来,就仓皇跑没了影。

孔徽他们一听,相互对了个眼神。

王复响咬牙,“必是那施泽友想要趁机栽赃!”

邓如蕴点头,“若此人正是这个心思,那恐怕就是要置滕越于死地的意思。所以我想,最好还是能想办法到狱中,至少弄明他眼下到底是何状况。

她怕施泽友在狱中偷偷向滕越下手。

众人昨晚只顾着想办法将人捞出来,却一时间没能想到这个状况。

那洪桂想要为大太监压下事端,施泽友却是要趁机报复滕越,这可完全不一样。

沈言星立时皱眉道,“我再让人想办法,必要进到大狱里!

大恩不言谢,邓如蕴已没什么能再说。

只是到了晚间,沈言星和孔徽突然来了,见了她就让她把治伤药都拿出来。

沈言星一脸的难言,“那姓施的小人,竟然真对遇川用刑!

此话一出,邓如蕴脚下险些踉跄开来。

但孔徽让她别急,“幸而弟妹提醒,我们发现的及时,总兵和几位陕西都司的大人们亲自出面,暂时将他保了下来,多少受了些皮肉伤。

沈言星说眼下天热,皮肉伤也怕不能自愈,他问向邓如蕴,“这会有总兵作保,把他从大牢里移了出来,我们能过去一趟,夫人要不要亲自去看看他?

“要!邓如蕴几乎没想就说出了口。

她当即带上药箱,把所有药都带在了身上,跟着沈言星和孔徽直奔大牢而去。

滕越被转到了大牢后院的一间单独的监房中。

邓如蕴到的时候,看到他神思不清地靠坐在墙边。

邓如蕴倒吸一气,好在守门的狱差,说他只是用了些药,暂时有些昏迷而已。

狱差开门,只让带着药箱前来的邓如蕴一人进去,把其他众人都留在了外面。

这间监房昏暗至极,两处窗子都被木条死死钉住,只有细缝里有星星点点的天光露进来。

狱差关上门之后,邓如蕴几乎看不见脚下的路,她只能从药箱里拿出火折子,摸索到了滕越身旁的一盏油灯,点了起来。

小而弱的火苗摇晃着渐渐变亮,邓如蕴端着,近到了滕越身前。

男人英眉紧缩,眼睛闭着眼帘不断颤动,似乎想睡却睡不安稳,想醒又醒不过来。

“将军。

她轻声喊他,他无法回应,她不由又叫他。

“滕越.

他眼帘颤动地快了几分,却还是睁不开眼睛,醒不过来。

她不再喊了,只用小灯照着他的全身,看着他身上的锦袍似是遭遇了长鞭抽打,处处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和中衣下面

的血肉。

初初看来通身有二十多处鞭伤。除了鞭伤还有刀伤、棍棒伤、以及烙在背上的烙伤

就一天一夜施泽友就按捺不住地对他施了这么多刑罚。

邓如蕴不敢想象如果他们再延迟几日再将他从大牢里救出来又会是怎样情形?

她无法想象亦不敢想只能眼睛发酸地用剪子剪开他身上沾满了血的衣裳拧了巾子

他用了药神志不清但触及伤口的痛处眉头便不住颤动。

“好了好了我轻些我再轻些”她不由一边替他清理伤口一边小声哄他。

不知是药力未散还是她轻柔的哄言确实起了作用他只皱眉便没了旁的反应。

到了后面似乎连皱眉都没有了好似耐着心就由着她一点一点慢慢来。

只是待到邓如蕴料理到他后背那唯一的一处烙伤时煞人的药粉撒下刺痛到受了烙伤的皮肤上他整个身子都颤了起来。

那伤处虽在后背却直逼心口好似就是他曾一箭射到施泽友身上的位置。

而那施泽友专门在同样的位置给他用滚烫的烙铁狠狠烙下了巴掌大的一块。

药粉刺激得滕越身形发抖人却还在药力中醒不过来只有冷汗不住流下滴滴答答地落在邓如蕴手掌心里。

邓如蕴眼泪都落了下来但是药还没上完这烙伤比其他伤都厉害暑热天气之中绝不能耽搁。

邓如蕴咬着牙恨着心一边哄着他一边将最后的一撮药粉尽数撒了上去。

她撒上药粉只见滕越臂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男人闭着眼睛低吼出声浑身震颤。

她伸手将他紧紧抱在了怀中。

“你再忍忍你再忍忍马上就不疼了!”

但那药粉的钻心刺痛还在继续邓如蕴只觉自己都快抱住了他只能用手不断去揽着他的腰身也学着他的模样用鼻尖轻轻蹭到他的脸颊。

她并不熟悉他的动作可是她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一下一下蹭过去男人颤抖的身形竟渐渐被他压制了下来臂上的暴跳青筋也逐渐平息。

而他则虚弱地抵在她的额头上仿佛还想要更多她用鼻尖蹭去的亲昵当作疼痛之中犹如仙露琼酿一般的安抚。

他想要邓如蕴再不会不给。

她不会再似平日一般拒绝他推开他甚至故意气他此刻她顺着他的意思用她的鼻尖蹭

在他的鼻梁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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