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慕简直听到了迄今为止最好的消息!
澜哥来燕都了,就在城外!
他顾不得再参加琼林宴,反正已至末场,即将结束,干脆直接从宴会厅里出来,骑着马,直接往城门的方向飞奔。
风声呼啸。
燕都风大,却远不及西宁府风刀割人,明慕第一次纵马飞驰,所有人、所有声音都被他抛在了身后。
不到一刻钟,他看见了停在城门外,那列长长的,标了临西王府标志的车队。
以及车队前,骑着马,不断靠近的那人。
明慕眼眶一热,几乎从马背上滑下来,踉跄着前扑。
一双温热的手用力扶住了他。
“澜哥……”
明慕声音哽咽,几乎要流下泪,心里迸发的委屈瞬间将他淹没,最终吐出来的,只有一句话:“我好想你……”
任君澜用力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拢在怀里,心脏空落落的那块终于被填满,浑身都散发着满足的气息,“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他像是做了一个亘古不变的保证,碧色的眸子犹如天上的星子,再没有一刻比此时更纯粹:“永远不会了。”
哪怕死亡要将我们分开,我也不会离开你。
明慕不知道这句保证之下蕴含了什么样的往事,只认真地点头,擦了擦眼睛,像是才发现自己哭了,很不好意思地说:“澜哥赶路这么久,一定累了,临西王府和公主府,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
他快速从任君澜的怀抱里抽身,快乐得像一只小鹿:“我外甥女来了吗?想见见她。”
任君澜捻了捻手心,有些怀念刚才怀中的充实,不过他了解小囝的性子,他是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过分亲近的。
非常可爱。
他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唯有这时,任君澜才有“重新回到过去”的实感。
明慕顺利在车队里见到明璇。
她坐在马车里,脸色是异于健康的雪白,看起来身体不大好。
“见过陛下。”她咳了一声,声音也很虚弱,“请陛下离我远些,我近日在喝药,要是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哇……好像林妹妹。
“直接喊我舅舅吧。”明慕反而走近了一些,伸出手
,手背轻轻贴了下明璇的额头,一触即离,“还好,没有发烧,我一会叫太医上门,莫要害怕。”
他声音很柔软,充满耐心地安抚着,和明璇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明璇的眸子微闪,低低嗯了一声。
她还以为,那位世子喜欢的人会和他一样,不近人情。
只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足以让她了解,这位皇帝舅舅与世子格外不同,甚至像是一根线的两端,性子天差地别。
明慕帮她关了车窗,只能听到声音传进来:“莫要让郡主受了风,快入城,去公主府。”
姑姑应了一声。
听到后面那道声音,明璇原先轻松的表情瞬间冷漠下去,厌恶地瞥了一眼车窗,仿佛看到无暇美玉上的瑕疵。
令人作呕。
马车缓缓启动,即将进城。
明璇悄悄打开车窗,往后看了一眼,这样的小动作却被明慕发现,对方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她一惊,像是被吓到了,急急忙忙关上了车窗,心却在跳个不停。
她喜欢这位舅舅。
“澜哥,她好可爱啊!”
明慕捧着脸,简直星星眼。
他第一次见这么小、这么柔软,仿佛一吹就要化掉的小孩子。
“还好,她不喜欢生人。”
任君澜轻描淡写地略过去,牵着他的马到明慕身边,向他伸出手:“和我一起入城?”
明慕刚伸出手,还没放上去,又缩回来,摇了摇头:“我刚才匆匆忙忙跑出来,宫里人还在找我。”
“我是你未来的皇后,也不行吗?”
任君澜软下声音,他手骨极大,能一手攥住明慕的腰,此时在昏暗的天色下,散着莹莹的光。
明慕下意识地吞咽,眼睛都看呆了。
“陛下——”
他正欲跟着澜哥走时,一声长呼瞬间让他陡然惊醒,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小囝?”
任君澜直接握住明慕的手,轻轻将人拽回怀里,眼神不善地看向来处。
几个宦官连同车队跑得眼红气喘,总算找到了半路出走的皇帝。
见到一个明显带着异族色彩的陌生青年拽着他们小皇帝,立时就有人站出来,厉声道:“你是谁?”
