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一家私立医院。
伊藤森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份病历单,面色平淡地浏览。他的双眼注视着病历单上的内容,一心二用,避开走廊上匆忙急躁的医护人员。直到走到病房区,那些急切和杂乱的声响被他抛在身后,熟悉地走向目的地。
他轻轻地在门口敲了两下,才开门进去。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入眼的便是开了半扇的窗户,窗外只余光秃秃的树枝枝干,金色的阳光穿过这些枝干,射进病房内,把整间房间照射得通亮。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天,连下多日的雪后,终于放晴。
听见动静,半倚靠在床上的少年看过来,见是伊藤森时,他的眼中闪过惊喜:“伊藤哥哥,你来了。”
“嗯。”相比少年的喜悦,伊藤森的表现就显得平淡多了,他合上病房门,病房外的名牌上写着“伊藤英树”。
伊藤森走进去后,先把窗户合上大半,只留下一条小缝让空气流通,才走到病床边。习惯地看了眼还剩下大半的吊瓶,他摸了摸伊藤英树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皱眉,因着手背上还插着针,他只能不时地捂着能捂热的皮肤。
纵是如此亲密的行为,两人之间却仍旧隔着不可见的隔阂似的,空气一如既往的尴尬和沉默。
“我问过医生,如果你的情况稳定下来,可以不用一直住院。到了那个时候,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伊藤森想起刚才和主治医生的对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了伊藤英树的想法。
伊藤英树看起来很紧张:“您不想……都可以,哪里都可以,我并没有特别先去的地方。”他想问的其实是,对方是不是想要把他送走了。但他很快就改口,没有问出问题。
不过,尽管伊藤英树没有问出来,但伊藤森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无奈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问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或者是想不想上学?”
见伊藤英树的双眼变亮,他摸了摸对方的头:“……你是我的弟弟,我不会丢下你的,不要害怕。”
这句话太过熟悉,他说完后不由地愣神,记忆里也曾经有人摸着他的头,故意用开朗的语气和他说过这句话。
……但他找不到那个人了。
“真的不用一直待在医院里?”伊藤英树看起来很高兴,毕竟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喜欢长久地待在医院。得到伊藤森的肯定后,一直苍白的面孔上浮上了激动的红晕,深紫色的眼眸洋溢着快意。
看他总算没有之前的拘谨,伊藤森也露出了一抹微笑,他将新买的手机放在伊藤英树的手中:“但你现在依然要听医生的话,养好身体。这是给你手机,里面存着我的电话,有事没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现在成为了萩原研二的线人后,时间已经不属于自己,无法像之前那样定时来看望伊藤英树。留下手机,以防万一。
“如果——我说如果,你感觉不对、或者说有所谓的熟人来找你,”他认真地注视着伊藤英树,“一定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赶到你身边。”
伊藤森郑重的嘱咐让伊藤英树的心跳得更快,伊藤森这样的态度,他只在之前的时候才见过,而且都涉及他们现在都在避开的人时才会出现。他的心不由沉下,胃里翻滚着沉甸甸的情绪,接过手机,他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乖。
伊藤森叹息着摸了摸伊藤英树的头,深紫色的眼眸注视着对方,眼中的情绪过于沉重,他不愿意让对方知晓,便闭上了双眼。
……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伊藤英树的存在。
总算吊完今天的药水,伊藤英树摸着手上的胶布贴,照例对负责的护士姐姐道谢。在对方离开后,他也下床到外边散心。
伊藤森嘱咐完话,留下手机,早就离开了。
伊藤英树站在病房门口,想了一会儿要去哪里,最后决定去见他最近在医院里认识的人,对方和伊藤森一样是个警察。实际上,他和伊藤森的关系并不紧密,为了能够和伊藤森说上话、多了解一些对方的信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有意和在医院认识的那位警察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特别是当他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成年人对于小孩总有优待,也不会轻易怀疑小孩子是否带着其他心思,又或许他们清楚,只是不在乎?
伊藤英树尽管敏感多思,但他的经验太少,无法准确判断。但他不在乎这一点,毕竟对方是个警察,不会对他有危险性,应该也符合伊藤森的要求吧。
他慢腾腾地走到医院的复健区,果然看到正在里面扶着栏杆在护士的指导下进行复健的男人,他没有直接打扰,而是找了位置坐下,耐心地等待对方的复健运动结束。
对方似乎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背部的衣服都被汗浸湿。护士又盯着他做了一会儿,掐着怀表让他停下,那人才停下来。护士扶着他坐上轮椅,这时他才看到伊藤英树:“英树?”
伊藤英树乖乖地打招呼:“伊达哥哥好,今天娜塔莉姐姐没来吗?”
伊达航:“她的学生今天有考试,晚一点才回来,到我的那里坐坐吧,她也很想你。”因着刚运动完,他的声音有点喘,但面色瞧着就比伊藤英树好。
“好。”伊藤英树想了想,便答应了。
意大利。
“不管多少次看,还是觉得好神奇。”
白川雅和小心地捧着纳兹,好奇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脸颊,是软的。纳兹乖巧地靠在他的怀中,周身燃烧的火焰没有让他感觉到灼痛,任由他一戳一戳的,脾气好到不可思议。
不过,这样的存在本来也就不可思议吧。
在一旁看着的泽田纲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上次见它是在……嗯,多久之前来着,3年前?”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不由地呆滞,不可置信地又重新算了一遍时间,还真是3年没见了。
他有点幽怨:“我们竟然3年没见面了……”
原来那么久吗?
白川雅和听完也有些惊讶,因为他不会随着时间而变老,导致他对于时间的敏感度很低,而且之前他的身体一直都很糟糕,不是在昏迷就是快昏迷却硬撑着……到底多长时间没来意大利了,他确实没算过。
“之前身体不好嘛,原谅我吧~”白川雅和讨饶地向泽田纲吉笑了笑,“要不然,我这段时间留久一点当做赔礼?”
他们私下的相处一向很轻松,但为了各自首领的形象,他们多少在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还是会顾忌一下说话的分寸。但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俩人,他们交谈的口吻轻松了不少。
泽田纲吉只是单纯地抱怨了一下,倒也没真的生气,他也清楚白川雅和的情况。不过,超直觉让他意识到刚才的回答有些不对,他又琢磨了一遍,惊疑不定地看向白川:“为什么不是之后多见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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