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倒忘了问。
祝千秋:“哦,你知道?”
语气浑不在意,大概是觉得反正都要跑了,仙尊就算是条狗也和他没啥关系。
“知道啊!”蝶梦生说,“你的老熟人裴雪声呗,你还真不知道?”
祝千秋:“……”
祝千秋的表情凝固了。
死寂半晌。
他如遭雷劈般艰难开口:“……你说仙尊是谁?”
蝶梦生看他反应,乐得嘎嘎笑:“要我说你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孽缘,以前恨不得掐死对方,如今你见到他却得跪下回话、恭恭敬敬喊人一声父尊呢,哈哈哈哈哈——”
魔妖两族的圣器乃同炉铸成,都取材自天外玄铁,那东西有灵,使得两柄剑之间存在着外人察觉不到的冥冥感应,即便分隔千里也可沟通神念。就像有心灵感应的双胞胎。
祝千秋被迫做反派手中剑的那段时光苦不堪言,经常和好兄弟蝶梦生倒苦水。
蝶梦生习惯了以后,每日一问:“今天又和没心哥吵架啦?”
——没心哥。
祝千秋当年怨气深重之下,给裴雪声起的外号。
前世千秋剑碎后,蝶梦生留在外界的耳目们便一直关注着裴雪声的动向。
“三百年前,雪枯城那一战,裴雪声和风家两败俱伤,整座纯白的城池都染成了红色。后来他销声匿迹好些年,再出现时,便是入主白玉京,成了天下皆知的无上仙尊。”
“至于风家,那么大一个家族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了任何消息。”
祝千秋安静听着,思绪混乱得很。
所以,裴雪声当年并没有按照原著发展死在主角手中……是因为自己自爆时顺手为他挡的那一下,干扰了剧情线?
祝千秋衣袖下的手指微蜷了蜷,良久没有说话。平心而论,得知裴雪声还活着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裴雪声虽然讨厌,但他的身世太复杂,他这个人也太复杂。祝千秋从书页外的看客,变成故事里的亲历者,对他所经历的一切很难不感到唏嘘。
裴雪声这一生,穷尽所有都在与命数相争。
他是反派,是困于白纸黑字下的一个提线木偶,再如何挣扎也终是为他人做嫁衣,注定要成为主角的磨刀石、垫脚石。
可祝千秋来到了这个世界,便无法再将对方看成单纯空洞的纸片人。
裴雪声真实活在这一方世界里,他不算什么好人,但有血有肉。
上辈子许多个瞬间,祝千秋看着他无法避免地一次又一次走上既定的剧情支点,总忍不住想:“凭什么?”
哪怕和裴雪声不对付,他也想要看他折断那不讲道理的判官笔,挣脱所谓的剧情束缚,再不必做提线木偶。
祝千秋努力过,失败了。作为一柄剑他能做的实在太少,最后也只能在死遁之前,顺手为他挡下一击。
原本想着,那讨厌鬼若能侥幸活下来,以后改名换姓隐匿芸芸众生,平凡地活着也好。
但——
他万万没想到,生死未卜的竟成了主角,裴雪声则取代他成了白玉京仙尊!
……是不是有点儿太出息了?
祝千秋按着额角,一脸死气:“这白玉京我绝不可能去。小蝴蝶,快织幻境。”
蝶梦生揶揄他:“好歹是曾经的主人,怎么一听没心哥的名字就吓成这样,你那么怕他?”
“……”祝千秋绝望抱头,“我不该怕吗,你难道没听过他如今什么名声?”
心狠手辣、独断专权、生杀予夺……弑子成瘾!
想起前世自己把这人得罪得多狠,祝千秋敢保证,自己要是落到他手里,哪天身份暴露了,死得一定比上辈子还嘎嘣脆。
他可不指望裴雪声会顾念那一点救命之情。
毕竟他们之间,经年累月的怨比情分要深得多。
“啧。”蝶梦生不笑了,开始吭哧吭哧用蜃息编织起幻境来。
观台上不少宗师坐镇,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可不简单。
祝千秋想了想,问:“你有几成把握?”
蝶梦生:“放心。面对面我不敢打包票,但隔着云水镜,他们谁也无法第一时间感知到蜃息,饶是万象圣人来了也看不穿。”
祝千秋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蝶梦生忽道:“你与我结契吧,假死后把我带上。我在这里呆腻了,和你一起去魔界玩玩。”
蝶梦生自剑成以来只有过一位主人,便是那位献出心头血、为它醒灵的蜃族大妖。后来一场混战,大妖死在古战场上,蝶梦生也长栖于此,直至古战场成了剑冢秘境,都没再离开过。
祝千秋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不会再入世了。”
“怎么,以为兄弟会一直消沉下去?”蝶梦生懒洋洋哼唧着,“我在这为旧主守灵守了几百年,已经仁至义尽,往后也该过我自己的日子去了。”
祝千秋欣慰道:“那自然好。只不过你若无故从秘境中消失,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简单。”蝶梦生尾音扬起,自信满满,“我再做个幻境,让他们以为我还在剑冢里就好了,没人识得破的。”
等有人意识到不对,他俩早已远走高飞了。
“再说了,”蝶梦生补充道,“魔界那么凶险,你如今身娇体弱,没我保护怎么行?”
祝千秋应景地咳嗽了几声,漂亮的眼睛泛起细碎水色,嗓音带笑:“小蝴蝶,你真好。”
他握住蝶梦生幽蓝绮丽的剑身,轻轻一划——
血珠渗入蝴蝶纹路,转眼消失不见。
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契约很快结成。
新的主人曾是一把剑,且是和自己一个炉里出来的剑。蝶梦生觉得这感觉十分新鲜,惊叹了半天:“千秋,我现下有种如鱼得水的畅快感。”
渴求主人是有灵器物的天性,尤其是心意相通的主人。奈何祝千秋做剑时浑身狗脾气,和每一任主人都处得不大愉快,到了裴雪声时更是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因此他无法理解这种感受。
“是吗?”祝千秋随意道,“那看来我俩很般配嘛。”
“噫。”蝶梦生肉麻地抖了抖,转过剑身,全神贯注造幻境去了。
祝千秋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来。肺腑仍在隐隐作痛,蝶梦生那个招呼打得还是有点儿狠了。
他叹了口气,为如今的身体素质感到些许惆怅,默默翻出治内伤的丹药吃了。
垂眼时,不经意瞥到指尖尚未消散的契约灵光,不禁有些出神。
他和蝶梦生结的是普通血契,并非生死契。
倒不是蝶梦生不愿意,只是生死契的结成条件苛刻,需要有命定之缘。
也难怪剑修们都爱把剑当老婆,挑个本命剑比挑道侣还讲究正缘和真爱。
只不过嘛……
祝千秋心想,可惜有些时候老天也会瞎了眼搭错线。
他不禁想起初见裴雪声的那天。
那是在界外死地,鬼哭渊下。
「千秋」作为魔族圣器,曾被供奉在魔宫祭坛。后来魔界动荡,王族更迭,圣器便也流落到了外头,被各方势力争抢不休。
祝千秋有过几任剑主,随他们四处征战,最后又辗转回到了魔族前少君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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