任君澜冷冷一笑,正要回答,却忽觉怀中一冷。
“这位是临西王府的世子,近日要住在燕都中。”明慕轻咳一声,还好如今天色昏暗,不至于叫人看到他发烫的脸颊。
几位宦官行了礼。
阚英不声不响地蹭到明慕身边,满头是汗,低声道:“陛下,该回宫了”
明慕飞快瞥了任君澜一眼,点头答应:“好。”
他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跑那么快。
小皇帝一向稳重、冷静,行事作风满是不符合年龄的老练,只有今天冲动了一次。
任君澜不会反驳明慕的任何话,听闻此言,也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狗,浑身散发着落寞。
“我送你去王府。”
明慕接过阚英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刚才跑得太快,真正缓下来后,才发现腿在发抖。
任君澜没说话,他的马已经成年,光是上马,就比明慕高了大半身。
他默不作声地伸出手,强硬地把明慕抱起来,放在前面。
“陛下——”
“你好大的胆子——”
明慕迟钝地眨眼,下意识回头,却直接撞上任君澜的胸膛,一股明显的藏香气味从鼻腔直冲大脑,瞬间晕乎乎的。
“坐稳了吗?”
明慕含糊地嗯了一声。
下一刻,厚重的披风压在他身上,明慕眼前陷入全然地黑暗,可他并不觉得心慌,而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任君澜马术极好,比明慕这个初学者要好得多。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大约过了一刻多钟,马蹄声渐渐减缓,最后停下。
“到了。”
明慕掀开挡在面前的披风,发现自己回到了宫城前。
任君澜特别善解人意地说:“他们还在后面没跟上来,我陪你等一等。”
“好。”
马匹在长街上漫无目的地瞎晃,它背上的主人却在和恋人说着悄悄话。
“你之前、送的那封信……”
任君澜艰难地起了一个头,有些说不下去,干脆住嘴。
他其实也不是很在意,第一眼看分手信的时候的确生气,时间久了也还好。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明慕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信心,
对,就是这样。
说这句也只是找个话题,没有别的用意。
就是这样。
“信?”
明慕快速回忆了一下之前给澜哥写的信,里面没有什么出格内容啊?
——这死孩子浑然忘了那封分手信。
“什么信?”明慕直接开口问了。
任君澜:“……就是、那封、分手信。”
最后三个字近乎是挤出来的。
明慕恍然大悟,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恋人:“因为我不想把你拖下水啊。”
“澜哥很好,燕都没有那么好。”明慕靠在怀里,看向星空。燕都没有高楼,但建筑密度很高,此处的星空似乎也没有西宁府那样广阔,而是憋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我希望澜哥能够自由地去做想做的事,不论是出征,还是别的。”明慕缓缓回答,他没有回头,去看任君澜的神色,只说完想说的话,“所以,澜哥,你是因为怜悯我、喜欢我,才愿意来到燕都陪我吗?”
“不是的。”
若是前世的任君澜,或许会被这番话打动,不辜负明慕的心意,哪怕是天各一方。
但如今的他、经历过失去心爱之人的剜心之痛,甚至真正死过一次,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梦都变成了泡影,任君澜只想做一件事:让他的小囝好好活下去,一直一直活下去,直到寿终正寝。
他再不可能接受任何意外。
“我自愿陪伴你。”任君澜贴在明慕耳边,近乎宣誓,“用我这条性命,哪怕叫我粉身碎骨,也不会离开你。”
“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明慕慌忙伸手,捂住任君澜的嘴:“不可以说……”
任君澜眼含笑意,轻轻吻了一下明慕的手心。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当你不会反悔,我会让他们准备大婚。”明慕像是被烫到了,蓦地收回手,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在任君澜面前表现出强硬的一面,声音决绝,“以后哪怕你后悔了,也不能离开我。”
任君澜只点头。
——
第二日醒来时,明慕还晕晕乎乎的。
今日是休沐日,不必上早朝,所以他稍微赖了一会床,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目光呆愣愣的。
“陛下?”
