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何妙观最讨厌的季节。
葳蕤繁茂的夏日远去,新的学期伊始,再后面便是灰蒙蒙的冬天。数不清的考试和面试,一层层压上来。
为准备保送面试,何妙观已经连续半个月没睡过一次好觉,再这样下去,她真的有点担心自己会猝死。
“妙观,一起去楼上吹吹风吧。”
何妙观揉揉眼睛,抬起头。
站在桌前,穿着浅蓝色校服的男生是学习委员周子叙。周子叙总是在课间来找她,有时是问题目,有时是叫她一起去帮老师批卷子。因此,班上的同学总是打趣说周子叙一定是暗恋何妙观。
周子叙长得漂亮、家境也好,整个年级有不少爱慕他的人,他们也常常来试探何妙观的态度。
但何妙观当然清楚,周子叙根本不可能喜欢她。
“你自己去吧,我还要准备面试。”何妙观摇摇头。
“妙观,你压力别太大。”少年毫不避嫌地拉过女孩细白的手臂,“我妈昨天弄到一份往年的面试题,你陪我吹吹风,我就复印一份给你,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何妙观轻叹一口气,跟着他一起往顶楼走。
楼顶是天台,往日一直锁着,普通学生最多只能走到铁栅栏那里。平常晚自习的时候,会有小情侣溜到这里的楼道亲昵,但此时没有其他人,只有凉凉的月光把两人的影子照在楼梯上,拖拽得很长很长。
“满足保送要求的,这一届只有我和你。”周子叙靠在铁栅栏上,漫不经心道,“姐姐,我听说,你从小学起就想去清大。”
何妙观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上,垂着眼睛,盯着黑乎乎的影子看。
周子叙是她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
何妙观十一岁那年,妈妈发现爸爸出轨。
一同发现的,还有这个仅仅小何妙观一岁的私生子。
那个夜晚,妈妈没说一句话,沉默地收拾行李,第二日清晨便独自离开了家。半年后,两人离婚,爸爸把周子叙接到家里,连带着那个年轻、优雅、满身玉兰香水味的女人。
相较于她,爸爸很明显更偏爱这个弟弟,因为周子叙漂亮、嘴甜、性格讨喜。
每次看到他们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在沙发上看电影时,何妙观总是很想念妈妈。
虽然妈妈头也不回地抛弃她出国定居,甚至经常半年一个电话都不打,但何妙观很难恨她。妈妈还在家的时候,从未亏待过她。
至于爸爸……
何妙观对他的情绪更是复杂。
小时候旅游时,都是爸爸把她背在肩上。爸爸总是说,我们家妙观,以后要一直站在高高的地方。可一想起周子叙只比自己小一岁,何妙观就觉得浑身难受。
重组家庭后,爸爸虽然每个月都会给她转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但从不会当着周子叙和继母的面和她亲近,更不会在继母对她冷嘲热讽时站出来说一句话。
“是啊,我妈妈以前就在那里读书。”何妙观迎着少年的目光,很直白地回道。
周子叙轻轻地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颤抖的眼睫,温声道:“可是,每年的保送名额只有一个欸。”
“所以呢?”
虽然周子叙成绩也很优秀,但何妙观还是觉得自己厉害一点。
“别这样看着我嘛……姐姐,你应该听过那些传言,说我喜欢你吧?”
秋风从铁栅栏的缝隙涌进来,把校服的裙摆吹得飘扬,何妙观感到大腿上传来一阵细痒。
“你要是不想听他们乱说,以后少来找我。”何妙观皱起眉,“我也不想听到那些话。”
“哈哈……是么?可你紧张什么?”少年往下走一个台阶,用指尖轻轻抬起妙观尖尖的、白皙的下巴。
轻浮的动作带着羞辱,何妙观不喜欢,抬起手想要推开他,但因为力气太小,一点也推不动,反倒被他反手攥住手腕。
何妙观瞪大眼睛。
“你要做什么?”
在清冷的月光下,他黑色的眼眸很透很透,像是玻璃珠一样,有一种非人的阴森感。
“有没有可能,我是真的喜欢姐姐。只是姐姐不愿意相信呢?”
