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参天蔽日,漆黑一片的林间悄然亮起小簇莹白的火焰,将少年少女的身影映得愈发清晰。
灵气化火,乖巧地萦绕在两人身侧。
瑶依瑶依趴在明允的背上,冲他脖颈处吹口气,又拿手指头戳戳,小小声地喊道:“明允。”
明允不理。
揣摩良久,瑶依总算明白明允大抵是因她以身犯险而不高兴。她自知理亏,却难免恼火,轻拽明允的耳朵,蓦地提高音量:“明允!”
明允绷着脸,被触及的那只耳朵隐隐发红。
“你生气,你又生气。”瑶依愤慨不平地松手,转而揽着他的脖子,随明允的步履感受地面的不平整。她不满地嘟囔:“你天天就知道乱生气!”
明允烦闷压了压眼皮,并不作答。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通体漆黑、长相奇异的怪鸟震着翅膀离开枝头,发出似哭似笑的鸣叫,无端有些怖人。
脚底石子铺着的路,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回头不见来路,放眼不见归处。
那阵黑雾散去后,他们便来到这样的地方。
除了勇往直前外,别无选择。
不过起码他们还活着,拥有自主意识。
瑶依可是知道的,真正被怨气吞噬的生物是会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虚无间——若没有明允突然拦的那一下,她十之八九得归于那种状态。
兴许千百年后,得天地眷顾重获新生;又或者与世长眠,永生不醒。
“你不能总是乱生气,都好几次了。”她摆着手指,不住数落道,“有哪里不高兴你就直接跟我说啊,不要总让我去猜。”
这样训斥的力度好像不够,瑶依蹙眉,想了想补充道:“不然哪天我好累,就不猜了,然后把你丢掉,找一个不生气的结契者。”
明允猛然顿住身形。
在他后背不安分的瑶依,下颌叩在他的后脑勺,摸着有些发红地地方,轻微埋怨道:“干嘛啊?”
“踩到石头了。”明允抿唇,不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
这话倒叫瑶依不大好意思,面上浮现几分窘迫,赧然点头,小声道:“那我原谅你了。”
瑶依不说话,明允也不大主动开口。
寂静的树林里一时间只听得呼吸交织声,还有枯枝断裂的响音,似是于默然间叨叨着些什么。
再长的路,最终都是有尽头的。
眼前视野骤然明亮,隐隐能听见欢声笑语,合着几声俏皮的恭喜声,树林的尽头是一片浓郁的大红。
他们除了往前,别无选择。
拜怨气所赐,瑶依现在仍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气。她将脑袋挪了挪,给自己找个更舒适的位置,贴着明允的耳朵使唤:“往前走罢。”
少年依言照做。
四周安静得无聊,瑶依开始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温馨柔和的调子回荡在明允的耳畔。
他抬手,习惯性地想握住环首刀,却只碰到空空如也的刀鞘。
略一愣神,明允状似不在意地放下手,垂盖眼睑,不自然地问道:“你想和庞槐结契吗?”
庞槐……是谁?
瑶依跟不上他跳跃的脑回路,思索片刻,才猛然意识到明允何出此言。
她拍拍明允的面颊,手感过好,又转而捏了捏,抱歉笑道:“我乱说的啦。不会和他结契的。”
“在你死之前,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契的。”瑶依认真道。
她许了个对于棺灵、甚至是任何灵物都极为罕见的誓言,可明允似乎并不满意这等回答,又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勉强地点点头,沉默着背她往前走。
出树林的刹那,红光大作。
半晌后,瑶依缓缓睁开眯成条缝的双眼,新奇地盯着明允近乎透明的脖颈,又在眼前晃着自己同样透明的双手。
“我们好像闯入别人的梦境了。”瑶依绞尽脑汁,终于回想起这件事。
猜明允肯定不晓得这事,她便主动解释:“我们现在变得浑身透明,就是进梦境的标志——防止梦境的自主意识将我们赶出来。但与之相应的,梦境里的一切,我们都只能看,不能参与。”
“只是,”瑶依的嗓音中有显而易见的迷茫,“通常只有在被梦境主人邀请时,才会变得浑身透明。”
可方才那团雾气,分明是奔着她的命而来,又怎会请她安然无恙地进入梦境?
还有,明允分明是个普通人,那把环首刀不过就是人界的珍品,如何能劈开那片黑雾?
问了他也不说,就那样沉默地望着她,整得像她逼他似的。
瑶依撇撇嘴,乖巧伏在明允背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视野里模糊的红色倏忽变得清晰明朗,大红色的绸缎挂满屋檐,地面亦撒着各式红色的箔纸,零星点缀在青绿的草地,像是朵朵繁华,煞是好看。
华服的宾客进进出出,举杯相对,嘴里说着些瑶依听不清的话。
“放我下来。”她双手搭在明允的肩膀,轻声开口,“我已经好些了。”
脚底下的青草软绵绵的,无半点实感,有点像踩在棉花上。
瑶依仰着脸,略显好奇地四下张望,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红灯笼和贴着的“囍”字,困惑道:“这是在做法事么?”
“不是。”明允的手虚虚搭着她的胳膊,似是怕她如先前在木屋般骤然摔倒。
“那是什么?”瑶依又问。
明允不说话。
瑶依没察觉他略显复杂、还有些乱糟的心绪,仰着脸,静候他的回话。
等了良久都不得回应,她抬手,戳戳明允的腰侧,板着脸佯怒道:“你不理我!”
少女身后一片似烈火般灼眼浓郁的赤红,乌发轻轻随风舞动,形貌瑰丽,眉心隐隐泛着金色的印记,似是神女落凡。
与初见时不同,她的眉眼间多了些生气,像是将人间的气息,尽数镌刻入眼底。
“成亲。”明允错开视线,听见瑶依困惑地“嗯?”了一声,这才垂眸,又一次轻声道,“这是在成亲。”
树叶与红绸被风吹着擦肩而过,哗啦哗啦,连带着耳边本就听不真切的贺喜声都变得愈发模糊。
少年侧着脸,并不看她,衣摆、乌发,还有束发的发带也在这片清风中摇曳着。他下颌紧绷,与不远处喧闹的景象格格不入,像他那把环首刀样漆黑又锐利。
怪不得明允说他们没成亲。
他们确确实实没有遇见过这样灼烈的红色。
失落的情绪从心尖悄悄而过,快得瑶依没来得及细细思索。她四下张望,秉持着好学的态度,试图认认真真将这场景牢固印在脑海中。
毕竟就算是她也晓得的,凡人可是很注重嫁娶仪式。
只是原先她还以为,这仪式是她结契那样的呢。
“谁和谁在成亲?”她虚心讨教。
这怎么知道?
明允唯有以沉默回应。
可仿佛有旁人听见了这番话,要对此做出回应。
眼前骤起白雾,倏忽间,一切同走马灯似的闪过。
宾客的轮廓扭曲一团,却仍嬉笑着交谈,对此毫无察觉。摆在石桌上的沙漏,窸窸窣窣又落下了一把沙。
以他们为中心,四周场景变化迅速,玻璃样地自上而下轰然碎裂。又伴着轻微的脆响,自下而上地聚拢,在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的迤逦痕迹,俶尔消失不见。
“洵郎。”近处传来声似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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