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下。
鹿尧苦大仇深地从嬴政为她特别打造的马车上缓缓而下。
连月瞧着好笑,悄声安抚道:“主子,等过了这次坑坑洼洼的地方,您再上车。”
鹿尧瞥了她一眼,嘟囔道:“那成什么了?”
她只是一个想装波的小女孩儿而已,下来了再上去,那口碑不就全坏了?
鹿尧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毫无表情。
连云连月都是第一次直观地见识到战场的可怖。
浓重的血腥气尚能接受,满地的残肢断臂却实在无法接受,胃里不停翻涌着,几欲呕吐。
“难受不必忍着。”鹿尧注意到了两人惨白的面色,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薄荷包拆开,取出晒干的薄荷叶递给二人。
清新的气味让两人平静了许多,齐齐摇头。
国师身边的婢女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儿小事情就呕吐不止呢?
忍一忍就好了。
两人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垂首盯着鹿尧的下摆,对周围的一切置之不理。
李斯被校尉带领的小队围在中心保护着,战斗一平,他就跑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那夕阳下,站在血海中的鹿尧。
明明不过双十年华,周身却萦绕着比军中老将更甚的沉凝气场。
“国师大人!”李斯顿了一下,才大喊一声。
正在清理战场的兵士们纷纷抬首,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晚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旷野,却在触及鹿尧周身时仿佛被无形之力涤荡,只余下夕阳熔金般的暖光轻拢着她的身影。
她身着一袭月白锦袍,袍角未染半分血污,仿佛脚下那片浸透着死亡的暗红土地,都不忍脏了她的衣袂。
少女微微侧首,乌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头,几缕碎发被风拂起。那是一张足以令百花失色的容颜,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仿佛眼前这尸横遍野的修罗场,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幅寻常画卷。
噗通一声。
刘业跪到了地上。
这就是秦国的国师吗?
他从方才秦国士兵的口中得知这天雷是国师引来的,如此貌美之人,能引得天地之雷,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过夸张之事……
刘业臆想着,膝行上前试图博得秦国国师一分眼神。
然而刚上前一步,呲的一声,胸口阵痛,红缨枪的枪头从背后捅穿了他的身体。
刘业全然不在意这点致命伤,抬头望着前方,用命换回了秦国国师一次注视。
和他想象中悲天悯人的双眸完全不同,秦国国师眼底冷得像是千年不化的雪,便是齐国百姓死光了,她也不会有半分怜悯之意。
不过半秒,鹿尧便移开了视线。
“王贲?”鹿尧蹙眉,此人已经被炸断了腿,即便被俘虏了,也活不过两天,何至于再次出手取他性命?
鹿尧几乎可以看到王翦拿鞭子抽他的场景。
王贲扫了一眼刘业停滞在惊愕表情而亡的模样,装作可怜道:“他这般活着也是痛苦,早点儿送他离开也是善事一件。”
鹿尧没有理他,她还没忘记李斯在这儿呢。
李斯看出鹿尧扭头要同自己说话,赶忙跪地道:“仙、仙子般的国师大人啊!”
鹿尧&王贲:?
这是闹哪一出?
李斯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两步,污泥裹着血污蹭脏了衣裤,嘴里不停念叨着感激的话,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善良的国师大人!您是活菩萨啊!今日天雷落的时候,小老儿就在城外讨食,亲眼瞧见那雷只劈齐国的地界儿。”
“一定是因为您的善心,让天雷避开了有归顺秦国之心的百姓们!”他说着便哭了出来,泪水混着脸上的污泥划出两道痕迹,“俺那小孙儿还在草垛里躲着,若不是您手下留情,那孩子早就没了!”
飙戏?
鹿尧眼睛一眯,立刻上线发挥演技。
方才还冷若冰霜的眸子瞬间柔和下来,眉头微蹙,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悲悯。
她往前轻挪一步,玄色锦袍扫过地面的碎石,竟似带着几分仙气。素手轻抬,托住正要磕头的李斯,声音也染了几分温和:“老人家快快起身,这天雷如您所说,只要是有归顺秦国之心的人,皆不会被其所伤。”
王贲用力抽出刘业体内的红缨枪,血溅落在地面上,引起一片涟漪。
李斯心里暗赞国师反应迅速,接着自己也快速抽手,趴在地上,哭号之声更大:“国师大人仁慈!国师大人的恩情,俺祖孙俩就是做牛做马也报不完啊!”
鹿尧缓缓收回手,目光扫过周围驻足观望的兵士和远处探头探脑的齐国降兵,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上天有好生之德,秦要的是天下归心,而非滥杀无辜。那些愿降的齐人,本就不该遭此横祸。”
她顿了顿,看向李斯,语气愈发温和:“你孙儿既在附近,便快些带他寻个安稳去处。连月,取些干粮和伤药来。”
连月反应极快,立刻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油纸包好的饼子和一小罐金疮药,快步递到李斯面前。
李斯接过东西,对着鹿尧连连磕头,嘴里不停喊着“活菩萨”,爬起来时还故意踉跄了几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拐着弯往草垛方向挪去,临了还不忘回头再揖了一礼。
直到李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断壁后,鹿尧才缓缓敛去脸上的温和,转头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王贲,淡淡道:“还愣着做什么?清理完战场,回营。”
在王贲和其他人清理完战场回到营地后,看见一身整洁,恢复到他所认识的那位李斯大人后,故作不识般询问:“小老儿,你孙子可吃了饼,觉得味道如何?”
李斯正往国师营帐中去也,听到王贲这般问,头也未回地答道:“吃得很香,特叮嘱我来谢谢国师大人。”
王贲直呼好家伙。
这到了自家还不忘自己的戏。
连云瞧见李斯前来,掀帘请入。
鹿尧正临窗翻看着那本游记,听见动静,她头也未抬:“李大人这出戏演得不错,营外的降兵都在传秦国国师心怀慈悲,引得连天雷都能辨善恶呢。”
李斯拱手行礼后,顺势在案前坐下,接过连月递来的清茶:“顺势而为,此番之后,活下来的齐人纵使心中有再多心思,也得哄着自己说他们是真心归顺我大秦的。”
“也多亏了国师接戏快。”李斯笑,“您的架势,真天神下凡了,也得给您行个礼。”
正说着,帐帘被人粗鲁地掀开,王贲一身铠甲未卸,带着满身血腥气闯了进来。
鹿尧眉头蹙了蹙,一直端着的架子也端不住了,嫌恶之情毫不掩饰:“王贲,你能不能学着点李大人,擦把脸,洗洗手再过来?”
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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