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燕侬匆匆离去之后的第二天早上,洪隼简单洗漱完毕,在街边打了辆车直奔机场。路上,他一边发信息给丁升嘱咐他记得去拜访几个重要的客户,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
林燕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自己的家里,她的儿子也陪在她的身边,而他在几个小时之后也会参与进去。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已经在路上了,他马上也能享受到那一份家庭的温暖。
想到这里,他的心跳罕见地加速了,扑通扑通的跳得他心慌意乱。
在千里之外的洪隼正在高速上疾驰的时候,林燕侬在自己的被窝里睁开了眼睛。她睡眼迷蒙,长久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出神——她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这冷冰冰的色调和空气,但为了压制那个流着穆英男血液的林深,她必须回来。
她冷笑着想,让他跟余念相处久一点也好,他越是食髓知味难舍难分,等到了不得不分开的那天就越痛苦,她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一幕了。
林燕侬怀揣着一颗恶意满满的心一直断断续续地睡到了下午,才懒洋洋地爬起来梳洗打扮,准备到店里去好好瞧瞧这一对苦命鸳鸯。
店里的一切照旧,焦娇在几桌客人之间来回穿梭着打点,林深和余念挨在一起,坐在柜台后面咬耳朵,余念笑得开心,林深的脸上也并没出现她所期望的忧愁神色。
林燕侬在天井里站了片刻,觉得那笑容分外刺目,便轻轻地咳了几声,打断了柜台后面的一对小情侣。
林深抬起头来看他,表情还算是平静,“你来了。”
林燕侬一扭腰肢,款款地走了过去,“可不来了吗?你光顾着逗小余开心了,我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人搭理我。”
余念对林燕侬微微笑了笑,说:“我们在看油画,没注意。”
林燕侬脸上摆出了个毫不在意的表情,一屁股坐在了一边,“别看画了,我一会儿出去订一桌菜,晚上好好给我们家深深补过个生日,深深想吃点儿什么呀?”
林深表情不变,淡淡地说:“都可以,你随意。”
林燕侬眼珠一转,对着刚好忙完了走过来的焦娇道:“小焦也一块儿来吧,人多热闹些。”
焦娇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大嘴回了一个“啊?”
林燕侬掩嘴一笑,道:“晚上给我们深深补过一个生日,到时候咱们早点下班,都一块儿去,不许缺席。”
焦娇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林深和余念,又看了一眼林燕侬,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这又是要作什么妖?她没有拒绝,但是忍不住在心里为林深和余念捏了把汗,这位主儿攒的饭局,怎么看怎么像鸿门宴啊!
林燕侬自然是听不到焦娇心里的那些个小心思,她自认为把用来敲打林深的饭局安排好了,便站起身来,道:“好了,你们玩儿吧,我找个地方好好放松放松,饭馆的地址晚一点发给你们。”
说罢,她便如同一阵风一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直到林燕侬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林深才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扭过头去看着余念,“对不起,我知道她很烦,你别生气。”
余念伸出手去摸了摸林深皱起来的眉头,笑道:“我不生气,反正等你交接好了店里的事情我们就走了,有什么可生气的,再说,她也没对我说什么不好的话。”
林深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心里的担忧却一分都没有减少——昨晚他回去偷偷查看了监控,只看见林燕侬正常的洗漱睡觉,并没有发现她把那个相机藏在哪里,这么天长日久的下去,别说余念会不会不耐烦,就连他也会在谎言中耗尽心力。
“不过,有个事情我必须要说。”余念收起了笑容,神色异常认真,“我不想拖太久了,你要是能早点结束,我们就早点走。如果你不想走的话,我也不勉强,说清楚就好,不要骗我。”
林深心里一慌,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我没有不想走,你了解我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只不过这边还有一些事情,我需要,我需要一点时间。”
余念点点头,继续说:“我明白,我可以给你时间,也不是想逼你跟你妈妈断绝关系,我只是希望我和我喜欢的人能过自己的生活。你妈妈不太喜欢我,我看得出来,我不想骗自己说时间长了就会好,这样在以后只会出更大的问题。你如果要跟我在一起,就要尊重我的想法。我说过的,你可以跟我走,但是我不会为了你留下。”
林深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明自己的心迹。
余念看着林深,脸上缓和了些,“我一直很理解你,也希望你理解我,我真的很讨厌乌烟瘴气的家庭关系,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们也不用一直这样浪费时间。你一定一定要想清楚,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不管我们在一起多久,只要你骗了我,我一定会走。”
林深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心虚,几乎有些颤抖,“我爱你,我答应你,我永远都不会虚情假意地骗你,让你伤心。”
林燕侬把晚饭的地点定在了一条街之外的绍兴菜馆,晚上六点,竹木深的三个人准时下了班一起去赴这一场鸿门宴。
焦娇眉头紧锁,不情不愿地走在余念的侧后方,悄悄地去观察她的脸色——她竟然还笑得出来?前面可是有个怎么邪乎怎么作的女人在等着她呢!