何妙观愣愣地看着他。
“周子叙,你在发什么疯?”
“没有发疯。如果姐姐愿意和我交往,我就退出保送,把名额让给你。其实妈妈不希望我留在国内读书。参加保送,也只是因为爸爸喜欢清大而已。”
“周子叙!”何妙观蹙起眉,“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怕我告诉他们吗?”
少年笑起来,被长睫毛包着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姐姐真的要这样吗?他们会相信你的话吗?他们恐怕会觉得是你在污蔑我吧?”
奇怪的、不安的感觉涌上来。何妙观感到一种微妙的紧张,以及少年快要溢出来的恶意。
她想要离开这里,回到教室里去,用力挣扎着。
“你放开我!放开!”
“好吧——”
周子叙撇撇嘴。
突然的失重感让何妙观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拽住些什么。可站在楼梯中心,周遭没有可支撑的地方,只能看着少年的脸越来越远。
轻蔑的眼神,嘲讽的微笑,以及轻飘飘的挖苦。
“姐姐不会以为我是认真的吧?”
“真可怜……”
“我会在你的葬礼上好好哭一场的。”
后背磕到台阶后传来一阵锐利的疼痛,接着视野开始旋转,像是被装进滚筒一样,灰水泥墙壁、橙黄的感应灯、花花绿绿的瓷砖都开始扭曲成漩涡。因为疼痛的地方的太多,已经没有办法分辨具体伤在哪里,只有头晕和恶心的感觉,令人想要呕吐。
砰。
后脑勺传来尖锐的剧痛,身体终于停下来。
头发变得黏糊糊的,眼前也开始泛红,何妙观听到女孩们的尖叫声和越来越近的、凌乱的脚步声。
“同学,同学!”
“快去叫医务室的人!”
“同学,坚持住,坚持住……”
意识越来越模糊,视野越来越暗,像是被什么拽着似的,身体不断下坠,下坠。
何妙观闭上眼睛,感受着力气的流失。
濒死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好奇怪。竟然没有太过伤心。只是在懊悔自己的掉以轻心,被最讨厌的人杀掉。
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没有再见一面妈妈。
下一刻,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来。
【欢迎宿主。】
【请宿主根据指引,在截止日期前内完成任务。】
宿主。截止日期。指引。任务。
什,什么?
何妙观的大脑宕机,一时听不明白。
慢慢地,黑暗渐渐消散,刺骨的疼痛感也消失殆尽。温柔的光线落在眼皮上。
何妙观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清秀、稚嫩的脸。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啦!”左边的少女哭哭啼啼的。
“嘘,阿葵,你小点声,别吓到小姐。”右边的少女说。
何妙观有些茫然,呆呆地打量起四周。此时大概是正午,阳光充足,房间里很亮堂,不远处摆着一张柏木桌案,案上是巴掌大小的脱胎漆佛。看来她是在某个寺庙里。
【宿主,您如今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名叫《冠缨录》的小说。】女声又响起来。
《冠缨录》……
何妙观记得,这是半年前流行的古言小说,讲的是男主杜鹤安,苦心经营斗倒大反派燕之郁的故事。
杜鹤安出自名门京兆杜氏,家境优渥,和名门贵女楚箬兰是青梅竹马。原本他应当顺遂地度过一生,却因为一场意外,双亲离世。经此变故后,杜鹤安被楚箬兰的父亲收为义子,怀着一腔热忱想要辅佐明君,却因为佞臣燕之郁不得伸展抱负,亲朋好友死的死、散的散。
最终,杜鹤安忍辱负重,辅佐新帝登基,并将佞臣燕之郁施以极刑,成为新帝的重臣。
何妙观不是很喜欢《冠缨录》。因为里面有个炮灰女配,和她同名同姓,死得还很凄惨。
炮灰女配“何妙观”是扬州刺史之女,十六岁时,对被贬到扬州的杜鹤安一见钟情,不惜为他一人来到长安,甚至以身犯险、试图刺杀反派。只可惜计谋被反派识破,红颜薄命,死时不过十七岁。
何妙观看到同名女孩临死前,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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