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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已血世仇

小说:

璧合

作者:

法采

分类:

穿越架空

西安北边,同官县。

暑夏的风从白日里晒透了的石板上吹拂过来,热热地扑在人身上,流萤在墙角边闪烁浮动,一如夜空上的星。

邓如蕴抱着一沓病例簿从庭院里走过,又在星空下的温热夜风里悄立了几息。

同官县偏僻,纵然有那位孔徽手下的军官,每日早晚都到城门前的茶馆处,同众人说起外面的消息,但皇城京畿距此十万八千里,不论什么消息传过来,总得要六七日的工夫。

那位孔徽的军官说,孔将军等一众陕西将领也好,远在京城的黄先生也罢,都联合了不少人为被关押的滕将军说话。

他们说指忠为奸一旦定论,那这天下将再无黎明之时,所以越来越多的文武百官,认识不认识的,都在替滕将军说话。可那位大太监到底会慑于众人之口放人,还是反而被触怒一意孤行、杀一儆百,就没人知道了。

今日傍晚,那位军官“杀一儆百”的话一出,整个茶馆都静了下来,茶棚下的灯笼摇晃着几欲灭掉。

邓如蕴避在无人幽暗的小巷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好在她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孙巡检。孙巡检开口就道,说他听到了京城来的消息。说是大太监迟迟没动被他关在牢狱里的人,也不许人随便施刑,在朝臣们的力压下,人应该快放出来了。

如果不是孙巡检带来的这消息,她不知自己此刻还能不能稳稳站在庭院中夜风里。

邓如蕴不禁抬头,朝着北面的夜空上看了过去。

星河流转,无数繁星涌在星河之中,唯独北边有一颗明亮的星,先被云层遮掩不见,却在云层飘过之后,巍然亮于北边的漆黑夜空里。

毫无缘由的,邓如蕴眼眶热了一热。

玲琅和大福从厢房里跑了过来。

小丫头带着大狗子扑在了邓如蕴脚边。

“姑姑在看什么?”

小玲琅攥着她的衣角,大福摇着尾巴绕在她脚边,邓如蕴从星月中收回目光。

她说,“在看明日下不下雨。”

“那明日会下雨吗?玲琅还想带着大福,去城外的小河边洗澡!”

邓如蕴笑着摸了摸小丫头和大狗子的脑袋。

“不下雨,都是晴天。”

一人一狗都高兴得不得了,跟着邓如蕴抱着一摞病例簿进了房里。

邓如蕴把病例簿放在了窗下的桌案上,除此之外,桌案上还有一摞。

这些皆是白春甫给她留下来的病案。

那日他说

,要她好好调整她羚翘辟毒丹的方子,如果药丸针对此次的陕西时疫疗效出众,而药丸又能普及开来,那么不光能救治更多的病患,也是得到朝廷的嘉奖,是玉蕴堂就此站住脚跟的大好契机。

彼时他说这话,邓如蕴点头应了,却没想到,这是他留给她最后的叮嘱,翌日他就离开了陕西回了京城。

她问竹黄,他就这样回去了,大长公主还会再让他出来吗?竹黄低着头说也许能。

也许能,就等同于也许不能。

邓如蕴不晓得自己能做些什么,她写了一封信,让竹黄送去京城给白春甫,但最紧要的却不是信,也不是白六爷眼下如何,而是他叮嘱她制出针对此番时疫的药,她一定要像他说的那般做出来。

连着几日,她都在细细翻看他留下的病例簿。听秦掌柜说,研春堂已然制出来一味针对此次时疫的特效之药,药效卓著,但所用药材无不是珍稀药物,售价更是高昂,一丸五两,五丸起售。

这样的价钱再不是平民百姓买得起的,达官贵人们或许能买上十丸八丸,一日两丸几日的工夫就能好转,而平民百姓们,五两银子都是半月的口粮,要他们如何舍了阖家的口粮去买药来,哪怕是救命之药。

这世间于大多数人而言,药比命贵,命比药贱。

邓如蕴的玉蕴堂是开在平民巷口的药堂,她卖不了这么贵的药,研春堂也不会告诉她药方。但她难道就制不出有疗效的平价药了吗?

这会儿,邓如蕴也把桌案上的两盏烛灯都点了起来。

玲琅和大福见她还要挑灯夜读,只在她脚边转了两圈,就乖巧地走了。

邓如蕴坐在窗下翻看病例簿,一不留神,夜就滑到了深处。

暑热消散开来,裹挟着丝丝清凉的风从门帘下钻进来,城中街道上有更鼓声响起。

邓如蕴这才从桌案上抬起头来,她抬头看向夜空,皎月上到中天。

只是一不留神间,她又看到了北面天空的那颗星。

云层早已飘散无影,深邃夜空之中,他明亮耀眼。

*

京城。

滕越站在星空之下,向西面的蓝色小星看了许久,直到密谈的房中,终于有了窸窸窣窣起身出门的动静。

房门打开,那位御前要人穿了披风从廊下离去,黄西清亲自送了他,不时转回来,孔徽就不禁问。

“舅舅,可有说动了这位御前的要人?