余念察觉到了焦娇关切的眼神,她心里知道焦娇在担心她,但她自己反倒是坦然——横竖她没有跟林深结婚,面对林燕侬的时候只要端着个不卑不亢就够了。再说,就算是结了婚又如何?只要他违背了他的承诺,她就会马上走人,绝不含糊。
余念内心坚定,所以神色淡然轻松,丝毫不似焦娇的担忧,也不似林深的心事重重。
三个人几乎是一路沉默着来到了绍兴菜馆。
林燕侬已经等在了包间里,下午的这段时间,她重新去弄了个头发,又去美容院好好放松了一番,此刻看上去堪称容光焕发。容光焕发的林燕侬一见他们三个走进来,脸上马上挂上了甜腻的笑容,道:“可算是来了,我都等无聊了,还想着还不要派个车去请你们呢!”
林深拉着余念,和她一起坐在了林燕侬的对面,焦娇心里哀叹一声,也默默地坐在了余念的旁边。
人到齐了,林燕侬叫来服务员,吩咐他们可以开始上菜了。不一会儿,她点的菜被一次端了进来,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一桌子。绍兴醉鸡、葱烧鲫鱼、绍三鲜、上汤娃娃菜、鸡汁羹、油爆虾...... 浓重的饭菜香气交织在一起,充斥了整个包间。
林深握着余念的手,静静地垂着眼,看起来是个毫无兴趣的样子。
林燕侬笑着站起来,给对面的三个人倒上了果汁,道:“我知道我们家深深不能喝酒,我们女孩子就陪他一起喝饮料吧!你们没意见吧?”
余念无所谓地笑笑,说:“我们平时也不喝酒。”
“那就好,我还怕你们想喝酒助助兴呢!”林燕侬把果汁一次放到了他们面前,率先举起了杯,“祝我们家深深本命年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她充满恶意地把“心想事成”四个字咬得尤其重,林深听得心里一阵恼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把面前的果汁一饮而尽。
余念神色淡然地坐在旁边,林燕侬又转向了她,“还得谢谢小余陪着我们家深深,这孩子闷头闷脑的,不爱说话,要是哪天呀,他惹你不高兴了,别客气,尽管来跟燕姐说!”
余念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道:“我觉得林深不闷呀,哪儿哪儿都挺好的,而且,他什么都听我的,从来没有让我不高兴,这点燕姐你可以完全放心。”
焦娇在一边默默地观察着,心里在为余念暗暗叫好——小余姐姐,上!千万别跟她客气!堵她的话!
林燕侬定定地看着余念干笑了几声,正准备接话,包里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放下杯子,说了一句“抱歉”,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的尽头,林燕侬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洪隼的号码。她带着几分不耐烦接通了电话,洪隼的声音在另一头响了起来。
“我在你家楼下。”
“你说什么?”林燕侬一愣,怀疑是自己听岔了。
“我说,我在你家楼下,我在国内。”
听到这里,林燕侬总算反应过来了,有些愠怒,“好你个洪隼,你跟踪我。”
洪隼笑了起来,道:“我是光明正大过来的,不算跟踪。要是跟踪的话,我何苦跟你打这个电话?”
林燕侬想了想,换了个稍微缓和些的语气,说:“算了,来都来了,不过我们都不在家,在附近吃饭,你打个车过来吧,地址我发你。”
放下电话,她踱着步子走到了大门口——这家菜馆离家只有两公里左右,满打满算十分钟他也应该能到了。
果不其然,还不到十分钟,一辆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洪隼弯着腰从车里钻了出来。他拖着一个不算大的行李箱,面带笑容,快步走到了林燕侬的面前。
只两天不见,她更美了,水蓝色的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姿,白皙的脸上晕开了淡淡的粉,一双桃花眼仿佛会说话似的,只一眼就勾去了他的魂。
洪隼被林燕侬这一眼看得失魂落魄,脸上却端着一派的镇定自若走近了她,“我来得正好,还可以蹭顿饭。”
林燕侬伸出手去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微微一笑,“可不是,我这前脚走你后脚就跟来了,是有多离不开我。”
洪隼笑了笑,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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