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成为了神明,主宰着世人的孤独。”
里德尔喜欢霍格沃茨的春天。她喜欢清晨云雀的啼叫,喜欢午后懒洋洋的太阳,还有黄昏时,暗淡却并不惨淡的光线,从窗户里透进来,在台阶和走廊上投下连片阴影,像廉价的金色油漆,被不小心的工人洒到了地上。无数只脚踩上去,又继续向前行走。
魁第奇赛场上,人影变成了黑点,像鸟一样划过天空。有人在大声呐喊,伴着呼呼的风声和现场的解说,萦绕在霍格沃茨的上方。
在十六七岁的年纪,魁第奇比赛确实是一件大事。
她还记得很多年之前,自己在空中追逐鬼飞球的畅快,就和现在赛场上的人相同。她可不像阿尔法德,将每一个鬼飞球打走,灵活地穿梭在其他选手中。她喜欢在高空盘踞,搜寻一个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金色飞贼,在发现的瞬间俯冲,赢得比赛。她喜欢将一切的胜利都捏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依靠别人。
那些日子太快活,几乎没有沉重的色彩,所以她不常回忆。
但她仍会时而想起,想起自己身边最早围聚的那群人,盲目、激情且无法无天。这是她对他们的评价,她一面承认他们所做出的贡献,一面也并不回避弊端。
她向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承认所有。无论是恶还是善,在她眼里都是一样东西,那就是人做出的行为,仅仅如此。
里德尔随意地披上一件斗篷,决定去瞧一眼比赛。在前一日夜晚,当她在霍格沃茨闲逛时,恰好抓住了夜游的西里斯。只有他一人,身边并没有平日里的其他三人。
“西里斯,已经是宵禁时间了,你在走廊干什么?”她停下了脚步,看向慵懒靠着墙壁的少年。他大半个身子都隐没于黑暗之中,月光只照亮了他的小腿,还有短靴。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隐没于森林里的一匹狼。
明明被狼咬伤变成狼人的是卢平,明明西里斯的阿尼玛格斯是犬,但他身上独属于布莱克的孤傲与偏执,又消减了那份忠厚感。
“你又是在做些什么呢?”西里斯没有挪动位置,仍靠着墙壁问道。他的声音很低,刚经历了变声期的少年,音色已经近似一个成熟的男人。
这让里德尔想起了阿尔法德。当她还是一名霍格沃茨的新生时,阿尔法德也是在这样一个黑夜拉住了她,轻声告诉她不要应阿布拉克萨斯的邀请。他的身形同样隐没于昏暗的光线下,绿色的眼睛像极了正在觅食的狼。
那时,她只是觉得,对方和马尔福家族有了间隙。但过去了三十多年,当她以上位者的角度再一次分析时,却觉得自己遗漏了一些东西。
或许是真心。不希望她就这么被卷入了权谋者的游戏,不希望她过多涉入这个圈子。但是阿尔法德却没有想到,她是主动走入了泥潭之中。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阿布拉克萨斯如今已经死去,阿尔法德像影子般活在伦敦的麻瓜郊区。这么多年未改变的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里德尔回复道,伸手理了理被晚风吹乱的发丝,“或许只是夜晚睡不着,想要出来走走。”
“你,明天想不想来看一场魁第奇比赛?”
“格兰芬多和哪个学院?”
“斯莱特林,”西里斯顿了顿,“雷古勒斯也要上场。”
他站直了身体,从昏暗处走了出来,修长的身形让他带着英国贵族的气质。但那随意、留得稍长的头发,还有揣进兜里的手,又使他多了一份少年的意气和莽撞。他看上去可不像是一个布莱克,只有一些不经意的细节,才暴露了血缘。
“没有必要对你的弟弟怀有那么大的偏见,他很爱你,只不过选择了另一条路。”里德尔扬起了脑袋,直勾勾地望进对方的眼睛里。少年比她高了近一个脑袋,再加之两人挨得极近,几乎容不下一个手掌。
“我知道。”西里斯应道,声音很平静,全然不见半年前提到家族便暴怒的模样。在这段时间里,他学会了很多,懂得了收敛和隐忍,也知晓了爱和恨本质上是一样东西。以上的种种都是眼前的人交给他的,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
“但我和他终究选择了不同的路。他以他的方式捍卫布莱克的荣光,我去追求我想要的东西和价值。希望,”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谁都不妨碍谁。”
“这无法办到。”
“就像你和邓布利多教授一样吗?”
里德尔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虽然她仍在微笑,这俨然已成为了一种习惯,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暴怒。读历史可以学到很多,例如,许多人在坐上王座后便暴露了自己的弊端,最后也死于自己的性格。她并不是他们。
“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呢?”
