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花开,舒展自然的花叶随着风微微摇晃。
少女嫪婼明艳动人靠近眼前的男子眼波流转间尽是爱意。
而男子却只是在弹古琴,对她置若未闻。
嫪婼见他沉迷其中看着琴心生不满“奈若,你如今是乌古族的族长总是沉迷于中原人的琴棋书画,会叫族人心中不满。”
嫪奈若像是没听见他视线落在空中一点仿佛想到了在外面游玩的日子“我们在这里生活,从来不知外头的广阔天空,中原人不是洪水猛兽,他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友善。”
嫪婼听得黛眉微蹙心中不满“中原人最是狡猾,你必然是被骗了早知道就不该劝族长伯伯让你出去游历如今你也受了那些外族人的蛊惑。”
嫪奈若听闻此言似打定主意转头看向她“嫪婼,我想娶妻她是中原女子。”
嫪婼闻言有一瞬间顿住见他不似玩笑,猛地站起身,“你要与外族通婚?!”
嫪奈若伸手拉住她的手,“你不知道她有多好她是一个善良柔弱的姑娘你若是见到她也会喜欢她。”
嫪婼的愤怒已然无法言说她看着眼前男人满目期盼却不是为她“那我呢你要娶外族人却将我置于何地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嫪奈若伸手摸向她的头像是对待妹妹一般“我见了她才知道我一直是拿你当妹妹看待虽然父亲一直要我与你结为夫妻
嫪婼抬手打开了他的手怒不可遏“你别忘了你这个族长是怎么当上的若不是我让你你以为你的蛊术能比过我?!”
乌古族本就男子为尊嫪奈若自然听不得这番话“她已为我生了孩子我不能负她如今我只是与你说清楚你若愿意便愿意不愿意便自行出族我自不会拦你!”他说着拿起古琴径直离去不再理会。
“你要赶我出族为了一个半道出来的女人不顾我们昔日的情谊?!”嫪婼不敢置信她红了眼眶眼中露出怨毒凶意“我们乌古族人世代不能与外族通婚你若是执意如此会付出代价的!”
嫪奈若闻言并没有在意只当她是孩子话却不知这话已是自己性命的倒计时……
嫪婼躺在软榻上思索往昔想起那个背叛她的男人放在琴弦上的玉手慢慢收紧掌心勒出红痕却犹不觉疼。
她眼中的恨意不减反增叫人看了都心生惧意。
满头银发的老妇拿着手中制出来的乌黑药饼
嫪婼看了一眼药饼美目中暗含深意她没有伸手碰“找个人试试。”
老婆子使了个眼色身旁人当即将人群中的一个女人拉了出来。
那女族人害怕容颜被毁颤抖着声音“族长我……我不敢。”
老婆子低头看来沙哑的声音略含阴鸷“族长的恩赐你怎敢推拒?”
嫪婼抬手欣赏自己鲜红艳丽的指甲“中原的回春之术是还你美貌的法宝你难道不想试试吗?机会可只有一次……”
女族人听到这话心中明显动摇更何况族长的话他们皆是奉若神明自然不可能不信。
她当即回过神来脱掉自己所有的衣裳手压向肩膀行礼“多谢族长恩赐安巴娣心甘情愿。”
嫪婼满意点头老婆子将手中的药抹在安巴娣的脸上乃至全身。
半个时辰之后安巴娣洗尽全身的药出来时竟然如同换了一个人。
脸上的皱纹黝黑的皮肤全都不见了一看竟然肤若凝脂细纹消失殆尽连头上的乱发都衬得格外好看肤白便衬三分颜色俨然一个美人。
众人发出惊叹皆不敢相信竟有这般好的效果。
嫪婼默然无声地看着似乎并不奇怪为何会有这般立竿见影的回春之术。
片刻后她才站起身赤脚步下台阶伸手摸向安巴娣的脸如剥皮的鸡蛋般光滑她鲜红的唇弯起语调妖娆话中似有几分兴奋又仿佛说给众人听一般“我来试试。”
老婆子连忙恭敬上前将她的手背和脸上全部涂满黑色的药饼在脸上显得极为古怪。
嫪婼躺下安静等着半个时辰可下一刻脸上却似传来剧痛似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往皮里头咬一般。
“啊!!!”
她伸手摸向脸一声凄厉尖叫殿内瞬间乱了。
…
天渐渐黑沉下来死亡的气息越来越重。
世贝依旧闭门不出宋听檐却没有半点着急甚至不问世贝找她说了什么。
夭枝看向坐在窗边的宋听檐他因为背后的伤容色苍白到透明乌发微垂竟更加惑人此男色着实害人。
她琢磨着若是旁的仙官下来只怕会痛不欲生地办差天界爱美之心是出了名的不同于地府那极致恶心古怪的建筑风格也不同于魔界五颜六色地堆砌他们求的就是艺术品。
宋听檐在他们这处,简直是无可挑剔的珍品,仙界都找不出几个,凡间竟能有。
虽作为男人有些瑕疵,但无可厚非,毕竟天下是没有完美一说的,不能人道也不是他的错。
洛疏姣实在按耐不住,看了眼世贝紧闭的屋门,到如今也察觉出此人必然不对劲,已无法将他当成救命恩人对待,她转而问夭枝,“白日里,他找你说了什么?”
