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沉眠
【他们正在失去温秋年。】
程沨和往常一样,到了傍晚就到公寓接温秋年回家。
最近实验室的修复工作有了进展，加上父母还是想让他接手公司的一些事务，这段时间程沨属实是忙到脚不沾地,但无论如何，他还是会空出时间接送陪伴温秋年。
虽然知道开门的动静很难传到画室，但程沨还是轻手轻脚地解锁，生怕惊扰到人。
出乎意料的，温秋年没有在画室，而是坐在客厅落地窗的大摇椅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如今的天黑得很早，客厅也没有开灯,窗外的霓虹灯逐渐亮起，明明灭灭地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程沨将脚步放得很轻，走到摇椅边时,看见温秋年难得地记得给自己盖上毯子,他的睡姿很乖,露在外面的指尖沾上了一点黑色的颜料，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看着那点颜料，程沨心底软成一片，他去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小心托起那只手,轻轻擦拭着。掌心传来的冰凉让他皱了皱眉，等擦干净后,他轻轻拢住了这只手。
不对劲。
温秋年娇气得很，光线太亮睡不着，声音太吵睡不着,床垫软硬稍有不适就能辗转反侧半宿，这张躺椅他平日里窝一会儿就嫌弃硌得慌，怎么会睡得这么沉，连被摆弄了半天都没反应？
他凑近去感受对方的呼吸，却发觉几乎轻得感知不到，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像是会随时停止，即便客厅如此暗沉，依旧能看清他的脸色苍白得明显。
程沨心底的不安骤然扩散，他声音发紧，试探地唤道：“秋秋？”
摇椅上的人毫无反应，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程沨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稍微提高了点音量，伸手去碰温秋年的脸，触感温凉：“秋秋，醒醒。”
好在温秋年这回终于有了动静，他的手指缓缓动了动，眼睛也慢慢地睁开，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好一会儿才定位到声源处。
“你好吵……”他有些生气，蹙起眉头，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程沨心弦一松，忙柔声哄他：“好好好，我不吵了，我们回房间睡好不好，这里不舒服。”
温秋年呆呆地看着他，像是在思考，过了好几秒，他才伸出双手，同意了程沨的提议。
程沨小心翼翼地环过温秋年的后背，另一只手托起他的膝弯，但就在起身的一瞬间，怀里的人却像是断线的风筝，无声无息地向下坠去。
……
医院的单人病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监护仪器规律而微弱的滴答声。
温秋年瘦弱的身形陷在病床上，显得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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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格外宽大他还在昏睡脸色似乎比身下的床单还要苍白几分。他的一只手露在外面细细的针头扎进血管往里面输送透明的液体。
程沨坐在床边小心地抬起温秋年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往下面垫了个热水袋。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温柏延和温曜时接到消息后直接解散会议赶了过来。
“陈医生怎么说？”温柏延的声音压得很低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小儿子脸色布满寒霜。
程沨抬起头声音沙哑：“说是过度劳累精神耗竭加上低血糖所以引起了昏厥。“
听到诊断结果后两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才松了口气温曜时忍不住扶着墙壁捂着脸道：”吓死我了……”
“……过度劳累精神耗竭？”温柏延重复了一遍程沨的话语调缓慢眼神里逐渐浮现一层被巨大恐惧冲刷后的惊怒。
“他这几天都在画画要到什么程度才会叫“耗竭”？”温柏延几乎是在喃喃自语目光锁在温秋年苍白的脸上“我就不该让他再碰画笔……那东西会要了他的命……”
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却让旁边的温曜时脸上的血色尽失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可怕的诅咒。
程沨看到他们这副如临大敌深陷其中的反应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窜起。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对那两人道：“出去说别吵到秋秋。”
他率先走出病房温柏延和温曜时沉着脸跟了出去。
“别告诉我
温曜时看着父亲和程沨的脸色定了定神试图缓和气氛：“我们当初说好。等秋秋回来了就不会再阻止他做任何事情程沨你不要想太多……”
“我想太多？”程沨冷笑道“难道你们刚刚的反应还不够说明一切吗？我不知道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我不可能再眼睁睁看着你们再伤害他了！”
温曜时也被他这不由分说的态度惹出了火气但顾念着一门之隔的弟弟他压着嗓子反驳：“伤害？没人比我们更想让秋秋好好活下去！”
温柏延伸出手阻止两人之间的争论他看着程沨目光复杂：“程沨你很幸运你还没经历过不可挽回的错误不知道有些代价是承担不起的。”
程沨险些要被他们这套理论气笑正欲继续争辩就听见病房内传来一声闷响三人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齐齐往病房内冲。
只见温秋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转过来或许是觉得输液的管子很烦他正一下下扯着手背上粘着的胶布。
他们进来的时候胶布已经被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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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头歪斜地挂着输液的架子倒在一边正是刚刚那声闷响的来源。
“秋秋！”三人几乎同时出声程沨一个健步冲过去迅速握住他那只还在流血的手另一只手按响了呼叫铃：“秋秋别动。”
护士很快就赶过来重新处理好了针口整个过程里温秋年一动不动像个任人摆弄的玩偶静静地看着窗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程沨下意识地握住他冰冷的手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他放低声音：“秋秋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温秋年这才把视线焦点移到他脸上慢吞吞地开口：“……好累想睡觉。”
他是真的觉得好累自从莫名回到身体里之后不或许是从更早开始从那个冒牌货占据他的身体而所有人都在欢呼的那一刻疲惫就犹如藤蔓一丝一缕地缠绕上他的心脏。
似乎他尝试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错误的他想帮助祁真却成了让她坠入深渊的推手他想尝试着做任务延长生存的期限却悲哀地发现想要活着原来需要先杀死自己。
那让他回来这一遭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想让他亲身体验这副躯壳的死亡吗？
温秋年甚至怀疑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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