黄西清没有急着回答,只叫了滕越他们往开阔处说话。

月色披在众人身

上此间唯有几人身影紧紧相随。

黄西清说并没有那么容易“但此事已有苗头。”

他此番所请的这位御前要人非是朝臣也非是贵亲戚而是同那大太监洪晋一样从皇帝儿时就伺候在身侧的另一位宦官。

从前朝臣称八位围在皇上身边的宦官叫做“八虎”他们笼络年少的帝王不思朝政整日享乐耍玩。这内宦“八虎”与朝臣们全然不对付。

然而随着大太监洪晋从其中脱颖而出渐渐执掌大权之后他在朝堂和宫中两把抓朝中排除异己宫内打压其他几虎。

如今内外皆被他把持小皇帝只听信其所言旁人皆不相信也就只剩下其中一虎、亦是早年就伴驾身侧的太监唐永还能在皇帝面前说上三分言语。

而这唐永与那洪晋早就不对付了两人之间明争暗斗连小皇帝也晓得两人关系从中调停过几次并无作用。

不过这一次恩华王叛乱皇上倒是没有再用洪晋的人反而指了这唐永同黄西清一道前往宁夏平叛。

两人虽没亲自参与平叛可在此事上却比旁人多了一层关系。

从前朝臣们相互联合不知牺牲过多少人都未能扳倒洪晋;这一次倒不如就联络这位与洪晋不和、洪晋却又干不倒的内宦借内宦之间的明争暗斗对付洪晋借力打力。

那恩华王洋洋洒洒的一片讨贼檄文唐永自然看到了。彼时黄西清就希望他能绕过洪晋将这檄文呈到御前。

但唐永也顾及颇多先前就有旁的太监被洪晋打压而下小皇帝显然偏向洪晋一味信重他旁人的话总不那么好信这才纵容洪晋至此。

唐永只怕自己是不能成反而也落得凄惨下场一直犹豫不决。

黄西清引着几位年轻的子侄后生走到了月下的荷塘边。

他说这次不太一样“洪氏抓了遇川想把恩华王的事彻底压下可却跳出来这么多人替遇川说话。实话而言我都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而这位唐内侍也看到了遇川引来的波涛心有意动今日才到了我这秘密宅院里来。”

他说过去外甥孔徽问“既如此缘何舅舅还说并未将他完全说动?”

黄西清低头笑笑“生死攸关的大事若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将他说服那么托付给他只怕也不能成。”

朝中苦洪晋久矣但四五年了多少人费尽心思都没能把洪晋扳倒。

“无非是还没有让皇上受到洪晋之威胁。皇上年幼又是先皇早早就定下的太子从不

认为这皇位有任何不稳与动摇。这次恩华王造反是一件大事让皇上有了惊怕但宁夏太远战乱又已平只凭此让皇上警醒是不够的。”

他把这些话说完这才一一看向几位年轻后生。

“恩华王檄文之事我会联合文臣以此历数洪晋罪状而我们如今要做的也是那唐内侍最后的疑虑便是寻到洪晋图谋不轨的证据切实呈到皇上面前!”

他们只管收集证据唐永看到罪证便不会再犹豫必会绕过洪晋的监听直接呈到圣前。

这便是今日密谈之结果。

而黄西清愈发压低了声音“唐内侍方才跟我透漏说那洪晋叔侄在京畿有一处锻造兵甲火器之地若能从此取得罪证可就一清二楚了。”

他话音落地滕越、孔徽和沈言星三人相互对了个眼神。

黄西清见状问过去“你三人知道?”

沈言星直接开了口“先生忘了吴老将军之事吗?吴老将军正是火器营出身在火器营里兢兢业业数十年却被洪氏打压离京又一路追杀险些阖家身死半途。”

他道“那洪氏叔侄之所以追杀吴老将军一家不只是因为吴老将军不肯向洪氏低头下跪更是因为吴老将军他无意间知道了那火器营的地址与内里之事!”

吴老将军不敢随意说给旁人怕给旁人引来杀身之祸但在滕越将其阖家救下平稳安置之后才把这事告诉了三人。

沈言星把这话说了黄西清忽的笑了起来。

“真是、真是天助我等!”