夭枝坐上屋外木栏杆,“他说夜里要带我们出去。”
“如何带,这围得密不透风,我们还能凭空飞出去不成?”贺浮抱着怀里的刀,一整日都是严阵以待。
“不知晓,总归是有法子罢?”夭枝看向对面,世贝这般一直不出来,倒是让人好奇他要怎么行事扰乱这处?
远处忽然传来嘈杂声,有人由远及近跑来,和看守的人说了几句,瞬间造成了骚动。
原本看守的男族人们很快往这边来,到了屋外厉声吩咐,“全部捆起来!”
贺浮上前拦住他们,“你们要做什么,这难道就是你们乌古族的待客之道?”
为首的男族人凶神恶煞,“我们族长用了你们的回春方子中了蛊,我们当你们是贵客,你们却如此待我们?”
“中蛊?”宋听檐站起来往这边走来,似满面不解,“阁下觉得你们这样的擅蛊之族的一族之长,却中了我们这些对蛊一窍不通的中原人下的蛊?”
男族人一顿,“焉知你们是不是擅蛊之人?”
“那里没人!”在世贝屋里的族人原途折返,“长老,那屋子里的人不见了!”
男族人闻言大惊,人能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自然不敢置信,“再仔细搜搜!”
宋听檐看向男族人,“我们四个都是中原人,既然觉得我们会下蛊,总要有蛊虫,我们可以随你去族长那处细看,看看我们身上究竟有没有携带蛊虫?”
“你们四个?”男族人看向他们,抬手指向对面的屋子,“那个人不是中原人,他是苗疆人?!”
宋听檐闻言却平和道,“他是与我们同行的朋友。”
贺浮就知道世贝必然有问题,“他才不是中原人!”
夭枝闻言隐约觉得哪处不对,他明明早就应该说,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透露给乌古族信息……?
男族人见这般说,瞬间知道世贝是苗疆人,他当即转身出去,吩咐道,“带他们去族长那,其他人去搜,务必要找到那个苗疆人!”
他们一行人很快被捆住双臂,夭枝趁这些乌古族人惊慌失措看向世贝屋子
,一个翻身快速跃下屋子,隐入黑暗中,眨眼间消失在人群里。
等到押送的人发现时,夭枝已经凭空消失,一时皆慌了神,“人呢,那中原女子呢?!
男族人一看果真少了人,脸色极不好看,人在眼皮底子下不见了,他自然不好交代,“找不到,你们就去山神那处谢罪。
其余族人听见皆是慌了神,当即四处去寻。
贺浮也是不可思议,这一眨眼人怎么就不见了,连他都不曾察觉,“这……夭姑娘怎的就凭空消失了?
这一个两个都是平地消失,洛疏姣脸色难免有些苍白,想起那皇城中的鬼故事,“他们不会不是人罢?
她语调已经尽量控制,可由于惊恐,此话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可怕。
贺浮打了个寒战,看向她,“不准胡说。
洛疏姣当即噤了声,不敢落后半步。
宋听檐闻言依旧面不改色,“如此险地能走也是一件幸事。
贺浮和洛疏姣想到他们自己如今的处境,一时间也无暇再想其他,如今惹上大祸,只怕他们都要深埋这处。
夭枝离开他们视线之后,当即断了捆住双手的绳索,一跃而起,翩然飞身往外去,片刻间便到了雨林之上。
那魔物虽大,但雨林也不是小地方,想要找也不是容易之事。
她突然想到那些紫色的草,那魔物似乎很珍视那些草,上一次凋落了还很愤怒,想来是它自己养来玩的,如此只要找到那些草,就能找到那魔物。
她悬在半空之中,缓缓落下踩在树梢上,身形随着树叶上下起伏,月色透过飘起的裙摆,照出丝丝缕缕的光线,像清晨的一缕烟轻盈。
她伸出手,几缕白色烟雾从她手中而出,片刻后飞快没入雨林之中。
白雾才刚刚下去,前方密集的树叶微微抖动,似有什么东西在底下顶起。
夭枝下意识往后飞离,前方苍天大树延展而开的树叶瞬间被巨物顶开,那魔物从树中钻了出来,只露出一个硕大的头看着她,目光殷切。
它没有靠近,似乎惧怕她身上的仙牌,只是看着她,竟莫名像一只巨型犬类。
夭枝见状垂下手,用衣袖盖住仙牌,试图和它说话,“魔物,本仙官有事需要你帮忙,你可愿意帮?
它听到这话歪了歪脑袋,看着她,不知有没有听懂?
