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宏知道沈白间要去明升医院，特意选择了与去明升医院路线相反的茶社与关听雨见面。
可是，没想到沈白间没有直接去明升医院，反而先去了刘志坚就职的器械公司。
沈白间路过的时候关听雨已经离开，他没有看见关听雨，却看见罗宏对面的座位上放着一个杯子。
显然，罗宏刚刚和谁见了面。
车子转了个弯，沈白间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给关听雨发消息：案子忙，不知道这两天能不能回来，你要好好吃饭，天冷了记得添衣服。
很快，关听雨回了消息：遵命，沈警官，保证听话，随时等你回来检查。
沈白间嘴角噙笑地收了手机，转而对车里其他几人道：“虽然基本可以确定和明升医院脱不了关系，但是也不能排除其他地方，我们去刘志坚的公司先了解一下他们是不是最近是不是做了体检，或者刘志坚有没有身体不舒服去过医院，哪家医院，不用漫无目的地查，也不容易打草惊蛇。”
纪黎问：“间哥，仇白羽的死也能并案吗？他不是死于突发心脏病。”
沈白间想了想说：“程序上暂不并案，但是有必要放在一起查。”
刚说完，他手机就响了。
来电的是任明畅，他说道：“沈副，我在仇白羽体内检测到大量的利多卡因，应该是引起他心衰猝死的诱因，另外，当时我们带回了给他急救以及病房里用药的器皿、针管等物品，检测后并没有从中提取到利多卡因，说明急救以及治疗过程没有问题，多半是有人趁当时混乱，浑水摸鱼给他注射了利多卡因。”
“好，我知道了，辛苦。”沈白间挂了电话扭头对几人转述了任明畅的检验结果。
江宇几个纷纷默默皱起眉头。
江宇说：“我去明升医院调急诊室的监控，病房里没有监控，只能看当时在急诊都有谁接近过仇白羽。”
“有什么理由非要仇白羽死不可？”张堃问。
沈白间忽然想到关听雨曾经和他说过，仇白羽分离出的记忆白中带粉，应该是向善的，在记忆当铺中几乎没有这种颜色的记忆。
他转头对后座的江宇和纪黎说：“去过刘志坚的公司后，你们俩去医院查刘志坚的体检记录，我和张堃去仇白羽家。”
几人在器材公司拦住了一个和刘志坚关系很近的下属。
“刘经理？”刘志坚的下属说，“他身体一向很好，工作也特别拼，轻伤不下火线，我还没听说过他因为生病请假去医院的事，一般有点感冒发烧的小病能抗就扛过去了，不过上半年公司确实给大家安排了体检，在明升医院。”
明升医院几个字一出，沈白间几个互看了一眼，向对方道了谢迅速离开。
四人兵分两路出发。
明升医院的人好像对警察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了，院办的人利索地给档案室打了电话，让他们配合警方调查。
档案室的人看见江宇和纪黎不冷不热地指着一旁的椅子：“两位警官坐，要刘志坚的体检报告是吧，稍等一下。”
江宇说道：“麻烦你，还要一份郑美华的。”
那人撇撇嘴：“知道了。”
不一会，打印机开始“吱吱”作响，很快，江宇和纪黎拿了一沓体检报告出了明升医院。
江宇没急着开车离开，坐进车里便开始翻看，果然，检验一栏下面的签名都是——仇白羽。
江宇指着报告上的名字对纪黎说：“看来还真是一条成熟的产业链。”
纪黎：“是不是相当于，仇白羽从所有来医院就诊需要做化验的人群中选择适合配型的，一旦人物被锁定，后续便有人将他们带走，由专业医生进行手术工作。”
江宇咬牙切齿：“有钱人出钱给自己买命，这群人为了钱轻易就能要了别人的命，一群畜生。”
纪黎冷笑：“还不如畜生，畜生杀生是为了生存，那是自然界的食物链，无可厚非，而这群人，明明已经衣食无忧，却为了自己的贪欲。”
纪黎平时大大咧咧，江宇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个神情，不由一愣，怔怔地看着她。
纪黎翻了他一个白眼：“你看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江宇赶紧摇头：“没，对，说得对，你说得对。”
纪黎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问：“所以，现在真的有可能就是他们组织内部出现内讧，仇白羽和高宏奇都被内部处决？”
江宇给不了她答案。
沈白间带着张堃从刘志坚的公司出来后直奔仇白羽家，仇白羽的老婆和女儿都在家中。
一进客厅便看到仇白羽的遗像放在半截柜上，前面的香炉里三炷香已经快燃尽。
他老婆看见警察一下忍不住哭出声，几乎扑倒在沈白间身上：“警察同志，我们家老仇是个好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疯，更不会伤人，肯定有人害他，你们一定要抓住害死他的人。”
沈白间扶着她坐下：“你有什么依据认为仇白羽死于被害？”
“有，我有。”仇白羽的女儿突然一把拽住沈白间。
“别激动，慢慢说，”张堃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仇文静。”仇文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拽着沈白间袖子的手，低沉地说，“我也在明升医院工作。”
沈白间听闻挑起眉看她。
仇文静仿佛没看到，继续道：“我是妇产科的护士——我爸是一名尽职尽责的好医生，可也是因为他的责任心才让他没了命。”
这和沈白间想象的不太一样，在他的认知中已经将仇白羽与那个组织归为一类。
他的目光落在离脚尖不远的地上，片刻，他抬起头直视仇文静：“你们知不知道仇白羽曾经去记忆当铺当过一段记忆？”
“我知道。”仇文静拍了拍还在哭泣的母亲，“我和妈妈都知道，那根本不是他的错，他却一直自责。”
仇文静帮助母亲稳定了情绪后想了想决定从头说起：“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很小，我爸在市二院的检验科工作，那时候有一个姑娘肝病住进了市二院，当时的诊断是需要做肝移植，那天我爸下班的时候碰见了姑娘的家人在医院门口哭，她的家人拦住了我爸，求他救救自家姑娘，我爸一时心软，便将那姑娘的配型信息散给了同行，请他们帮忙寻找配型。”
仇文静轻轻眨动了一下睫毛：“可是我爸也没想到，他的举动非但没有救了那姑娘，反而害死了她。”
沈白间听到这，诧异地问：“为什么？”
仇文静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没过多久，那姑娘就死了，但不是病死，而是被杀害，找到她的时候，法医发现她被活剖了肚子，肾脏没了。”
沈白间和张堃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仇文静沉声说：“我爸得知这件事后一直认为是因为他不符合程序地散出了那个姑娘的配型信息，导致有人私自做了配型取走了她的肾脏，后来，凶手被抓了，居然是二院的外科医生，我爸认识他，作为医生，我爸当然也听说过这种黑色产业链，所以他根本不相信凶手的那套说词，在那之后他便陷入了自责中，他觉得对不起那个姑娘，是他害死了她，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既然他认为有这一条产业链在，”沈白间问，“他为什么不报警？”
仇文静苦笑：“因为懦弱，害怕，因为他怕那些人会报复，为了妈妈和我，他选择了隐忍，可是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甚至好几次他都出现了自杀的倾向，幸好被妈妈发现，为此，妈妈辞了工作，每天在家看着我爸，就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后来不知道她从哪听说了有间记忆当铺可以分离记忆，于是她带着我爸去分离了那段记忆，我记得是一位爷爷，他看见我爸分离出来的记忆非常奇怪，问我妈妈为什么要分离一段向善的记忆，自那之后，我爸就好了，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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