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蔬菜发放量:128034棵】
【解决饥饿人口:6329人】
【城市饥饿问题解决:7%】
【农田开采率:15%】
森野夏希望这些数字都可以成倍地增长。
但是另一件事却扰乱了她的思路。
月牙城有一座沙漠城市特有的气味。
就是干枯的砂砾和远处的热风混杂在一起,像是炎烈夏日没烘烤好的茶叶,浓郁却消沉。
森野夏纤瘦的身体坐在轮椅上,面前是吵吵嚷嚷的屏幕,她就像是一朵干枯的茉莉,盛放时的芬芳还在,依旧纯白动人,可你就是觉得这里面缺了什么。
可到底缺了什么?
大约是缺水吧。所有的生命力已然枯竭。
可谁也无法否认那样浓烈的芬芳。
成名是她最害怕的事情,森野夏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对着镜头哭得花了妆的花崎早桑,皱着眉想到。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电视机,她坐在窗户旁边,看着楼下的街道就觉得已经足够吵了;或是说她在病房关着门,只听着走廊就已经觉得过于喧嚣,可那些奇怪的人们还觉得不够,他们不仅要把门打开,要把窗户打开,他们还要把街道搬到家里来,在家里看着外面的人在世界各地吵吵嚷嚷。
仅仅是人类的吵嚷还不够!他们甚至还要配乐!
如果要看电视,去菜市场不就好了吗?那里有的时候还会同时放两支音质奇差的过时流行乐呢!
这么多年了,森野夏始终觉得这个冰冷僵硬的屏幕她可以忍受,起码是可以共存。
可这一天,这一天糟糕的早上,他们把摄像机戳到她脸上来了。
花崎早桑的话,引起了整个城市的轰动。
根据当天的媒体犀利的媒体评论,他们非常严谨地称花崎早桑的行为是“过早的自我感动”。
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一次复兴城市的人是森野夏,也没有人相信,这一场由结婚的笑谈出资的复兴能维持多久。
看热闹的人,把无数的闪光灯,戳到森野夏的门口来了。
碍着她继续开田种菜了。
川一泓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森家偌大的门庭前,堆满了采访的记者。
川一泓不敢置信地问道:“她到底怎么了,难道病情更严重了吗?”
他的问题一出口,立刻所有人都在小本本上记下——
【因记者采访过度,豌豆公主病情加剧】
【月牙城的危机将由谁负责?食物危机愈演愈烈】
【城市复兴有望:奢侈千金的命数将尽】
川一泓问了一句话,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反而为人创造了无数的‘答案’。
他只好挤开所有人,艰难地敲门,喊道:“布鲁诺,我回来了!”
“让我进去,布鲁诺!”
大门内传来布鲁诺的声音:“您不能回来了,一泓少爷,请绕道而行吧。”
川一泓沮丧地站在门前。
是吗?这扇门对他也紧闭了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人群中的川一泓,失落地打开手机,看看月牙城又出了什么事情。
布鲁诺:【走后门,先生。】
川一泓恍然大悟。
他为什么要在记者围城的时候走前门?
人生至少还是要有一点策略。
布鲁诺站在电视机前,对森野夏说道:“我很早就说过,您是一位比一泓少爷合格得多得多的继任者。”
森野夏皱眉看着那个花花绿绿的屏幕,屏幕的分辨率已经贴近她肉眼的分辨率。
可即便如此,这个屏幕还是让她感到如此的不真实。
非但是这个屏幕,就连外面那个看似货真价实的世界一样,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这个梦的前半段,乃至于前面百分之九十都顶级无聊,而现在,无数比她更无聊的人上赶着凑过来看她的无聊。
川一泓终于从后门挤进了家里,满头大汗地问道:“外面究竟是怎么了?”
布鲁诺拿着遥控器,就像是拿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引爆器似的,由于上面有太多的按键,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引爆器里面的同性恋。
布鲁诺说道:“这一批的花耳菜成功发放到饥民手中了,花崎小姐接受了这一次的采访,她非常的谦虚,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小姐。”
森野夏皱着眉,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说道:“她犯了一个错误。”
“为什么我要来承担后果?”
布鲁诺先生和蔼地安慰她道:“不要这样悲观,小姐。你的努力确实解决了城市的一小部分问题,你值得受到重视。我们在荒废七年的农田上种出了第一批蔬菜,并且产量很高,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川一泓说道:“或许这是一件好事。媒体堵了门,夏就再也不能冒着身体出问题的风险去农田了。她应该休息,这不是应该她来操劳的事情。”
他说着,高兴地走向森野夏,说道:“你之前想复兴农田,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应该高兴,不是吗?”
森野夏看向川一泓,说道:“我们的农田有85%的荒废率,我的钱只够再开采5%,如果种植情况良好,只能解决14%的饥民饭食。一泓,不是我要揭你的短,我听说最高局已经收到饥民的围攻了,对吗?”
川一泓立刻大怒:“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你本来不应该操心这些琐事的!”