本以为光寻找这火器营就要费一大番工夫没想得都兜兜转转洪氏叔侄早在数月之前不休地追杀吴氏满门的时候就为自己埋下了这颗终将引爆的火雷。

如练月色之下滕越忽的一步上前。

他拱手朝着黄西清看去。

“先生此事就全全交予我吧。潜入暗营取得罪证滕越必不辱命。”

他一字一顿。

黄西清转头看向年轻将领的脸上他脸上还有未愈的血痕可一双英眸在月光之下凝亮如剑光。

黄西清深吸一气握在了滕越手臂上缓缓点头。

“好你去吧

*

京畿傍晚下了一场疾雨不过须臾雨就停了下来只剩下些积水残留在坑洼之处黑靴踩在上面水花四溅。

孔徽到底是黄西清的亲外甥滕越没让他出面但沈言星却要与他同去。

那日密谈

,他们不敢放王复响进来。这厮知道后恼怒得很,说众人不信他,要同他们割袍断义。

不过这次潜入洪氏暗营,京中的百官都在那大太监监视之下,反而他们这刚进京的宁夏守将,大太监没太放在眼里,既如此,滕越和沈言星也需要人手,便就叫了王复响同行。

这莽厮一听要潜入大太监的兵甲火器营,浑身劲头都泛了上来。

不过滕越和沈言星,还真就怕他莽撞被人发现端倪,只让他守在外面照应。

这厮少不得又是一阵气恼,可有滕越镇着他,气恼也翻不出浪来。

吴老将军同几人说起大太监这兵甲火器营时,还画了一张草图示意。

此营分为两部分,前面是来往入口,后面是锻造之地。两处相距较远,也是以防锻造的声音传出去。整个兵甲火器营都相当之大,且前后各成一体。

滕越他们此番只需要拿到洪氏打造的兵甲火器几件即可。皇上只要看到洪氏私造的这些同官军不同的兵甲,自然明白洪晋的野心。

所以他们倒也不用往后院的锻造处去,自前院取得样物,就可以返回。

有吴老将军画的草图,而滕越前两日,也让人先偷偷进去了解了一番地形走道。今日这会,他同沈言星一前一后互打掩护,顺利潜进了营里。

两刻钟前,营里刚放了饭,兵丁们吃过饭,少不得有些松懈。

滕越本以为此间有多警惕,没想到,不知是不是大太监权势通天,没什么人敢来此地捋他胡须,兵丁们吃过饭之后十分松懈,滕越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潜入了存放兵甲的库房营帐之中。

洪氏野心果然非是一日之心,滕越只看这库房里满满当当存放着的兵甲和各种各样的火器,就冷笑不止。

他立时让人每样都取下几件,恰就穿戴在身上,丝毫不嫌累赘。

他自己也掂量了一把样式精巧的火铳,留在了手边。

前后用了不到一刻钟,他就转回去同沈言星接了头。

东西都已顺利拿到了,接着就看如何返回。

只不过入夜后换了防,火器营里的兵警惕了不少,众人先在一处僻静的营帐附近略略等了等,沈言星也派了自己的人手,先去探探路。

不想探路的人很快折返了回来,身边带了个王复响的兵。

滕越一见王复响的兵进来了,就挑了眉。

“你们将军有何事?

王复响的兵立刻道,“滕将军、沈将军,洪晋的人到营里来了,将军派出去的斥候打探了消息急急

奔过来报信但这一来一回眼下洪晋的人应该已经到了门前。”

现在匆促撤出也来不及他只能道“我家将军让二位将军先按兵不动且看来人动向再说。”

营里又来了洪晋的人此番窃物果然没那么顺利。

滕越和沈言星倒还沉得住气有了王复响的报信心里也有了数。这会沈言星就让自己的手下人去探探来人是何人有没有发现他们的端倪。

他又派了人手出去但这次过了好一阵人才折返。

来人探了一番回来的时候身上汗水湿透了衣领神色甚是紧张。

“两位将军外面刚来的也是位将领身边还带了些亲卫兵属下只避在树后瞧了此人一眼听见营里的兵将叫他施将军。”

这话一出滕越就挑眉问了过去。

“施将军?可是那干瘦的身材仿佛是因为肩头有伤未愈还弓着腰?”

他问过去沈家的兵惊奇“是是正是此人!”

他回了话这次不用滕越再开口沈言星就深吸了一气。

“是那施泽友

可这还真就不算奇怪。毕竟洪晋的侄儿洪桂对他颇为看重追杀吴老将军最后就是派施泽友出马施泽友失利后洪桂倒也没追责他反而将人安排进了锦衣卫之后随洪桂一道去宁夏料理恩华王之事。

沈言星揉了眉头滕越倒是嗤哼了一声。

“施泽友此人向上巴结素来有些本事看来已然是那洪氏叔侄的心腹。”

说话间沈言星派出去的另一个兵也返了回来。

来人也看到了施泽友出现他道“那施泽友一来兵营里的兵就不敢再散漫各个打起了精神咱们恐怕不好出去了而那施泽友是奉洪桂的命令来镇守的要在此处暂留三日。”

若是三个时辰他们还能等得。

但三日众人就算不被发现也要困死在了这里。

沈言星不禁朝着滕越看了过去男人微微垂了垂眼眸。

今日是密探此处他还不想跟施泽友兵刀相见。

他沉声“他若是没有发现我们待夜深之后我们伺机离开我也与他暂且相安。但他若是发现了营中端倪那么今夜我与他就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这营地。”

此言一出众人皆沉默。

但随后报信的人又来了。

“两位将军这营里突然开始点兵查帐!”

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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