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是荒谬的人最极端的紧张状态,他坚持不懈地用个人力量维持这种紧张状态,因为他知道,他以这种日复一日的意识和反抗证实了他唯一的真理——较量。”——加缪《西西弗斯神话》
里德尔斜躺在床头,双眼微闭。贝多芬的唱片在留声机上转动着,小圆桌上的高脚杯里盛着琥珀色的液体。她极为享受地放松了全身,可手指仍搁在了魔杖上。双面镜忽地震动起来,不用看,她也知道是查尔斯那家伙。
“汤姆,在霍格沃茨任教的第一天怎么样?”查尔斯问道。他的衣襟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有一两滴水滑落,半湿的金发带着水汽,显然刚洗完澡。虽说有魔咒可以瞬间清洗干净,但大部分巫师依旧会选择最普通的办法。
“不算是第一天任教,只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里德尔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对方指间燃了半截的香烟,“我才离开一天,你就犯老毛病。”
“所以,你应该早一点回来监督我,汤姆,”查尔斯的视线从她的脖颈移到胸前,然后是小腹,唇边溢出一声不满足的喟叹,“你不在我身边可真是不习惯。”
这是查尔斯表达爱意的方式,里德尔明白。
最初流浪的那几年,他很喜欢说“我爱你”三个字。当她的指甲在他背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时,他便会贴着她的耳朵,一遍遍重复,将所有的喘息和热气,都扑洒在她的脖颈间。或许是年龄渐长,即使两人的容貌都停留在了二十岁那年,可心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变。查尔斯便不再执着于那三个字,而是用其他的来证明。有时候,里德尔都觉得几分惊异,当年那位背叛格林德沃的少年竟然追随了她那么久,陪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国度。
她曾经问过,将脸埋在她脖颈间喘着粗气时。查尔斯只是像往常那般,将嘴唇贴住她的耳垂,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
“你永远能带给我刺激。”
这是爱吗?里德尔想不明白。倘若爱情便是刺激,她并不觉得,自己能让查尔斯维持那么久的新鲜感。在很早之前,她便做好了他背叛后的准备。不会念及旧情,或许她会给他一个艺术性的、疯狂的死法。但是,他竟然出乎意料地追随了那么久。
当碰触到更深的情感时,里德尔便缄默不语,正如当初肖恩带给她的触动。偶尔梦醒的时候,她依旧会想起这位格兰芬多,和邓布利多如出一辙的正直。
“我会早点回去的,”她的声音柔和了几分,丝毫不见休息被打搅的不悦,“你可以来霍格莫德住下,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知道如何让我开心,”查尔斯笑道,弹了弹手指,那半截香烟便成为了枯叶,洋洋洒洒地飘落,“我今天去探望了格林德沃。”
“他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他嗤笑了一声,灯光下的眉眼有些阴翳,“明明在狱里,知道的可一点都不少,连你在霍格沃茨任教的事情都知道,真叫人讨厌。”他刻意拖长了最后几个字。
里德尔走到圆桌旁坐下。一旁的壁炉熊熊燃烧,蛇感受到热度,从她的袖口里钻出,自在地盘在了凳腿上。
“他有表现出忏悔吗?”
“丝毫没有。”
“那他对当年的决斗有提及吗?”
“也没有。”
里德尔笑了,高脚杯在她的手掌间化为了粉末。“真是一个冥顽不化的人,”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很轻柔,“和邓布利多倒也相配。”
那年的决斗,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间的决斗,在世的每一位巫师都不会忘记。里德尔去了现场,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是一场既定的决斗,不是吗?她心知肚明,格林德沃会失败,因为他率先放弃了自己。正如革命刚开始时,他执著地为了胜利而战,他现在也是如此决绝地为了失败而战。
她完全不能理解。理智上她觉得这种行为简直是无理取闹,和自杀毫无差别,因为她永远不会对胜利感到厌倦,永远渴望汲取更强大的力量。但在情感上,她又觉得对方的行为似乎有些令她肃然起敬。正是在这矛盾的心理中,她坐在了观众席的第一排。
身边是文达。她老了一些,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优雅。她挺直地坐着,墨绿色的长袍垂落在脚边,黑色的面纱下神色不明,只有紧握住魔杖的手才能显示此刻她的紧张。里德尔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知道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决斗。”
“我知道,”文达轻声回答,像一只黎明前的黑色天鹅,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所以,我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或许,你有更好的出路。”
“不,”文达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没有丝毫将她惹恼的顾虑,平静地说道,“你和格林德沃不一样。他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战,因此可以牺牲自己。而你,从头到尾只是想将这个世界变成你的,你希望自己即是全部。”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们也只能看见自己眼中的世界。”里德尔微笑着,但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冰冷地将视线又转向了决斗台。
两方看似都使出了全部的实力,每一个魔咒都是那般高深,但是都没有瞄准。格林德沃的魔咒不断从邓布利多的下巴和小腹前划过,与其说是一种挑衅,不如称作调情。
这让里德尔对格林德沃的实力和疯狂程度有了新的认识。对方不在乎这场决斗,因为他不需要用它来证明自己的伟大,他的名字已经在历史上留下烙印,无法抹去。他仅仅是为了想让自己失败而提出了这场命定的决斗。
“盖勒特·格林德沃,你究竟在干什么?”邓布利多的声音有些恼意。
“真是熟悉的称呼,太熟悉了,”格林德沃歪了歪脑袋,躲过魔咒,嘴边噙了抹笑,不是平日里懒洋洋的神色,而是如释重负的,“你又生气了,为什么?”
“你应该严肃对待这场决斗,”邓布利多也没有再出手攻击,“这是对我的尊重。”
“我同样希望你尊重我的决定,阿不思。”
邓布利多的脸上没有流露丝毫的惊讶,似乎早料到会如此。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便没有了一切的情绪。他无比平静地念出了那个咒语,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里德尔沉默地观望着。旁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坐在了拥护邓布利多的队伍里,以她和文达为分界线,泾渭分明的两边。文达施施然地站起来,不顾其他巫师的言语和攻击,离开沸腾的人群。她也站起来,追上了关押格林德沃的车队。这排场可真大。
“你是干什么的!”看守员警惕地掏出了魔杖。
“昏昏欲睡。”里德尔没有施与他们半分目光,径直坐到了格林德沃身边。对方正闭眼休息,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惊讶,还极为友好地打招呼。
“晚上好,汤姆。你还是来看了。”
里德尔没有回应他,冰冷的眼里总算有了其它色彩,猩红色的瞳仁仿佛火焰正在熊熊燃烧。她粗鲁地割断了对方脖子上的项链,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它现在属于我了。”
她并不明白自己割下格林德沃项链的意图。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对格林德沃,这位将她发掘又教会她重要几课的人,说些什么。但到了他身前,看着对方平静甚至如释重负的笑容,她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格林德沃和她,终归是有些相似之处的。这说明邓布利多的品味,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差劲。他们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怜悯,甚至告别,都不需要。这于他们,是不折不扣的耻辱。
格林德沃只是要求自己以他所知道的东西去生活,他烦了,他倦了,便想亲手建一个牢狱来将自己困住,这没什么大不了。
她的手指划过对方的脖颈,轻轻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声音里包含着她所能给与的最高的敬意:“下次再见,先生。”
她一跃而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安抚好查尔斯的情绪,里德尔决定出去走走,重温三十多年前的夜游。那时候,她的身边还围着已逝世的阿布拉克萨斯还有现在不知道定居在何处的阿尔法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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