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齐国王宫。
不比洛阳鞭炮锣鼓齐鸣,热热闹闹的氛围,齐国王宫内一片死寂,偌大的太阳都无法驱散一分阴霾。
轰——
一声震天响,殿宇微微摇晃,些许尘土掉落在眼前。
百官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一点儿动静惹得已经濒临崩溃的齐王再次触怒。
“报——”
守城将士连滚冲进殿内,声音里带着哭腔:“王上!城外秦军又在放‘天雷’了!西南角城墙又震裂了两道口子,好些人直接扔了兵器躲进了城垛里!”
“还有,还有……”
守城将士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闭上眼嚯出命喊道:“很多人已经投降了,说秦国有天神相助,再挣扎也没有用,不如早点归顺秦国……”
守城将士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然殿内甚至都快没有了呼吸声,便是再轻,座上那位满面愁容的王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齐王怒都没力气怒了。
早在秦国第一次使出天雷,被前线传报回来,他心中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秦国有神助,为何我齐国无神助?”齐王问,见百官无人应答,抬胳膊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扫到了地上,“怎么,你们也迫不及待的要归顺秦国了?”
百官垂头装死,心里的想法大差不差。
秦国来势汹汹,便是没有天雷,没有神助,攻打齐国也只是时间长短上的问题。
卿大夫从百官中缓步走出,他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跪地时膝盖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声响:“王上,秦军自灭韩以来,五年间连破五国,赵之李牧、楚之项燕皆为盖世名将,终难敌秦锐士。”
“我齐国偏安多年,甲胄朽坏者过半,粮草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更遑论将士久不习战,方才军报已明,军心已散啊!”
这话十分难听,却是事实。
齐王不甘心的问:“连一丝胜算都没有?”
卿大夫苦笑,有一丝胜算都算秦国是吃软饭的,这些年白打仗了。
“王上,秦君嬴政虽雄烈,却曾言‘降王可保食邑,百姓免屠’,燕、魏降主皆得善终……”
降……
齐王面色堪比地上青石,他田氏先祖乃陈国公族,受周天子册封建齐,桓公九合诸侯,何等威风,如今竟然要亲手把自己的江山社稷拱手让与他人……
齐王喉咙间憋了一口气,怎么着也说不出那个“降”字。
“王上!”卿大夫老泪纵横,“主动归降,能保齐地百姓无虞,田氏血脉不断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齐王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担心……
担心自己的小命。
前头那个燕王,被秦军追了半年,追到最后是生生饿死在破庙里,虽说传回的消息是“病逝”,可谁人不清楚其中猫腻?
还有赵王迁,降了不到半年,就被嬴政以“私通旧臣”的罪名流放,至今杳无音讯,生死未卜。
嬴政的承诺,是天下最不能信的东西!
“再等等……”齐王声音发颤,还要继续挣扎时,又一声更响的轰鸣传来,这一次殿顶的瓦片都簌簌落下,砸在地砖上清脆作响。
殿上百官只余文官,所有的武将都出去和秦军作战,因此他们无人相护,各个都被砸的头破血流、眼冒金星。
卿大夫被砸了个半死,进气多出气少。
他眼睛余光瞟见胆小的文官尖叫出声,慌忙缩着身子往柱子后躲。
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瞬间散乱,平日里的体面斯文荡然无存,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
“王上!不能等了!”卿大夫膝行几步,爬到王座之下,死死攥住躲在王座后齐王的袍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血沫顺着嘴角溢出,“再等……城墙就塌了!秦军一旦入城,玉石俱焚啊!”
齐王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抬头便看见殿外烟尘滚滚,隐约有“降者免死”的呼喊声穿透轰鸣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心上。
他下意识想踹开卿大夫,可低头看见老人浑浊眼睛里的决绝,还有那额角不断流淌的鲜血,动作竟僵在了半空。
又一声巨响炸开在宫门外,这次连王座的扶手都震得嗡嗡作响。
宦官连滚带爬冲进来,发髻散乱,官服被划破了大口子:“王上!宫门……宫门守不住了!秦将王贲亲自擂鼓,将士们……将士们都放下兵器了!”
不!”齐王终于嘶吼出声,声音里满是绝望,他撇开已经晕倒的卿大夫,踉跄着扑到殿门处,看见远处的宫墙上已经插上了秦国的黑色玄鸟旗,旗风猎猎,反之,齐国的旗帜则被踩在众人脚下,沾了脏污,不得半分往日威风。
“不——”齐王大喊着,忽地听到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甲叶碰撞的脆响由远及近,秦兵身着精良盔甲,手持银枪,各个面露兴奋,看见他更是眼露精光。
秦国授爵制齐王是了解一二的,若是能取得自己的项上人头,秦兵能升上侯爵。
齐王立刻收了口中哀鸣,从袖子之中掏出一份书信,大喊道:“我是齐王建,我投降!”
原本还打算与齐王同生共死的百官愣住。
几个老臣甚至偷偷带了短刃上朝,就是预备着有朝一日秦军闯入王宫便殉国,此刻却被齐王这声利落的“投降”惊得如遭雷击。
“你¥#¥#@#¥……”
齐王听到身后臣子的声音,猜到是有人要破口大骂被堵住了嘴。
他不以为然,高高举着自己的降书:“你们将军在何处,我要投降。”
身后又是一阵骚乱,齐王全当自己耳聋眼瞎,听不着也看不见。
脚步声由远及近,齐王慢慢垂下了自己头颅。
然而到宫殿门口之前,那人停住了脚步,询问副将:“国师大人呢?”
“回将军,国师大人已登齐国城墙,她道,若是有人反抗,伤我秦军一人,便引天雷将齐国夷为平地。”
齐王差点吓尿了,命令身后百官:“谁都不许反抗!”
要反抗也等他从这儿出去再说!
王翦踏入殿中,看着眼前摇尾乞怜,连半点王室的体面都不顾的齐王,蹙起眉头。
他征战半生,灭赵破燕,见过赵迁的顽劣、燕王喜的逃窜,却从没见过如此毫无风骨的国君,此时的场景描绘给齐国百姓听,他们怕是能羞愧的不承认自己是齐国遗民。
“将军!”齐王见王翦到来,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地将降书递过去,“我愿率齐国上下归顺,只求将军念在我主动献降的份上,在秦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给我一处安身之所!”
王翦没接降书,只朝身旁的军吏抬了抬下巴。
军吏上前接过降书仔细核对,确认无误后高声回禀:“将军,降书属实,笔迹与齐王建过往文书一致!”
王翦这才开口:“齐王既已献降,便需约束属臣,不得有半分反抗。若有一人私藏兵器、隐匿府库,休怪我军法无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缩着脖子的百官,“至于你的处置,须由大王定夺,我无权许诺。”
齐王心头一沉,却不敢有半句怨言,忙转身朝百官厉喝:“听见没有!都把私藏的兵器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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