阚英察觉到床上的动静,掀开金色的床幔,手中捧着干净的巾帕。
明慕接过,缓慢地擦脸:“昨天晚上……是我冲动了。”
“奴婢只为陛下高兴。”阚英的攻击性只针对任君澜,此时恢复成软包子随意捏的样子,“能有人陪着陛下,再好不过的。”
不是奴仆、不是友人,是能交付身心的伴侣,阚英是真心为明慕高兴。
“是啊,再好不过。”
明慕开开心心地起身,随意塞了一口吃的,开始查看给小外甥女准备的见面礼。
昨天只和明璇简单见了一面,不过作为长辈,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有从西域商人那里交换的彩宝、木质小玩具、女孩子可能喜欢的棉花玩偶,此外还有许多丝绸绢布、金银珠宝之类,装了好几箱,太医院专精儿科的圣手,早已在昨晚就去了公主府。
时间有限,不然明慕还能让人做滑梯、海洋球、秋千……前世他看过的玩具可多了,想让小外甥女统统玩一遍。
唯一担心的,就是她会不喜欢。
明慕选择了颜色素淡的云锦袖衣,又披了一件黑色毛领大氅。
如今虽是初春,燕都的温度还未回暖。
阚英拿来小巧的鎏金手炉:“陛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行,走吧。”明慕接过手炉。
宫城和公主府之间的距离很远,坐马车要一个时辰,等到了目的地后,大约是辰时初,属于一个吃完早饭准备开始上午活动的时间点,明璇应该有空和他玩。
为了今日,明慕特意和缪太傅请了假。
下了马车,管事姑姑匆匆前来迎接,屈膝行礼后,道:“请陛下现行等候,郡主正在读书。”
明慕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
也是,古代人念书特别早,四岁开蒙五岁读书,特别是公府之类的勋爵高官,更注重子女的读书教育。
明慕不准备让小外甥女的作息被打乱,便问:“还有多久读书结束?”
那姑姑低眉顺眼,只回道:“一个时辰。”
也就是十一点半。
明慕暗暗咋舌:五岁的小孩要念这么久的书?
他念书也只是上午一个时辰,下午就算想读书,缪太傅也不
许。
“好辛苦。”明慕对认真学习的小孩有种天然的敬佩,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郡主还在生病,不能休息一日吗?”
“回陛下,读书正是要持之以恒。”管事姑姑道,“郡主年龄小,忘性大,若是遗漏一日,过去半月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是、是这样吗?
明慕大受震撼。
只是这念书或许是长姐的要求,他倒是没什么立场反驳。
初春花园寥落,没什么好看的,公主府也是去年刚刚修葺完毕,一应家具都中规中矩,墙上连装饰的字画都很少。
“回头把那副宋人的《双喜图》送来,上面有小兔子,小孩子应该会喜欢。”明慕坐累了,在会客厅内来回走动,“以后暖房也可以搬几盆花来,看点鲜艳点的,心情也会好。”
他这些都是悄悄和阚英说的。明慕倒是觉得,明曦姐姐不在燕都,让独女明璇千里迢迢地过来,无疑是对他的信任——所以,他是有责任照顾小外甥女的。
可归根究底,对明璇来说,他只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贸然提出改这改那,说不定会让小孩子讨厌。
“陛下放心,奴婢都省得。”
阚英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倒是狠狠记了这府中上下一笔:简直毫无规矩!
陛下来了,居然也这么不恭敬!
现下陛下关心郡主,不欲找这群人的麻烦,阚英只冷眼瞧着,这府中上下所有仆人,都很该去学一学规矩。
等教好了,才能放在郡主身边,防止她移了性情。
想着想着,阚英心中一动:或许前世明璇郡主性子阴郁,就是因为这群下人。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时辰,没等明慕去问人,管事姑姑便主动来说:“今日郡主的课业未完成,还需一段时间。”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转身便要离开。
“如今郡主的每日课业有多少?”明慕心觉不对,将人喊住,“郡主只有五岁,一上午的课业已经足够了。”
“陛下,郡主如今只有她自己了。公主不在燕都,又被先皇不喜,若郡主不用功,以后大长公主这一脉,便要断绝了。”管事姑姑叹了一口气。
明慕:???
明慕:“你有病吧?”
先皇死了,他这
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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