夭枝正准备再说,却见它竟点了点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夭枝见状心中满意,自然不可能让它白干活,“放心,本仙官下凡
办差还是有些权利的,你喜欢的那些杂草,我可以帮你翻倍生长。
那魔物听完竟然没有半分欣喜之色,耷拉着脑袋落下去,闷闷不乐往她指的方向游走去。
夭枝看着它闷闷不乐过去,撞翻了好几棵苍天大树,一时无言。
这蛟明明快要化成龙了,却好像没有心思修炼,不过性子也还算是乖巧,应当是魔界养的宠物,瞧着着实懒散,窝在这一处竟也不知修炼,叫它去活动活动筋骨还爱搭不理。
比她这棵盆栽还懒……
…
祭台那处灯火通明,凡乌古族出现大事,祭台必然彻夜长明,以示警戒。
嫪婼躺在祭台里,整个祭台边缘都是搭起的幔帐,垂下的纱帘看不清她的身影,那里围着巫医,台上摆着祭品,似乎要进行某种仪式,有种无端的诡异之感。
前面站着的老妇见宋听檐一行人被带过来,当即伸手指责,“我们族长用了你的方子便中了蛊毒,必然是你们这些可恨的中原人动了手脚。
宋听檐看向飘起的白纱帘,层层叠叠看不清里面情形,他不慌不忙开口,“我给的是回春之方,方子有没有问题巫医一看便知,若有蛊虫,那也应该是制作之时下蛊,谁经过手一看便知。
老婆子不想他一句道明真相,竟一时回不出话来。
那层层叠叠的帘下传来哀吟声。
老婆子当即转身进去,似乎也来不及管他们这处,冲着台上的人吩咐,“族长撑不住了,速速按古法驱蛊。
另一个老妇无暇顾及他们,苍老的声音格外阴翳,“把这些祭品关起来!
洛疏姣到底是个姑娘家,听到这话直接瘫坐在地,她见过那个大锅,他们将人看作活鸡一般,随意一丢便煮了,直叫人毛骨悚然。
几个乌古族人当即上前,推他们进了一旁巨大的笼子中。
贺浮正想拼杀夺出一条活路,宋听檐却伸手拦住他,“寡不敌众,别凭白送了性命。
“可是公子,这样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宋听檐却微微摇头,“这才到哪里,戏台子也才堪堪搭起来。
贺浮不明白他的话,宋听檐已经率先一步走进木笼。
贺浮也只能静观其变,先护着洛疏姣一道进去。
乌古族人锁了木笼,便无暇再顾及他们,一心担心的皆是他们的族长。
忽一阵风过,吹起了前方繁复纹路的旗帜,嫪婼被连人带榻抬起,外面人盘坐在祭台之上,围成圈唱起古老曲调的神秘歌谣。
白纱连中传来嫪婼的哀叫声,似有什么东西要被引出来。
忽而,短暂急促的竹笛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曲调,连那鼎中燃着的香也被一阵风吹散了。
帐中忽然传来嫪婼声声哀嚎声,似乎被竹笛声牵引。
不过片刻功夫,便再也没有了嫪婼的哀叫声,有人悲戚喊道,“族长,您醒一醒!
接着,里头气息渐尽,有长老说了一句已无力回天,幔帐之中传来压抑的哭声。
有人低声提醒,“明日安葬族长之后,就要选出新任族长,否则族中必乱。
祭台之上气氛极为压抑,老婆子察觉到方才的竹笛声不对,当即掀开帘子出来,一眼便看见远处石崖上站着的人,她眼睛眯成一条缝,暗藏凶狠,“何人暗害我族族长?!
世贝站在高处,看着祭台上的嫪婼,目露恨意,“老妖婆死透了吗?
乌古族人纷纷拿起箭弩对向世贝,只等一声令下。
世贝却毫无惧意,看向那面露凶光的老婆子,眼中含泪,“婆婆,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老婆子闻言一顿,似隐约想起什么,却不敢确认,“你是……
世贝当即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细微易容,他易容术极好,只改了几处地方效果便极好,褪去易容之后明显不同往日,眉眼越发深邃极像异域人,“是我,嫪贳,往日是婆婆您一直跟在父亲身边护着我,我那时个头还不及您的半身高。
老婆子似终于看出来,脸上的凶狠之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震惊,进而转变成惊喜,“少主,是您,当真是您,是您回来了?!
她似乎不敢相信,跌跌撞撞往前,却忽略了祭台之高,跌下了祭台,摔了个正着。
贺浮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抬头看向远处的世贝,满目惊疑,“他竟是乌古族人!
洛疏姣满目不敢置信,“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是杀了现在的乌古族长吗?
宋听檐见如今这般情形,却并未有半分惊讶,只是看着幔帐之中未置一词。
身后的老妇见前面银发老妇跌倒在地,连忙出来扶她,“姐姐!
老婆子却用力抓住她的手臂,惊喜激动道,“是少主啊,是我们自幼奶大嫪奈若的孩子啊,我那时以为他们都死了!
老婆子话里带着哭腔,声音都在微微发颤,极为激动,“前族长去了,现族长如今也去了,上天便降下一个新任族长,这是天神对我们乌古族的庇佑啊!她说着看向嫪贳,满目含泪,“我的少主
啊,如今已经这般大,必然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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