“邓布利多教授爱你,这毋庸置疑。他对你也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虽然我不知道用爱这个字眼来形容是否恰当。如果你的爱就是尖锐而深入骨髓的恨,那你也是爱他的。但是,你们已经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对立面,没有任何扭转,因为你们的道德不是一样东西。”
回应他的,是抵住脖颈的魔杖。
“西里斯,”她轻柔地唤着少年的名字,“虽然我已经鲜少杀人了,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不会因为一时的情绪而不杀人。我不在意过程,只在意结果。”
“你不会杀了我,”西里斯垂眼,唇边似乎带了点笑意,“这点我敢肯定。”
里德尔看了他一会,在对方含着笑意的眼神中,将魔杖放下了。
“你要不要来看比赛?”
“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想让你看我的比赛,因为现在我爱你。或许未来会一直爱,但是没有结果,因为你不会在意我的爱,我也不会因为我对你的爱而放弃与你的对抗。可是,我觉得站在对立面说我爱你是一件值得我却做的事情,就像刚刚那样。我希望最后,即使是死,也是死在你的阿瓦达索命咒之下。”
西里斯轻松地说道,眼睛盯着眼前的女人。他的脸上带着笑,张狂又不加掩饰,似乎正在为他构造的未来而愉悦。
在经历了近半年的困顿与烦躁后,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和叔父阿尔法德绝对不是一类人。他不会考虑结果并为自己留有后路,他就是要肆无忌惮地燃烧,哪怕最后只剩下一撮骨灰,他也会要求詹姆撒向大海。
里德尔笑了。
突然间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杀眼前这个少年了。
他简直就是肖恩和阿尔法德的结合。
“好,明天我会来看你的比赛,”她补充道,“但你需要明白,如果你死在我手下,绝对不是死于一个阿瓦达索命咒。我会亲手,剥开你的皮,将你的肉喂给纳吉尼。骨头呢,就做成一根根项链,分给我的追随者们。”
她来到魁第奇球场时,比赛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半空中有个身影顿了顿,她眯起眼睛细细辨认了一番,发现是披着红色格兰芬多赛服的西里斯,于是挥了挥胳膊,随意地在邓布利多身侧坐了下来。
“我们看见格兰芬多的找球手,西里斯布莱克停下来了,他是不是看见金色飞贼了?斯莱特林的雷古勒斯布莱克跟上了,漂亮,格兰芬多刚刚进了一球,现在90:50!”解说员半个身子都伸出了看台,语速飞快地吼道,但很快又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
“西里斯不是击球手吗?”里德尔偏了偏身子,向一旁的邓布利多询问道。对方正在给其他□□们分糖果,大家都轻松地聊着天,氛围格外活跃。
邓布利多递给她一块柠檬雪宝,视线投向赛场上追逐的身影,“他和波特先生换了。”
格兰芬多的看台像一锅煮沸的辣椒水,无数双挥舞着红色围巾的胳膊高高举起,他们甚至找来了一块巨大的窗帘,在上面画了一头怒吼的狮子。他不禁被这热闹的气氛所带动,笑着感叹,“年轻人可真是有活力。”
“先生,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永远保持年轻。”里德尔接过了糖果,没有吃,而是放入了口袋。她知道这是对方最喜欢的糖果,自她还是一名学生时便是如此。一年级夜游,在厄里斯魔镜前被抓住时,他便是递给她这样一块糖果,然后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回了寝室。这糖果的味道,她一直记得,哪怕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吃过。
“永远保持年轻?我不需要这样的状态,汤姆,”邓布利多的声音很平静,在喧闹的杂音里也能令人听见,带着极强的穿透力,“我只希望自己能不留遗憾地走完这一生,便足够了。现在保持容貌,不过是我还被牵绊着。”
“但你注定会留下遗憾。”
“所以我用了希望一词。”他温和地解释道,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言语而气恼。
沉默在一寸寸地蔓延,其余的□□也随之嘘了声,不敢说话。
“先生,我想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用这么无所谓的态度对待死亡?”里德尔握着口袋里被揣得发烫的糖果,小蛇伸出冰冷的舌舔了舔她的指尖,一热一冷,正如她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
有时候,她真想将那颗心脏挖出来,瞧一瞧缠绕的血管,仔细地辨认,看是否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他们都说她没有心,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都称她的心脏正在腐烂,可她觉得,它很健康。
“不是无所谓,而是郑重。因为我郑重地对待死亡,所以我尊重它的一般规律。长久地保持年轻又有什么作用呢?还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死亡。”
“你这样的人已经不需要尊重它的规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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