不像他,森野夏并不是一个情感充沛的人。
她只是平静地指了指电视机,说道:“这块屏幕说的。”
“我一直觉得它过于多嘴,但是多嘴有的时候也能带来一些益处。”
川一泓看了一眼那个电视,耸了耸肩。
确实。这个只会多嘴的怪物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别的用处。
他看向森野夏,说道:“这些暴乱我都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们已经有一些成效了。”
森野夏拿过了布鲁诺手里的遥控器,把电视换了个台,说道:“我看到了,你们的镇压很有成效,现在城市监狱里多出两千口免费吃饭的嘴,我想这对市政局的储备应该冲击不大,对吧?”
川一泓:……
森野夏靠在轮椅上,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看出来,这些人闹事的目的只是为了换一口免费的饭吃。毕竟城市监狱一定要供给他们的饭食,否则就受到更严重的攻击。”
她看着镇压画面上伸出剪刀手留影合念的饥民,回头看向川一泓,说道:“明天闹事的人应该会更多吧?”
川一泓泄了气,终于妥协了:“下一批花耳菜什么时候可以收割?”
森野夏说道:“我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
她语声停顿的间隙里,门外传来了媒体吵嚷的声音。
她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不断地换着电视的频道,说道:“那些人把我堵在这里了。我出不去。”
“天知道花崎早桑没有我看着还会不会努力工作。”
川一泓在森野夏身边,找了块空地,穿着昂贵的衣服,坐在了地上。
要保护一个人是需要力量的。
他曾经以为,当继承父亲的力量之后,他的力量就会足够。
可等他真正继承了之后,他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月牙城的维持不是因为父亲的权力,而是因为父亲本身。
他还在的时候,这个城市从未出现过任何的问题。
它是如此的繁荣,以至于就算是铁证如山,都不会有人相信这么繁荣的城市携带着如此庞大的债务。
权力从未构成森田山的骨骼,反倒是他的骨骼,构架了月牙城的权力。
川一泓坐在森野夏的身边,沮丧地说道:“夏,我上学的时候,总是梦想自己成为一个比父亲更优秀的人,这样他就会称赞我。可是我没想到,等我真的长大了,我的觉得自己仅仅是能成为父亲的一部分就足以让我自己心满意足。我实在是太高看我自己了。”
森野夏看向川一泓,轻轻拍着他的肩,说道:“一泓,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你不必成为他。”
川一泓的眼睛一亮,升起了些许的希望。
森野夏又说道:“你只要不像你现在的自己就可以了。”
川一泓眼睛里好不容易升起来的火苗,一瞬间又灭下去了。
森野夏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
一个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人,总是生活在真相的身边。
她无法虚伪,甚至别人无法对她撒谎。
她的病情早就过了撒谎的阶段,她的医生对她的诚实程度甚至高过他们的专业研究论文。
毕竟那可是要公开发表的论文,你还需要修改一些标点,或者是一些字词。
但是对于一个和病情同居了这么多年的女孩,他们深知不必。
就像是最有同情心的化妆师,也无须对着妻子恭维其丈夫的容颜。
相信我,住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彼此什么样的灾难都见过。
她对一泓说的每句话,都是尽可能不带刀刃的现实。
现实就是,每个人都恨他们自己,他们希望成为别人,因为他们不知道别人也恨着自己。
森野夏对川一泓说道:“一泓,我至少要在一个月之内解决一半人的吃饭问题。这样就算是另一半人还不能饱足,但是他们起码有力气对吃饱的一半吵架,觉得是他们抢走了他的食物,而不是这个城市整个完蛋了,他们要合起伙来闹事。”
……
这看起来确实是一个有力的转嫁矛盾的解决方案。
川一泓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夏,你有意识到吗?”
“你所有的语言里都带着一种灰色的绝望。”
“啊……”森野夏说道:“对不起。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事情了。”
川一泓又说道:“你要知道,这一次的免费发放解决了最饥饿的7%的居民的食物问题,他们都对你非常感激!你至少应该和我一起庆祝,哪怕是你再忙,忙着去吃药,打针和等死,起码拿出一点点时间来,和我一起欢庆吧。”
森野夏说道:“你说的对。”
“之前整座城市都讨厌我。”
“现在最讨厌我的百分之七很喜欢我。这是一件难得的好事。但是我还是建议我们解决了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三再来欢庆,你看怎么样?”
川一泓叹了一口气:“夏,我要怎么才能让你黑色的心脏稍微亮堂一点呢?”
森野夏扶着轮椅,转动它,把它带往别处:“一泓,你要知道我不是邪恶,我只是习惯了绝望。绝望就像是沼泽,刚走进来的人总是在四处挣扎着不至于沦陷,而已经住在这里的人都飘在泥沼上,他们知道这就是绝望的特点,它既不能完全吞没你,又不能让你保持干净,它只是吞噬你的大半部分身体,让你失去行动力,然后它永远陪着你,用它永恒的忠贞来嘲笑你。”
她刚刚才把轮椅移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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